“不错嘛。”王总监笑道，“不过我是摄影师，设计这东西还是半个门外汉，要不还是先看看我工作室的这期作品吧？”

    vogue李主编微笑：“王总监出品，从没让人失望过。”

    十几幅硬照，随即在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会议桌上一字铺开，多是人物，其中夹杂一两件高价奢侈珠宝的摆拍。

    “看这张，乔兰的御用模特来华度假，特意约的我们工作室，拍了整整一下午，出了这么张极品的片子。”王总监激动地解说，“单修图就修了三天，给他们广告公司的报价——一张，就是六位数。”

    “哇塞！”一旁记者捂嘴惊叹，既是真惊，也是给王总监架势。

    “不错。”vogue李主编挑出那幅名模彩照，“真不错。”

    恰于此时，笃笃笃，会议室门被敲响。

    主编助理入内，高跟鞋优雅击地，年轻美丽又干练的助理来到李主编身侧，俯首，将一秒前收到的广告部通知轻声对主编转达。

    什么？！李主编闻知后的第一反应也是想爆个woc，然而她是高贵又气质的vogue主编，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哪怕心里翻江倒海，表面仍旧牢牢维持住那中年女子的优雅。

    却说广告部，从来不是一家出版社的附庸品，而是与编辑部各撑起半边天，一个负责挣钱，一个负责花钱，谁也不妥谁，因此谁也不会迁就谁。

    这次忽然通知要替换乔兰的一幅通页广告，是通知！不是协商也不是帮忙想办法，摆明不给他们编辑部面子！

    要知道，那眼高于顶的摄影王总监还坐在自己身侧，而人家才刚刚拿出了乔兰广告的拍摄作品，卧槽！这回不卧槽都不行了！

    李主编原想隐瞒，将乔兰换广告的事押后再谈，哪知那会议室里的记者同样收到风声：多家杂志社同时接到乔兰广告公司授函，要求撤换下期实体杂志的乔兰广告页，至于因此举产生的额外费用，一切将由乔兰公司负责！

    “对不起，打扰二位总监一下。”狗仔队是什么人，没有头条就老老实实地跪下采访，一旦头条出现，他们会立刻职业进化，管你采访对象是谁，杂志主编还是上市公司总裁，谁也没情讲，都要面对他们的犀利逼问，“请问vogue还没有收到消息么，乔兰公司发函给各杂志撤换广告页面，起因是他们新签了一个在华的广告代言，难道vogue是例外，还会沿用他们法国总公司的御用模特？！”

    王总监登时脸一变色，vogue主编眼见纸包不住火，忙澄清：“消息已经收到，但也不过是一分钟前的事，之后的工作我们会调整和安排。”

    “等等，”摄影总监插话，“调整？意思是说要弃我们工作室的成品不用？！”

    “并不是这样。”李主编火大得要死，恨不得掐死那些见风使舵的媒体记者，却仍旧保持从容，向摄影王总监解释，“乔兰公司已经给出赔偿条件——”

    “我指的不是赔偿条件！”王总监砰一声就拍了桌子，脸彻底黑成锅底，艺术家的那把火上来，谁管他利益与金钱，“我就让你好好看看这幅作品，废了我多少心机与时间！”他举着那幅以外国大牌模特为主题的乔兰广告，就差没把照片贴去李主编的脑门上，“看清楚！这是艺术！这是我近几个月所有作品里最满意的一张片子！三天的修片时间，每一分钟我都在从旁指导，那并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撤下不用？是不是就要当成垃圾丢掉，这不是随便一个安排就能妥协的，这是□□裸的侮辱！”

    未几，杂志社百叶窗全落的会议室门忽然打开，那位德高望重的摄影王总监忽从其中走出，大步流星，面带雷霆之怒。

    李主编一并起身，追了几步，然而顾及身份，未曾强留。

    这时，忽然有围作一团不知议论什么的几个小编辑上前，“主编，”其中一人把平板直接递给李主编，“你看，乔兰他们发来了毛片，虽然还没修，但是这个摄影效果——”

    却不待此名小编把话说完，李主编猝然咽下惊呼，噔噔噔，高跟鞋速度跑起，迅速追出了编辑部，追到电梯前，还好，摄影总监还没走。

    “怎么？”那王总监回过头来，“还有什么话要说？我知道这次不关vogue的事，但是以后有关乔兰的一切工作，我们摄影室不会再参与。”

    “不。”那李主编面色忽青忽白，不知是激动还是兴奋，急走几步上前，将一直端在手上的平板径直交去给摄影总监过目，“我想你应该看看这个。这是我刚拿到的乔兰平面广告毛片，我真的没想到，他们多年不启用国内代言，竟然会找来这么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可是我更没想到的，你看这张照片，从构图、光影、色调，到拿捏、情绪、质感、风格……”李主编越说越快，“比起王总监你，又如何呢？”

    那王总监自从看到广告摄影毛片的一霎那，就张大了口，久久不能闭合：“这、这张照片……这片子……”

    “我想，”对面的李主编回应了对方诧异与震惊的注视，并点头露出一分莫测笑意，“没错，乔兰这次请到了高手。为一个毫不专业的外行模特，拍出了不输于国际大片的风格。这个摄影师，别说是国内，哪怕拿到国际，也已经是第一流的行家里手！”

    ……

    申大，多肉社团活动进行时。

    孔铛铛接完电话，身后还围着一群乱哄哄的记者，她的室友兼好友、崇拜者、社员、悦风诗诗高层、以及直播室里经历过心情大起大落的观众老爷们，每一个人，都在等着孔铛铛之后的行动。

    是时间差不多，就这样结束这次社团活动吗？

    那也不错，的确是一次振奋人心的现场直播。

    可怎么就觉得欠缺了点什么，就这样平淡的收场，由那众人为轻生者的祝福与鼓励后，由那不断攀升、令人尖叫的直播打赏下，就这般潦草与轻易的结束，好像什么都没得到一样……除了他们对于孔铛铛的爱，除了让他们知道孔铛铛真是一个了不起的美妆主播……

    越是如此，就越是心疼俺们家铛铛对于这次机会的错失。

    “请大家回到原座位，”孔铛铛宣布，“社团活动尚未结束，直播仍在进行，五分钟之后，我想我有事情要与大家宣布。”

    五分钟，说快也慢。孙淼林翘揣测孔铛铛表情，却又没时间拉着她探口风。

    悦风诗诗刘经理满脸冷漠，为被拒绝的不甘心：从没见过这种把眼睛长在脑门上的网播新人，还五分钟，还有事情宣布？该不会是宣布不与我公司合作吧，啧，真tm会拿自己当回事。

    而孔铛铛呢，这五分钟不是给大家来纷起揣测的，恰恰相反，是用来给她自己消除懵逼debuff的。

    死骗子……你这样骗人好玩吗？

    这样的安排，孔铛铛如果不是连生死的波涛都经历过，她一定吃不下、消化不了，甚至无法做出最妥善的应对。

    临离开物流仓前的那几张照片，原来，是起到了这样的作用？

    还有她之前所面对的种种质疑与追问，竟也在刹那之间，全部变得迎刃而解……

    五分钟结束，孔铛铛坐回讲台后，摄影机对着她，各家记者的手机对着它，围观人群无人离场，直播间内弹幕静谧。

    “我刚才接到了法国乔兰的正式通知，希望能与我合作，代言他们在国内上市的几样彩妆品——”

    话没说完，惊爆：“卧靠，乔兰？”

    “是乔兰吗，我没听错，是乔兰给铛铛你打的电话？！”

    “刚才那通电话是乔兰？！”

    “不会吧，真是那个乔兰？！那个乔兰宝石的乔兰？！那个御廷兰花的乔兰，那个帝皇蜂的乔兰？！！”

    “是。”孔铛铛面带笑容，面对那些因此品牌险些激动掉下巴的看客，“就是那个乔兰，虽然我只负责代言国内的幻彩流星、乔兰宝石、以及金钻粉底系列——”

    “够了！”孔铛铛这回话还是没说完，底下已经群起而高呼，“就这几个系列我也已经醉了！乔兰啊！那可是我的启蒙彩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