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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寒声看向白色墙壁上挂着的钟表,时针指向“2”,除了他,没有人留意到,秒针在一格一格倒着走。

    这个房间里充斥着戚严的恶趣味,或者说,充斥着他自以为的艺术性。

    时钟代表着戚严给他预留的时间,现在还剩下两个小时,当时针回溯到起点时,如果江寒声还不能确定周瑾的正确位置,就意味游戏结束。

    他没有太多时间。

    蒋诚问:“需要我做什么?”

    江寒声诧异地与蒋诚对视一眼,却没犹豫,道:“边走边说。”

    ……

    警车上,白杨将搜集来的有关詹韦的资料传给江寒声。

    因为他以前负责网络安全这一块,在省厅信息科的也有朋友,顺带打听了不少八卦。

    江寒声快速浏览着,目光停留在詹韦以前在特警支队时拍摄的一张集体合照上。

    越看,江寒声眉头皱得越深。

    忽然似想到什么,他握住手机,闭了一会眼睛。

    蒋诚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看到江寒声脸色不对,问:“怎么了?”

    江寒声再度睁开眼,此刻他的眼神显得格外冷漠,反问:“想下车抽根烟吗?”

    蒋诚脸色一沉,“好。”

    白杨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只能按照江寒声的意思把车停在路边。

    江寒声和蒋诚下车,白杨独自坐在车上,隔窗看见蒋诚抽起烟,随后又递给江寒声一根。

    后者拒绝了,嘴唇轻动,低声说着什么。

    因为距离有些远,白杨听不清。

    没多久,蒋诚将烟掐灭,问他:“你对自己的判断有几成把握?”

    江寒声没有回答,直接问:“现在没有时间再去佐证判断的完全正确。”

    蒋诚挑眉,想了一会儿,嗤道:“我还以为你是个斯文人。”

    江寒声说:“希望你能帮我。”

    “不是帮你,我为了周瑾。”蒋诚吐出最后一口烟气。

    江寒声说:“谢谢。”

    ……

    医院,病房中。

    詹韦的腰摔得不轻,躺在病床上反而难受,现在他独自站在窗边,享受着窗外新鲜的空气。

    他心情很好,想到周瑾也要为“8·17”一案献出生命,周川肯定会更加痛苦,他就高兴。

    谁说报仇没有快感?

    周川抢了他那么多东西,踩了他那么多年,他一直没有机会赢周川一次,现在让他死不瞑目也好。

    詹韦脸色苍白,因为他的脸上多了好几处擦伤,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的。

    负责保护詹韦的保安敲了敲门,进来说:“外面有个叫江寒声的人,自称是周瑾的丈夫,想要见一见您。”

    听到名字,詹韦心里不由地震了震。

    对于江寒声,詹韦还是了解的,这个人极其聪明,观察力又超乎寻常的敏锐,连戚严都曾是他的手下败将。

    詹韦有把握欺骗周瑾,欺骗警察,却没有把握能够骗过江寒声。

    不过他现在能确定的是,江寒声对特警支队的事应该还不知情,如果他已经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周瑾今天就不会独自前来试探,江寒声现在也绝对不可能以求见的态度来医院。

    詹韦明白自己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回避,能拖则拖。

    反正他已经帮戚严拿住了周瑾,就等于扼住江寒声的咽喉,他们两个人到最后都要死。

    没了他们,特警支队的秘密就能永远地埋葬在地下,到时候他才可以彻底地安心。

    他以病为由,拒绝见面。

    保安传达以后,詹韦听着门外静默了一阵,忽地响起一阵痛呼,是那个保安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推开,又迅速砰地关上!

    江寒声进来,反手锁上门,冷冰冰地盯着詹韦。

    詹韦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脸惊恐,“你干什么?”

    江寒声冲过来,手直接扼住詹韦的喉咙。

    詹韦后脑勺重重撞向玻璃,疼痛与晕眩交织间,他拧住江寒声的手试图反抗,只见一抹雪亮的寒光朝他眼睛扎过来!

    近在咫尺。

    刀尖的寒意几乎已经漫进他的眼睛里,詹韦肺腑僵住,难以压抑住此刻的恐惧,肩膀痉挛发抖。

    江寒声正面交锋时给人的压迫力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詹韦,告诉我,周瑾在哪里?”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詹韦从被扼的喉咙中挤出一丝声音,“周瑾的事,我很抱歉,我真不知道有人要绑架她,他们在刹车上动手脚,我也差点死了……”

    保安在外面大吼大叫,猛烈地撞门,还有詹韦老婆的声音,叫着医生和护士。

    比起病房外的混乱,病房内却跟冰面一样安静。

    江寒声说:“你知道我没有直接证据,所以打算抵赖到底,对么?”

    江寒声是聪明人,詹韦是聪明人,他既然把话挑到如此明白的地步,詹韦也不必再装糊涂。

    詹韦似笑非笑,说:“你,没有多少时间了,别浪费在我身上。”

    他把话说得模棱两可,让人很难抓住把柄。

    “我没打算跟你讲证据。”他注意到詹韦的手指,仿佛更加肯定某种判断,“你还戴着结婚戒指。”

    詹韦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江寒声用匕首抵着他的喉咙,拿出手机迅速按下一串号码,然后交给詹韦。

    接通以后,他很快听见一阵婴儿的啼哭,还有女人苦苦哀求的声音。

    “詹科长!”

    女人是詹韦家的保姆,詹韦不会听错,那么,孩子就必然是——

    詹韦大惊失色,“你想干什么!”

    他看过詹韦的履历和生平,嗜赌如命的父亲,卧病在床的母亲,有这样的一对父母,詹韦在飞黄腾达以后都没有想着摆脱,而且将他们接来淮沙居住,悉心照顾。

    他重视家庭,重视他的妻子和孩子,或许并不是源于纯粹的爱,但至少在詹韦看来,一个成功的男人必然要有一个完整圆满的家庭。

    他有他的弱点。

    想要快速有效地从对方口中得到想要的信息,就要拿住他的弱点。

    ……

    此刻,蒋诚正坐在沙发上,抱着詹韦的小儿子。

    屋里电源已经被切断,连接阳台的玻璃门开着,风从外面吹进来,吹得淡绿色的纱帘轻漾。

    朦胧阴影让他一半身子浸透在黑暗中,帽子下的面容模糊不清。

    蒋诚让詹韦听够孩子的啼哭声,就挂了电话。

    手掌抚在小孩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很快,那小孩就不哭了。

    因为太小,脸还皱巴巴的,有些丑。

    蒋诚笑了一声,说:“乖。”

    ……

    嘟声过后,詹韦的脸都狰狞了。他撑着气焰说道:“江寒声,你威胁我?你真敢动手么!”

    江寒声慢条斯理地说:“詹韦,你看清楚,动手的不是我。”

    “你教唆杀人,一样有罪。”

    “我只是告诉他,是你出卖警队,向戚严泄露了‘8·17’专案卧底的资料,目前碍于证据不足,所以没办法让你受到审判。”江寒声说,“他叫蒋诚,你对这个名字一定不陌生。”

    詹韦喝道:“我没做过!”

    “哦,你这句话是真的。”江寒声目光如手术刀一样锋利,面容平静,说,“可有些事,你越不承认,他就越认为是真的。姚卫海、孟俊峰死得那么惨,你猜蒋诚会不会放过出卖他们的人?敢不敢杀了你的儿子泄恨?”

    “你!”

    詹韦简直想骂他无耻,没想到江寒声能耍这么下作的手段。

    利用蒋诚,要挟他么?

    詹韦想自己哪里出了纰漏,怎么能让江寒声这么快怀疑到他的头上?他在自己的车子上动手脚,就是要将自己彻头彻尾地按在受害者的位置,免受怀疑。

    明明一切都那么顺利……

    “詹韦,我是来跟你谈判的。我已经亮出筹码,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江寒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你呢?”

    詹韦沉默了一下,眼睛冷了冷,回答:“我不知道。”

    江寒声脸颊白得有些冷峻,擒着匕首的手抖了抖,又被他再度握紧。

    “我真的不知道。”詹韦不得不重复道。

    江寒声眼神瞬间凌厉起来,凶狠毕现,他抓住詹韦的衣领,嘭地一声,死死按在病床上。

    詹韦眼见那抹寒光斩下,惊得他大叫一声。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刀刃从他指缝间穿过,一斜,就抵在他的手指上。

    “你没有第二次机会!”

    “我只知道一个地名,南山庄园!”詹韦看着那刀锋,倍感头皮发麻,“南山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