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这个奴隶的确是我手下的人,可难道单凭一个奴隶,你就说是我对阿父投毒吗?磨延啜如今也没有时间哭亲了,听到苏娴的诬赖,立刻就站了起来怒气冲冲梗着脖子反驳。
苏娴冷冷道:你敢对着长生天发誓吗?倘若你有不轨之心,便让长生天惩罚你。
长安说了,无论这家伙狡辩什么,都要把他的话头引到天谴上。
只有磨延啜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遭了天谴,她才能以正统的身份上位。
有何不敢。我磨延啜倘若毒害阿父,便让长生天降下惩罚,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磨延啜心中不屑。
果然是女人见识,这样的小手段也敢拿出来威胁他,难道他会怕这个吗。
莫说不是他做的,就算真是他做的他也敢发誓。
这么多年,无数人对长生天发过誓言,也没见谁真被天打雷劈。
公道自在长生天,你做没做过,你自己心里清楚。苏娴冷冷看着磨延啜。
怀仁可汗死的突然,本来应该顺理成章继承可汗位的太子磨延啜又疑似毒害老可汗,磨延啜这一方的势力想要让磨延啜立刻继承可汗位置,可敦和药罗葛娴这边的势力却咬死了磨延啜杀父,不让他立刻即位。
争执了一天也没有得出断论,可怜怀仁可汗的尸体就这么摆放在床榻上,谁都没有心情搭理他。
一直到天色将黑也没有争出个高下,最后还是年纪最大的老祭祀出声制止了这场争论。
明日再召集全部落的贵族商议可汗即位之事。
磨延啜怒气冲冲摔了帐帘走了,心中暗恨可敦和药罗葛娴阻挠自己上位。
他深吸两口气,步履匆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无碍,他占据正统,又在部落中比药罗葛娴多经营了二十年,族中大小贵族多数支持自己,明日他依然会是药罗葛部落的可汗。
磨延啜又拜访了他已经拉拢好了的几个大贵族,得到了会全力支持他的答复之后才心满意足往自己的毡帐走。
即将迈入自己的毡帐之前,一股巨大的危险感忽然从磨延啜心中升起。
他的血管中流淌着最精锐的草原王者的血液,他世世代代的祖先正是依靠着这无比敏锐的第六感才能一次次在野兽爪牙下活命,才能在荒蛮草原上建立起这偌大的回纥部落。
这一瞬间,磨延啜的身体比他的意识反应更快,他的身体往后退,心脏剧烈跳动。
下一瞬间,一声巨响,一团火直接从磨延啜面前迸发,冲天而起,溅射出来的火星落在磨延啜身上,将他的衣服烧穿了一个个焦黑的小洞。
大火将磨延啜的毡帐吞没,尽管磨延啜已经跑开了几步,可巨大的冲击力依然将他掀翻了。
磨延啜的身体砸落在地,幸好这时候草原上的野草已经生长茂盛了,土地也被草根扎得松软,磨延啜后背砸在地上,五脏六腑移位的感觉让他不由吐出了一口鲜血。
可磨延啜的第一反应却是摸上了自己的耳朵。
方才那一声在耳侧响起的巨响之后,他耳朵里就全都是嗡嗡的声音。
下一刻,另一道火光又冲天而起,磨延啜听不见声音,只能狼狈抬头看向火光亮起的方向。
通红的火光倒映在磨延啜瞳孔中,照亮了他满脸的惊恐。
不远处,有人惊恐大喊着长生天降下了雷霆长生天降下了天罚,天色已晚,草原上烛火珍贵,已经有不少回纥人睡下了,如今都被两声巨大响声惊醒,纷纷逃窜出了毡帐,疯了一样往远离火焰的方向跑。
甚至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查看磨延啜这位回纥大太子是不是还活着。
磨延啜咳了两口血,努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跌跌撞撞往外跑他不能被烧死在这,他要活着。
在往外跑的途中,磨延啜耳朵终于又渐渐能听到了声音,先是他肺部急促的呼吸声,而后是周围族人的说话声。
真的是太子杀了可汗啊。
这能有假嘛,长生天已经降下了惩罚。
被长生天厌恶的人怎么能当咱们的可汗?
磨延啜听着这些愚蠢的族人毫不掩饰的窃窃私语,眼前一黑,方才好了一些的胸口又痛了起来。
起兵、起兵镇压。磨延啜咬着牙,双目血红呼喊着。
阿木罕,调兵把王帐围住!
事到如今,他的名声已经全毁了,那些人不会愿意有一个被长生天厌恶的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