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林·橡木盾绝不相信这玩意是实心的，在墨瑞亚沦陷之后，即使将整个中土的秘银都搜集起来，也绝不可能凑够打造这样一柄实心战锤的量。
    而且，虽然秘银比钢铁要轻得多，但是庞大到这个量级的程度，如果这玩意是实心，索林自认为即便是自己也挥舞不动，更不用说沙林了，对方虽然在女矮人之中算得上天赋异禀，但是他可是和沙林比试过的，气力比自己还是差得远。
    这也是在场的其他矮人的想法。
    只有唐森和沙林知道真相，这玩意还真是实心的，一柄空心的巨锤可没有那么强大的势能砸扁皮糙肉厚的食人妖。
    面对着索林·橡木盾的质问，沙林兴奋的情绪冷却了下来，她这才想起这位矮人的王室，大家的领袖是什么样的性格。
    他是天生的王者，终其一生，都在为都林矮人的生存而战，为夺回孤山而战。
    为此，他可以忍耐人类的刁难，第一个放下自己高傲的自尊，成为一名小小的铁匠，只为了养活幼儿和妇女，为此，他也可以不惧死亡，千里迢迢去面对那条恶龙，只为重塑都林的荣誉。
    但同时，他也是独断的君王，他绝不能够容忍任何的叛逆，他习惯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喜欢发生任何的意外，哪怕这个意外带来的不一定是坏结果。
    显然，现在的索林·橡木盾相比起被解救的惊喜，更加在意沙林违背自己的命令，离开了伊瑞德隆的原因。
    于是，沙林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我雇佣了她。”唐森的声音从一旁插入，沙林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退了一步。
    她实在害怕面对索林，相比起来，她更愿意面对三头.不，十头食人妖！“雇佣？”索林咀嚼着这个词语，将视线转移到唐森身上：“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的身高只能仰视着唐森，语气却习惯性地居高临下。
    “我想，我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唐森并没有太客气。
    “但是都林矮人需要。”索林几乎在唐森话语停顿的瞬间便接上了这句话，然后不再理会唐森。
    他环顾四周，视线从每一个被雇佣的矮人的脸上扫过，矮人们条件反射地避开了目光。
    “我记得，当我提出要前往孤山的时候，你们选择留在伊瑞德隆，我并没有强求，我理解你们对恶龙的恐惧，也理解伱们对于伊瑞德隆的感情。”
    “我没有强求你们，因为你们在伊瑞德隆长大，那是你们现在的家园，你们肩负着守护家园的责任，守护好尚未成年的幼儿，守护好身体瘦弱的妇女。”
    “而我，负责去夺回曾经的家园，让孤山再次属于矮人。”
    索林声音渐渐高昂，怒意越发强盛：
    “但是我没有想到，夺回孤山的荣耀都无法让你们拿起武器，一些不足挂齿的金钱却让你们欢天喜地的离开了伊瑞德隆？”
    他的声音回荡在丛林的上空，每一个矮人都低下了头。
    索林看到了这一幕，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低沉了下来：“现在，我命令你们返回伊瑞德隆。”
    “特别是你，沙林。”
    “可是——”沙林试图说话，但是当她抬起头，看到索林的眼神，又迅速将头低了下来。
    “没有可是，我和你说过无数遍了。”索林道：“很多事情是男人必须面对的责任，而你，有你的责任，都林矮人不需要，也不可能允许你挥舞武器作战。”
    “我不能。”沙林低着头嘟囔了一声。
    “大点声，我听不见。”索林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沙林咬了咬牙，猛地抬起头：“我不能！”
    她鼓起勇气喊道：“我已经向都林起誓，我的战锤将供唐森驱使，永不背叛。”
    “这是誓言。”
    “你怎么可以轻易向一个人类起誓——”索林眉头再次紧皱起来，“而且还以都林的名义。”
    他冷漠地看了唐森一眼，道：“矮人不会违背誓言。”
    沙林松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看到索林朝着其他矮人招了招手，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沙林带回伊瑞德隆。”
    “以索林·橡木盾的名义，直到等这个人类的寿命终结，你才被允许离开伊瑞德隆。”他又看了唐森一眼，缓缓道：“如果这个人类试图驱使你，欢迎他去伊瑞德隆，这样，你也不算违背誓言。”
    唐森轻轻将头上的兜帽摘下，此时晨光已经照亮了丛林，唐森的表情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格外鲜明。
    他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甚至带着微笑，只是说道：“我对你说的东西并不感兴趣。”
    “只是，如果你打算让我雇佣的矮人们离开的话，我们就需要谈一谈了。”
    第86章 我们恐怕赔不起
    自始至终，唐森都没有试图去打断索林·橡木盾与矮人们的对话。因为那并不理智。
    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作为这些矮人的王，即使因为孤山失落尚未加冕，但是索林·橡木盾依旧有权利命令矮人们。
    唐森若是去阻挠对方的命令，站出来对着矮人们高呼你们要遵从自己的内心，没必要听从他的支配.这样并不会取得矮人们的好感，只会引来他们的敌视。
    毕竟，这是一个极其尊重血脉的世界，无论是精灵，矮人还是人类，国王的血脉成为国王，平民的血脉被统治，至少在中土的历史上，从没有起义这种事情。
    即便是国家倾覆，再建立起来的国度，国王也往往具备所谓的血脉。
    比如说人类国度刚铎，一千多年来，王位一直空缺，掌控国家的宰相只能在王位的台阶之下设立一个小座位，原因就是宰相一脉并没有刚铎国王的血脉，直到伊熙尔杜的后代阿拉贡回到刚铎之后，那至高无上的王位才重新有人坐上。
    所以拥有王室血脉的索林·橡木盾天然就是都林矮人的王，这种理念根深蒂固，没有任何矮人会生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想法，遵守王的命令，拥护王的宝座，献出自己的忠诚，这是正确，且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是，唐森不可能允许自己的第一位追随者因为愚蠢的血统论就这样被遣返，他有自己的方法。
    “谈一谈？”索林站直了身子，抬起下巴，仰视的姿态在他的气场下仿佛俯视一般。
    “你想谈什么？”
    唐森摊开手，依旧保持着微笑：“诚信，矮人的诚信。”
    “我想我和矮人的交易并没有完成，他们答应护送我到铁丘陵，却在半路上，在食人妖丛林这么危险的地方准备将我抛下。”
    “收了我的佣金，却单方面毁了约定，甚至不顾雇主的死活，你认为，这也叫诚信吗？”
    索林皱了皱眉：“全中土都知道，矮人是最诚信的种族，我们可不是那些见利忘义的精灵！”
    “按照正常的雇佣条约，我方中止合作，收伱的佣金自然会一分不少地退还给你，并且赔偿佣金的一半的违约金以弥补你的损失，这样够了吧？”
    “很公平。”唐森认可地点了点头：“索林·橡木盾，未来的山下之王，我相信你说出来的话肯定说到做到。”
    索林·橡木盾懒得和唐森多说，朝着矮人们道：“你们收了多少佣金？最好不要让我听到太低的数字，矮人可不是什么廉价打手。”
    “...”矮人们面面相觑，沙尔达僵硬地上前两步，道：“索林，我觉得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什么意思？”索林眉头一跳。
    “因为我们恐怕赔不起”沙尔达挠了挠头，从沙林兜里面掏出一枚秘银硬币，道：“这是旅行者给我们的佣金。”
    “秘银？”索林瞅了唐森一眼，“你倒是出手阔绰。”
    “把秘银还给他，按照秘银价值是黄金的十倍来算，我们再赔偿你五枚金币作为违约金。”
    索林是见过大世面的，一点儿秘银倒也不至于让他动容，于是他招呼着其他矮人：
    “大家凑一凑，应该是够的。”
    “索林——”沙尔达尴尬地说道：“不是一枚。”
    “每一名矮人一枚秘银硬币，雇佣三十三天的时间，这是我给出的价码。”唐森插话道：“当然，现在还没有到三十三天，所以佣金就算十二枚吧。”
    他笑着望向索林·橡木盾：“我真希望你能够凑出六十枚金币。”
    索林眉头紧皱，视线扫向沙林手中的巨锤，有些犹豫道：“沙林，你的锤子——”
    “别误会，那也是我的。”唐森打断了他，“实际上，现在可以把它还给我了。”
    沙林条件反射地抱住巨锤.那玩意太大了，她整个人都趴在了上面。
    索林沉默了。
    “如果矮人不愿意支付违约金，我也不强求。”唐森轻飘飘地说道：“毕竟，这种事情并不比在三头食人妖的手中救下矮人，却得不到任何感激更让人难以接受。”
    “救我的是沙林！”索林反驳。
    “我雇佣了她。”唐森摊开手：“并且，使用的是我的锤子。”
    他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无所谓了，我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矮人的诚信和品格不是小事！”索林怒吼了一声，不忿地在原地走了几步，然后抬起头，脸色有些涨红：“我承认你在这件事情中发挥的作用，你会得到矮人的感激。”
    “等我夺回了孤山，我将会付给你十倍于佣金的财富，作为违约金与谢礼。”
    唐森嗤笑了一声：“孤山？也许你想的是，等我的寿命终结，这些钱也就不用付了，这事儿你做得挺熟练的。”
    “毕竟，一百多年没有做到的事情，我不认为凭借你们这十三名矮人以及——”
    他瞥了一眼躲在一旁的比尔博·巴金斯，这位霍比特人确实如同传言一般瘦小，即便是站在矮人的旁边，他也低了半个头。
    “一名霍比特人就能够做到。”
    他毫不客气地说道：“如果你们真的有信心，你们不会带上巴金斯先生，他唯一的作用，是凭借着霍比特人天生的隐蔽性，从孤山里面偷点儿财宝出来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比尔博·巴金斯惊讶地说道。
    唐森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怒不可遏的索林，继续道：“兴许，你在幻想着，也许那条恶龙已经离开了孤山，你就可以趁机而入——”
    “够了！”
    周围的环境突然变暗，一声暴喝响彻四面八方。
    众人不由朝着发声处看去，只见一直在旁边没有干涉的甘道夫终于无法忍受，握着法杖散发出凛然的气势。
    “没必要再进行无意义的争执！”
    “至少，我们得先离开，食人妖丛林可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甘道夫的面子即便是矮人王室也得给，索林沉着脸，那些怒气终究没有发泄出来，只是瞪了唐森一眼，转身就走。
    唐森笑眯眯地看着他的背影，顺便朝着沙林招了一下手。
    沙林顿时开心起来，抱着巨锤，大喊道：
    “咦？吵完了？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回去了？”
    第87章 你在谋划什么？
    其实食人魔的洞窟之中，还留有不少的宝藏，唐森记得在原著之中，索林一行人在洞窟里面得到了三把精灵所铸的利刃，以及不少钱币。显然，因为刚才的插曲，大家并没有心情去搜索了，唐森自然也不会去提醒，他乐得如此。
    索林·橡木盾是一个很麻烦的人，即便在没有见到对方之前，唐森也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