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珠急得看向勋王,勋王安抚的拍了拍赵元珠,“这大牢阴暗潮湿,生着许多的毒蛇毒虫,希望栖霞县主的命跟你的嘴一样硬,能活着出去了。”
“不劳勋王殿下费心。”
姜卿意径直往一旁的空牢房走进去,在干草堆上盘膝坐下。
勋王看她这般油盐不进,冷哼一声,带着怨恨的赵元珠离去。
刘公公欲言又止,姜卿意朝他一笑,“公公,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您要打什么赌?”
“就赌,赵元珠什么时候来求我。”
“啊?”
这……有可能吗?
刘公公心道,元珠郡主自小便是娇惯跋扈的人,只有她欺负人的,没有人欺负她的,今儿栖霞县主把人压在地上打,赵元珠没手撕了她,全因为有太子殿下镇着。
道歉?下辈子吧。
姜卿意笑笑不说话,只请刘公公帮忙把张婉如放下来,再找些药来。
“虽说有赵元珠指认,但罪责还未定下来,皇上也没说要杀了她,对吧。”
刘公公想到上次县主给自己解了卦,轻笑,“县主说的是,只不过蓝夫人之事,皇上已经全权交由勋王府处置,县主还是早做准备。毕竟,皇上对太子殿下不肯娶侧纳妾之事,很是不满。”
姜卿意眸底轻轻一黯,没有应声。
刘公公心底轻叹,挥着拂尘离去。
他一走,狱卒便赶紧将张婉如放下来,跟姜卿意安置在了一起。
“婉如,你还好吗?”
“县主……”
张婉如挣扎着说出两个字,便含着泪疼晕了过去。
姜卿意小心揭开她的衣裳,看到里面一道道皮肉翻起都快见骨的伤口,牙关轻咬,一个个的,真当她是吃素的!
姜卿意摊开掌心,那里是从赵元珠头上抓下来的头发和血肉。
“小姐,属下先出去找太子殿下。”
“告诉殿下不必担心我,我在这大牢之中,正好避一避大梁的人。”
北风惊讶。
姜卿意轻笑,“你真当我一时头脑发热啊,我要收拾赵元珠有的是办法,犯不着急吼吼的在这儿把她打一顿,但只有在这儿打了她,我才能名正言顺的留在这里。”
既能照顾婉如,又能避开外面的算计,一举多得,至于外面的账,等出去,再好好算总账!
“总之,这几日多送些药来,尽量不要跟外面的人接触。”
“属下明白!”
北风一走,姜卿意便将赵元珠的血肉头放在地面中央,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当夜。
赵元珠骂骂咧咧的收拾好伤口,看着宋玉柔送来的‘玉容散’,冷笑,“说是毁容的好东西,留一些下来,明儿她再来,便抹一些在她脸上,本郡主也好看看效果。”
“郡主为何如此,宋小姐不是在帮您……”
“帮我?蠢货!她只是在利用我罢了,你当我看不出她的心思么,她跟她那妓子出身的娘一样都不什么好东西,先前我听她的,只不过是因为她的办法的确不错罢了。”
赵元珠恨道,“你真当我蠢么,如今我出了事,她却还想美美隐身,这天地下岂有这样的好事!”
丫环眼神闪动,连忙应下退了出去。
确定赵元珠睡熟以后,丫环才悄悄离开,到了院外,见到了正在等候的人,连忙行礼,“五殿下,宋小姐。”
“怎么样?”
丫环如实将赵元珠的计划说了。
五皇子当即要冲进去找赵元珠的麻烦,被宋玉柔拦下。
“殿下别急,事儿,我们还得仰仗郡主去办。至于之后么……”
宋玉柔低笑几声。
话未说完,院内突然爆发出赵元珠的尖叫声!
第三百一十七章 冤魂
“怎么了?”
丫环急匆匆赶回去,刚推开房门,就吓得跪在了地上,惊恐的瞪着床上突然发狂的抓挠着自己的脸,喉咙里囫囵发出类似野兽低吼的赵元珠,“郡、郡主,你怎么了?”
丫环还没喊完,赵元珠便扑了过来狠狠咬住了丫环的脖子,用力撕下了一块血肉!
“元珠郡主发狂了!”
寂静的夜被这一句打破,紧接着,敲锣声,脚步声,卫兵穿着厚厚甲胄跑过的声音不绝于耳,反倒是这大牢之中最为宁静。
姜卿意面色苍白的靠在墙角,小心的用金针替自己灸穴恢复,直到天明。
狱卒送来饭菜,应该是东宫有过吩咐,膳食跟平日里她们吃的一样。
“听说了吗,昨儿夜里元珠郡主好像被鬼祟附身了?”
“这么可怕?”
“何止可怕!听说昨儿红了眼,像野兽一样吼叫着,见人就上去撕咬,尤其是勋王,手臂都被撕下了一块肉,要不是被勋王打晕了绑起来,只怕能把人活活咬死!”
“啧,怎会如此,咱们这行宫没听说有什么冤魂呐。”
“冤魂没有,但野兽的魂还没有吗?”
这里可是猎场,每年春猎秋猎,闲暇时王孙公子还要来打猎,要死多少的野物?
数不胜数!
更别提以前小郡主赵元达还在时,他最喜欢生剥猎物皮肉,还要活吃猴脑,那残忍血腥,催生出几个发了狂的野物冤魂也不奇怪。
看守们无聊,这事儿翻来覆去的讨论,无人注意到牢房里,姜卿意唇瓣勾起的讽刺。
昨夜的阵法,叫附魂,的确是招附近怨气大的冤魂,附着在某人身上。
当然了,如若没有因果,那怨魂也是附着不上去的。
能附身,便说明赵元珠活该!
“不过咱们这大牢,不是还有一个雾山观主吗,她一定能驱逐那冤魂吧。”
“呵,你们怕不是忘了,县主为何被关在这里。”
还不是因为那赵元珠?
勋王过来时,听到这样的对话,脸黑了几分,但为了女儿,到底还是走了进来。
姜卿意正在吃早饭。
张婉如喝了些粥,她胃口不错,将剩下的都吃了,勋王让人打开大牢门时,她刚往嘴里放下最后一个虾饺。
“不知县主的气可消了?”
姜卿意慢吞吞的嚼着虾饺,望着他,也不吱声。
勋王脸上青筋跳了跳,等着她把虾饺吃完!
但姜卿意吃完,又不紧不慢的漱漱口,擦擦嘴,最后喝口茶润润,才看向勋王,“这大牢里潮湿,蛇虫鼠蚁实在多,我一夜没睡好,是有点儿起床气,还没消完,不知勋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勋王盯着她,气极反笑,“你是不是觉得,有太子在,你就真的高枕无忧了?栖霞,你可知道什么叫远水解不了近渴,本王若现在要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你觉得就算太子事后怪罪,你还能死而复生吗?”
姜卿意神色微变。
勋王满意的哼了声,“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叫识时务,否则……”
“否则,皇叔要背着孤,动用私刑,处置了孤的太子妃么?”
大牢门口一暗,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缓缓踩着楼梯下来,每一下,都像是逼近喉咙的锋锐,吓得牢中狱卒瑟瑟跪伏在地。
勋王回头,看向来人。
“太子怎么来了,栖霞之事皇上已经全权交由本王处理,难不成太子又要再一次为了栖霞违逆圣意?”
屡次违抗旨意,迟早,是要被剥去太子之位的!
越修离脚步停住,狭长凤眼轻抬,睨了眼大牢里把早膳吃得干干净净的姜卿意,眼尾染上几许笑意,“孤此番来,并非为了栖霞。”
勋王眯眼,“太子总不会是为了别人的妻子而来吧?”
张婉如干涸的唇瓣微动,焦急的看向姜卿意,但姜卿意只是安抚的拍拍张婉如,放心,殿下有分寸。
“当年武安侯请命运送粮草上战场前,应当去过一趟勋王府。”
越修离慢声。
勋王轻怔,而后所有汗毛都竖了起来,强作镇定,“那么久的事,本王记不清楚了。况且就算如此,又如何,本王当时奉皇上之命,统管粮草分拨之事,他既要押运粮草,去见本王是很正常之事。”
“那皇叔可曾特意为武安侯指明路线?”
“记不清了……”
“无妨,孤已经找到当年在勋王府的小厮,他曾亲耳听到,勋王特意为武安侯制定了一条绝对安全的路线。”
勋王猛地抬起头盯着越修离,“太子想做什么!”
“皇叔难道不知,孤一直以来的目的,是什么吗?”
越修离薄凉的问。
勋王盯着眼前这个手握权柄生杀予夺的侄儿,齿关发冷,是了,越修离是要查武安侯旧案的,只是他大张旗鼓的说要查,但之后便再未提过此事,让勋王渐渐竟疏忽了此事。
再加上他陷入与晋王的争斗和对皇上自证忠心的旋涡中,更加不曾再将此事放入心上,谁知、谁知……
“就算如此,也证明不了什么。”
“皇叔怎么会以为,孤提出此事,却不拿出证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