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时谁想得到呀,玉惜妹妹……姜玉惜说得那么信誓旦旦的,还要大义灭亲把安安送去官府受刑,谁知竟是个眼盲心瞎的,差点害了自己的亲妹妹。”
“你们还别说,听闻她在京城犯了事儿,是一路被追杀来的,要不是安安半路救了她,她只怕早死在了半路。”
“竟是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啊,真可怕!”
房中,听着廊下姐妹们议论的姜玉惜目眦欲裂的抓住锦被,可她能怎么办,没有爹爹撑腰,送出去的信也迟迟没有回应,元腾更是没了消息,不知道是不是死在了外面,她脸这房门都出不去……
“哎呀,让我瞧瞧,我的玉惜姐姐怎么样了?”
宋真衣着华丽的走进来。
姜玉惜看着宋真那愚蠢的脸上毫不掩饰的嘲讽,掌心一松,她有办法了。
这厢。
处着完姜安安的事,姜卿意便也安排人开始收拾行李了。
姜氏族中虽好,但到底她要做的事,要报的仇,和在乎的人,都在京城!
“什么时候走?”
来问的,居然不是十六婶,而是姜乘风。
他左眼戴了一只黑色的眼罩,一身银灰色长衫,衬得整个人十分清隽,但到底内力被全废过,身子不大好,天还不算太冷,他已经披上了斗篷。
“不会太久了。”
“也好。”
“十九叔接下来什么打算?”
姜卿意动起心思,想把人忽悠去京城,但姜乘风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我要去一趟大梁。”
姜卿意讶异,“大梁?”
“仇人在那儿。”
姜乘风平静的说。
姜卿意想了想,体贴的没再戳他的伤疤,转而看其他腰上挂着的一枚小小的羊脂玉,瞧着十分精致,像是女子之物。
“是十九叔的心爱之人送的吗?”
“嗯。”
姜乘风回答,想到那个他从战场捡回去、悉心照料的弱不禁风的美丽女子,浅笑,“她与她的情郎,便是我的仇人。”
姜卿意喉咙一噎。
姜乘风却浑不在意的笑了起来,丹凤眼弯起来,说不出的潇洒风流,“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既已被你拉出来,就不会再沉湎进去。”
“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你是一个好孩子,不必去在意你爹那个糊涂虫的想法,也不用因为他而看轻自己,我们姜氏一族的女儿家,从来都是不输男子的。”
姜乘风看着对这些夸赞十分陌生的姜卿意,温柔的笑道,“况且,十九叔觉得小卿意比那什么姜玉惜姜承泽,都要叫人值得疼爱百倍。”
姜卿意抿抿唇,在姜乘风走时,朝他问,“十九叔,以后常写信回来。”
“嗯。”
他头也没回,如他的笑容一样潇洒的走了。
翌日,姜卿意便收到了姜乘风已经启程去大梁的消息。
五叔公看得很开,“有些心结若是不去了结,他一辈子也难以真正的从过去清醒过来,儿孙自有儿孙福,由他去吧。”
因为合力救灾的事,和姜三伯有意的牵线搭桥,东西两院的关系逐渐融洽起来,尽管大叔婆知道后,气得跳脚,但没人再把她的话当回事就是了。
这天。
姜卿意准备再去看看九叔公,迎面撞见了被簇拥在中间正跟一群人说笑的抚南王妃和宋真。
相看两生厌,姜卿意表面客套了下,便径直离开,抚南王妃也不敢再在这个侄女儿跟前拿什么长辈的架子。
一行人擦身而过时,听到有人问宋真,“当真定了那家的画舫吗,包下一天可不便宜!”
“这有什么的。”
宋真拨弄着手腕上从姜家拿来的名贵镯子,“包上一年我也不嫌贵,要紧的是我未婚夫就要过来看我了,他生辰将至,我怎么也不能失了礼数。”
“池首辅的孙儿那必是人中龙凤,与郡主郎才女貌,没想到还这样温柔贴心,郡主真是好福气啊。”
“是他偏要来,我哪里就要他来了呢。”
宋真羞得满脸通红,虽然她觉得那位池公子与太子殿下比,还是差了一大截,可亲事都定了,她还能怎么样呢。
小姐夫人们连连称叹艳羡,这让宋真和抚南王妃极为满足。
姜卿意停下脚步,池则述要来汉南县?
前世,宋真虽嫁给了池则述,但夫妻关系可以用相敬如‘冰’来形容。
池则述性格死板固执不通情趣,而宋真则矫情爱作,两人成婚开始几乎就是分房睡的,这样的池则述能突然开窍玩‘千里探望’这样的雅事?
不可能。
唯一的可能,是他是为了姜玉惜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而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自己送上门
姜卿意看向那个还沾沾自喜的宋真,“跟十六婶说一声,让她安排几个人盯着些宋真。”
“小姐怕她坏事儿?”
“我是怕姜玉惜利用她做什么事。”
不过姜玉惜被禁足,贴身的侍女也死了,元腾也消失了,想来只要宋真只要不傻到自己送上门去,应该是不会被利用的。
姜卿意先去探望了九叔公。
魏婶还在,每日如痴如醉的研究姜卿意写给她的手术细则,虽然只有薄薄一本,也够她钻研很久了。
她现在迫切的想要回到战场上,将这一切付诸实际。
“九叔公身子恢复得不错,魏婶想走的话,我这边让人给你安排车马。”
“多谢县主。”
“魏婶不必客气。”姜卿意笑眯眯的说,“以后这方面的事,我们可以通信多交流。”
“当真!”
魏婶惊呼,能让县主纡尊降贵给她写这本细则,她已经觉得祖坟冒青烟了,还能时时与县主通信!
姜卿意点头,“不过有一点魏婶必须答应我。”
“县主只管说,民妇绝对答应!”
“别偷偷一个人上战场,即便是已经在打扫的战场,作为大夫,行事要严谨细致,不可冒进。”
省得这辈子又跟前世一样,被敌军斩杀在战场上。
魏婶虽然有些不想这样被束缚,可一想到县主对自己的好,二话不说应下。
“民妇一定记住县主的话!”
刚说完,魏婶忽然觉得脖颈处仿佛有什么冷气一下散去了,就好像阎王生死簿上改了她的寿数一样。
姜卿意没察觉,只见她命火很稳,才笑着让她去领了九房的打赏离开。
九叔公笑呵呵的靠在床头,“晚上咱们吃杂汤饭?”
“好耶!”
桑榆欢呼。
姜卿意不想九叔公劳累,但晚上,还是吃上了杂汤饭。
所谓杂汤,是放了肉、猪血、白豆腐还有各类无毒菌菇以及本地独有的一种野菜熬煮的大锅汤,浇在饭上吃的食物。
不精致,也不名贵,却香得人口水直流。
“十多年前我跟你二叔公他们一起去南下做生意的时候,有一次你二房家的五伯遇到一对私奔出来的小夫妻,看人家可怜就收留了他们一晚,结果隔天醒来,钱财全被卷走了,我们也被客栈赶了出来,饿得不行,幸亏路边一老叟施舍了我们一顿杂汤饭。”
一向笑呵呵的九叔公说到这儿,神情也浮现几许哀痛。
九叔婆嗔道,“还提那旧事干什么,人都死了。”
“我只是想起那对小夫妻,他们分明也说跟姜家认识,是熟人,怎么能做出那种事……”
“熟人?”
姜卿意眸光轻闪,“九叔公可还记得那对夫妻,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一旁十六婶噗呲笑出来,“卿意,你怎么提到十多年前的人就想问问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那会儿你才几岁,还认得几个人?”
九叔公也没多想,但姜卿意问了,他便也说了出来。
“时间虽过去那么久,但我依旧记得那对小夫妻的仓皇模样,男人英武,女子柔弱漂亮,眼下还生着一颗泪痣,至于名字他们大概是给了个假名,因为之后报官,根本查无音讯。”
这太空泛了。
或许姜氏一族也早已放弃了寻找那对小夫妻的想法,在九叔婆的催促下,九叔公也不再多提,只提出让姜卿意回京前,一定要去祖坟拜一拜。
姜卿意应下。
眨眼,九月的最后一天悄悄溜走,而一早北风送来消息,方禀秀病死在了大牢。
“是‘病死’的?”
“是,不知怎么染上了痢疾,没救过来。”
“其他人呢?”
“也死了个七七八八,只活下了一下年幼不知事的。”
那必定是有人故意‘投毒’了!
北风道,“太子殿下不在汉南县,本地的县官不知该怎么处置,属下便想请县主先替太子殿下拿个主意,否则这痢疾一旦蔓延开,刚压下的民愤怕又反复。”
姜卿意明白,即刻带他去见了三叔公和五叔公。
不过他们对这种事不太熟悉,反倒是看起来最疏远的族长很有经验,当即亲自带了家丁,准备了防治痢疾的药去了县衙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