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块烫手的山芋,里头查不出勋王府的名字还好,真查出来,姜淮还能去状告赵元珠谋杀不成?
退一万步说,就算最后勋王府洗脱不干净,最多也就推个管事出来偿命罢了。
可如此一来,镇国公府就真的跟勋王府结仇了。
“玉惜小姐不妨早些休息吧。”
“是啊,我们就不打搅了,告辞。”
宾客们都怕沾上这晦气,也顾不上与抚南王妃结交,纷纷告辞离开,布置精美的花园一下就空了,这可是抚南王妃回京后举办的第一场小宴!
抚南王妃把这笔账也记在了姜卿意头上,“小小年纪惯会些狐媚妖术,还未嫁过去就将太子迷成这样,以后若成了皇后,还不祸乱天下!”
“你放肆!”
姜卿意陡然冷呵,“太子也是你敢编排的,在郑国待久了,忘了大晋不是你那一亩三分地了吗!”
“你训斥我?”
“训斥便训斥了,今日我尊称你一声姑姑,待来日,我若成了祸乱天下的妖后,被问斩,姑姑也是要与我这妖后一起抄家灭族,秋后问斩的!”
抚南王妃气得两眼发晕,“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我今日牙尖嘴利,也好过姑姑他日在外胡言乱语,忘了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一家人!”
姜卿意咄咄不让。
抚南王妃差点站不稳,还好一侧宋睢扶住,“母妃,你累了,这儿自有舅舅处置,我们下去吧。”
抚南王妃不甘心,却被宋睢暗自捏了捏,她素来信任这个长子,知晓他肯定有道理,到底是深吸一口气狠狠剜了姜卿意一眼走了。
而姜淮的关注点,自始至终都只在姜玉惜身上。
“老爷,卿意小姐房里的瓶子太多了,奴才也不知这是不是雪莲丸。”
管家缩着脖子进来。
桑榆大惊,“你竟然趁着小姐不在进去偷东西,那可是小姐的闺房,你好大的胆子……”
“是本公允许的!”
姜淮沉声,“姜卿意,本公也不求你了,哪一瓶是雪莲丸!”
姜卿意再一次感受到了姜淮的无情。
“爹爹可想过,随意允许男人进出女儿的房间,会给女儿带来什么?”
但凡进去的人有点龌龊心思,偷拿了她的小衣或者首饰、甚至是随手写的只言片语,然后污蔑与她有染,她都洗不干净,甚至还要牵连太子。
管家赶紧跪在地上大气儿也不敢出。
“国公此举的确过分了。”
“无需晋王操心。”
姜淮丝毫没给赵嘉禧脸,只盯着姜卿意,“快说,哪一瓶是雪莲丸!”
“周管家左手边第二瓶便是,里面还剩下最后一颗药丸……”
姜淮即刻倒出来给姜玉惜喂了下去。
“……这颗药,我本打算留着给爹爹的,不过爹爹给了最疼爱的女儿,想来更开心。”
姜淮眼神闪烁了下。
姜卿意继续道,“只可惜,玉惜妹妹的嗓子并非我不治,而是她口含毒酒太久,嗓子已被毒坏,除非神仙下凡,否则药石无灵,这颗雪莲丸给了她,只不过白白浪费爹爹一次病重活命的机会罢了。”
姜玉惜登时急得眼泪流了出来,她才不要这样一副公鸭嗓子,这跟哑巴有什么区别!
姜淮连忙安抚了几句,缓了声调,“卿意,你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了。”
姜卿意有,且是故意最后去救姜玉惜才导致她嗓子坏到这个程度的,但她凭什么要治?
“玉惜妹妹以后可以多喝点润喉茶。”
“能调理好?”
姜玉惜升起希望,便被姜卿意亲手将这希望摔得粉碎,“不能,不过可以防止嗓子日夜刺痛,这鹤顶红乃是剧毒,玉惜妹妹的余生,只怕都不能摆脱这份痛苦了。”
还真是……恶有恶报呢!
说完,姜玉惜便崩溃的抱着头大哭起来,“我不要,爹爹,你给我找大夫,找最好的神医,我不要这样的嗓子!”
姜淮极力安抚。
姜卿意见状,冷笑转身离开。
雨终于停了,太阳被洗过,干净又明亮,照得嫩绿的树叶婆娑起舞,与背后嘶哑凄厉的哭声组成一支美妙的乐曲。
“小姐,咱们赶紧回去看看有没有丢了什么吧。”
“不急。”
“为何……”
“阿意!”
赵嘉禧追了上来。
姜卿意了然一笑,今日只报复了姜玉惜也太厚此薄彼了,自然要把赵嘉禧也带上!
她回身,“晋王殿下还有何指教?”
“本王并无怪罪你的意思……”
“臣女不信,王爷分明与玉惜妹妹那样鹣鲽情深,我没治好她的嗓子,你岂能不怪我?”
“本王过来就是想告诉你,本王跟玉惜清清白白,并没有任何关系,本王心里只有你……”
“臣女不觉得。”
姜卿意悉数今日‘渡香’、中毒后赵嘉禧的急迫、以及他一直留到现在的陪伴,“不止臣女不信,今日的宾客,甚至是元珠郡主,定然也不信晋王殿下与玉惜妹妹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提到赵元珠那个疯婆子,赵嘉禧心口一跳,若是勋王府当真认定他跟姜玉惜有私情,一定不会放过他。
除非,他能先解决了勋王府!
第一百五十五章 找事
姜卿意在察觉赵嘉禧无意识流露出轻蔑的淡薄时,就知道,他起杀心了。
既如此,她绕了这一大圈的计划,就成了。
看着赵嘉禧离去的背影,桑榆狐疑的问,“小姐,你是故意跟他说这些话的吧?”
“咱们桑榆愈发聪明了。”
“那是。”
桑榆骄傲的挺起胸膛,飘飘然的又忘了她为什么要问这句话了。
哎,夸奖使人脑子糊涂呀!
国公府发生了集体中毒这么大的事,门庭迅速冷落下来。
但也有悄悄登门的。
桑榆打着哈欠,瞧着披着大黑斗篷、半夜悄悄从角门溜进来的张东山,回去回了姜卿意。
“这张尚书对咱们国公爷倒是真好,这种时候他还来。”
“一个连旧主都能出卖的小人,你指望他有真情?”
姜卿意放下理账的手,“不过是有着共同的利益,分不开罢了。”
“那小姐下一个要收拾的,是这张尚书?”
“我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一个赵嘉禧已经让她费尽心机,更何况背后还不知有着什么庞大利益纠葛的张东山,“但要给他们找点儿事做。”
听范首辅的意思,京城想要殿下死的人很多,姜卿意相信,姜淮和张东山绝对是其中之一。
眼下黄河水患越来越重,殿下决意出京,这二人必有行动。
她无法阻止殿下,只能在其他地方帮点忙了。
夜半,张东山从国公府出来匆匆上马车,吩咐马夫,“回府。”
“是。”
马夫一鞭子挥出去,结果马才跑起来不远,就听咔嚓一声,紧接着,马车整个儿侧翻了过去,叫里头毫无防备的张东山直接撞到胳膊,又是咔嚓一声。
“啊——!”
嗖!
一支利箭穿过黑夜而来,在张东山爬出马车的瞬间稳准狠的钉在了他旁边的车壁上。
张东山脸色一白,慌张往马车里躲去,才发现那刺客并未靠近。
而这时,附近人家的下人听到声响,也纷纷举着火把出来了。
“张尚书,大半夜的您怎么在这儿?”
“您这是怎么了?”
附近住的也都是富贵人家,再看张东山一身黑斗篷,都明白了他悄悄摸摸的是打哪儿来了。
张东山也一脸晦气,他在勋王府那儿也甭想讨着好了!
“老爷,您看这……”
马夫拔下那箭,才见箭上还有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武安侯旧事不想公布天下,半个月内准备五万两白银
,届时我自会来取’。
张东山迅速团紧纸条,凶狠的朝周围看了一眼,都顾不上先处理断胳膊,“回府!”
五万两可不是笔小数目,再加上这神出鬼没却知晓当年旧事的刺客,张东山心理素质再好,只怕在抓住这刺客之前也顾不上其他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