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子跑来花船上，总不可能是来做那档子事的吧。而她病了之后已经许久没有接客了, 更不至于被客人的妻子找上门来, 不是有事找她还能是什么。不过就算是有事，女人上花船这件事，其实也挺少见的。
    宋乐和是无所谓的，他就是跟着东方来见一见当年惊艳过东方的晗娘而已。现在已经看到了, 虽然对方病的太久, 十分美色掉了七分, 但到现在仍旧能称之为气质美人，也挺不错的。
    东方点了点头, 等顾惜朝依依不舍的出去后，他开口直接问道：刚才这艘船推出的花魁是你给她画的妆吗?
    听到东方的声音，见识颇广的晗娘只是惊讶了一下，然后就神态自然的点了点头：是我，如今我也只有这一手手艺了。
    这就是为何她会出现在花船上的缘故了，老鸨需要她去给出场的人化妆。而在青楼，能靠化妆让老鸨将她从岸上带到船上，足可见她在化妆方面的实力了。
    宋乐和压根儿就没注意表演者到底是属于哪家船的，因此他并不知道晗娘的化妆实力到底怎么样，但看起来东方很满意。他点点头，站起来对晗娘说道：那就行，我去给你赎身，今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做个侍女吧。
    宋乐和之前跟东方提过从后院侍女那里学习化妆的进阶技巧，他离开后东方就派人去找过，这样的侍女并不太好找。容易找到的多是打下手的二等丫鬟，而会为主母化妆的贴身丫鬟很少会有离开主母家的，就算成亲也大多会被留在主家。而且因为知道的事情太多，在不强迫的情况下，也很难朝哪家讨要。
    因此在尝试过两次，但两次都失败了之后，东方就把注意打到了青楼这边。同样是能接触到高端化妆的用品和手法，青楼这种以色侍人的地方，对于这方面的要求也不低。刚好有这么一场花魁比赛，他就想着过来看看，顺带看看喜欢谁家的化妆风格，然后把人买下来，给自己当侍女。
    他当然不可能是通过这艘船推出的花魁脸上的妆容发现晗娘的，这都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他当时还是个直男，记不记得住一说，他当时根本就分不太出来那些花魁都化了什么妆好么。但是等到了船上的时候，一直都有关注出来表演花魁是那家的他就能分辨这艘船推的谁了。
    宋乐和看看已经出门的东方，然后又看看神情惊讶的晗娘，挠了挠头没有跟出去，而是带着些好奇和八卦的对晗娘问道：东方似乎很信任你的化妆水平，难道他见过吗?
    宋乐和仍旧用着伪音，他一向是个如果表演就表演到底的性格，因此女装期间坚持伪音，哪怕陆小凤知道他是个男的，他也坚持不改(其实是懒得调声线参数)。
    晗娘的神色似乎也有些疑惑，她摇了摇头说道：并不，妾身并不记得我见过那位客人。
    这可不一定，宋乐和心想，说不定你见过他男装的时候呢。
    晗娘的神色有些不安，她刚才在东方话音刚落的时候就想阻止，但是还没来得及说他就已经出去看不到了。她看向宋乐和，神色间有几分忧郁的对他说道：姑娘，能帮妾身劝劝那位姑娘吗?算是妾身不知好歹，但妾身不能独自离开。
    因为你儿子?宋乐和下意识的看向门外，顾惜朝就站在门口守着，东方出去的时候吓了他一跳，此时正紧张的看着门内的晗娘。
    晗娘点了点头：妾身这个做母亲的已经拖累了他，又怎么能抛下他自己离开。
    他已经入籍了?宋乐和忽然想起来，对哦，虽然说子嗣一般跟着父亲的户籍，但是他留在青楼，也就是说他是跟着你的。
    晗娘苦笑着点了点头，她以前其实不是没有被人赎身的机会，不过因为对方不愿意带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因此最后她还是拒绝了。而顾惜朝虽然长在青楼里，对她却相当孝顺，哪怕后来在外面学了些武功可以从并不重视他的青楼里逃走，他也守着她没有离开。而现在，老鸨已经发现了他长得不错，他们母子两个就更难一起离开了。
    宋乐和耸了耸肩，不太在意的说道：既然你要带上孩子，那就让东方把你儿子一起带走就是了。
    若是之前，客人想要带妾身母子一起走倒是还算好说，晗娘摸着自己的脸说道，妾身已是人老珠黄，鸨母也不愿意养着个吃白饭的，若是客人想要带妾身走，鸨母也不会要价太狠，省的吓退了客人，把妾身砸在手里。可如今鸨母已经发现我儿姿容，又怎会轻易放手，恐怕会叫出一个高价来。
    实际上在得知儿子擦干净脸去见老鸨自荐的时候，晗娘就已经打过儿子了，她情愿病死也不愿意老鸨盯上自己的儿子，更不愿意自己儿子成为南风馆里的一员，走上她的老路。打完之后她就抱着儿子哭了，她的孩子聪明又俊朗，若不是有她这么一个母亲，哪怕是科举做官也是做的。
    宋乐和倒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东方又不缺钱，多给一个人赎身穷不到他的。而且就算是老鸨漫天要价，东方觉得划不来的话，难道不会凭借武力就地还钱么。
    放心好了。宋乐和话音未落，就看到东方回来了。
    好了，我们走吧。东方摆了摆袖子，对宋乐和说道，刚才应该带你一起过去的，你是没见到那老鸨见一个女子过去给人赎身，一开口又是男声后的惊讶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