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目光正面相触,又避开。
夏瑾娴笑着对吴汀韬道,“谢谢各位领导,我先干为敬。”
没有过多的解释,她将酒一饮而尽。
倒悬酒杯的时候,笑容浅淡,清雅如菊。
周超和许晏清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
夏静娴的笑容,在璀璨的水晶灯映衬下,仿佛是一颗优雅而又不过分夺目的淡水珍珠。
就像她戴着的一双珍珠耳环,在明亮的殿堂里,散着柔和的光,衬得她浅浅的笑容,更有韵味了。
众里嫣然顾,人间失颜色,她比过去,更妩媚动人了。
从宴会厅出来,许晏清留在最后,谁知周超也未走。
因为两天前奠基仪式的事情,周超与他碰面,有些尴尬。
两个人一起落在后面,其他人在前面,倒也不好走了。
周超对许晏清倒是好奇,他觉得怎么哪儿哪儿都是他?
连吴汀韬都认识他。
许晏清虽被韩家当做弃子发配,但这似乎并无损于他的人脉关系。
这不免让周超警惕,他猜测,是那位为他竭力争取的部长,还在他来沪后关照着他。
为官这么多年,贵人提携有多重要,他体会很深刻。
此刻再看许晏清的状态,根本不见丝毫颓丧,可能是另有靠山。
在没有摸清双方底牌之前,合作才是出路。
周超于是也乘此机会同许晏清和解,便道,“后来我让小荀去问了,那次奠基仪式,还是协调上的问题。”
许晏清与他并肩,不温不火道,“小事情,我也只是去会会老朋友。”
周超哦了一声问,“你跟霍忻磊很熟吧?”
地产局管着全市重大项目和地块招拍挂,对周超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上级部门。
许晏清却道,“只是认识。”
周超内心骂了句娘,心想你当我是瞎呢?没看出来你俩关系好?
表面上却道,“有机会的话,我去请霍局,一起谈谈业务,也算是为你接风。”
许晏清倒是应了说好。
大庭广众的,夏瑾娴跟许晏清并没什么交集,其实她今天连酒都没怎么喝。
吴汀韬送走了众人,问夏瑾娴,“怎么样?要不要再跟我上去坐会儿?”
夏瑾娴倒是没有拒绝,也承情吴汀韬的这般照顾。
吴汀韬到了这把年纪,其实也是想找人说说话。
可是身边人,不是对他有所图,就是对他太尊崇,自觉保持着距离。
倒是因为朱红梅的关系,他跟夏瑾娴之间,别有一种亲人的意味,也没太多的纠葛,反而让他能够说说心里话。
夏瑾娴觉得,在自己面前,吴汀韬像一个老男孩。
聊聊人生,谈谈理想,说说过去的故事,偶尔,也会提起她的母亲,但也都是些温暖的回忆。
人的大脑有一套遗忘机制,能够让人忘却痛苦的事情,而更倾向于记得美好的场景。
夏瑾娴仿佛看到再过三十年后的自己,坐在藤椅上晒太阳,如果那时候还是独身,可能也会找个人聊聊。
最好,也如自己一样尚轻的年纪,又能有些人生的经历,当是忘年交。
如果能有这样的一个人,倒也是另一种圆满了。
想来,吴汀韬与她之间,其实就是一种精神上相互慰藉的关系。
而让吴汀韬意外的是,夏瑾娴虽然事业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是思想内涵倒是成熟。
他评价她,“夫唯不争,故无尤,你倒是通透。”
不过,吴汀韬还是希望她过得更好些,事业上的成就,能够让人更自信,更圆满。
夏瑾娴却道,“我也不是随波逐流,把心安置好了,一切烦恼也都安置好了,这不是放任自流,是顺势而为。”
吴汀韬听后,重重点了点头道,“对,顺势,这就很有讲究了,一个顺字,是精髓啊。”
两个人谈了快一个多小时,夏瑾娴终于喝完了第五盅白茶,茶汤已经变清了。
她起身道,“夜深了,吴伯伯,不能再打扰您休息了。”
吴汀韬看了看时钟,笑道,“的确是夜深了,早点回去吧,我知道小凌住在你楼上,让他送你吧。”
夏瑾娴跟着吴汀韬从茶室往外走,吴汀韬看到凌潭清的车停在外面,倒是问夏瑾娴,“考虑过小凌吗?”
夏瑾娴道,“没有考虑过,应该也不会考虑。”
吴汀韬挑了挑眉道,“他可是你唯一对我开口的人,我以为他应该是不一样的。”
夏瑾娴摆了摆手道,“他只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吴汀韬:“哦?”
回想今日的相见,同一张桌子,却连单独的一杯酒都没有敬过。
就算四目相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瑾娴摇了摇头道,“都过去了。”
吴汀韬却道,“小凌倒是想让我给你和他做媒,不过我也不同意。”
夏瑾娴侧了脸来看向他,吴汀韬道,“我当时只是问他,要是小不点长大以后要去给人当后妈,他会不会同意。人呐,总是为自己的利益计较,却不管别人的得失,我只是以为你关照小凌,多少是对他有些好感的,但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还是要多由着自己的心意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