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灯光亮起，江见川随手摘下腕表，准备搁在洗手台上。
    然而还没等金属表带碰到大理石台面，他的动作却忽然一顿。
    奶白色的台面上，散落着几片因为匆匆打开而没来得及收纳好的卫生巾。
    粉色的包装袋，在宽阔的台面上特别显眼。
    江见川从来没留意过女生用品是长什么样，也似乎没有料想到程小玥也早已到了月经来潮的年纪，洗手间里有这些东西很正常。
    视觉的冲击力让他一下子怔愣住，仿佛无意窥见了女孩子的小秘密。
    一墙之隔，浴室很安静，空气中似乎还飘浮着少女前一晚沐浴后，留下的淡淡香气。
    江见川喉结微微梗动，刻意收回目光不去看台面上的东西，匆匆洗了下手，就推开浴室门走了出来。
    程小玥还抱着课本坐在窗台上背课文，台灯氤氲开朦朦胧胧的光圈，映照得她的侧脸干净柔和。
    听见开门声，她抬起头来，邀功般地举起手，示意自己已经背了一篇，可以让他检查了。
    然而江见川却没再走进去，就这么站在门口，淡淡对她说，
    “自己背吧，我回去了。”
    程小玥：“？？？”
    .....
    从程小玥的视角看来，江见川今天的反应其实很古怪。
    先是他自己说要检查她的课业，但等她好不容易背好课文了，他却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这人出尔反尔还怪有一套的，程小玥不免有些在心里犯嘀咕。
    但她倒也没多想，江见川不检查她的背诵了，她正好乐得自在。
    于是放下课本之后，她马不停蹄抱着手机溜去客厅，一股脑从柜子里翻出一包薯片和蜜饯，然后又从冰箱里偷偷拿了瓶快乐水，快快乐乐地躺到了沙发上。
    父母不在家，偷吃零食的快乐翻了个倍。
    程小玥一边看电视，一边喝汽水，时不时还往嘴里塞几片薯片，日子简直过得比神仙还舒服。
    等到时间走到10点，程小玥凭借经验知道他们估计快要回来了，立刻关掉电视，跑去厨房找了条湿毛巾擦了擦电视背板，然后才收拾好茶几上的零食包装，溜回卧室假装按时睡觉的好孩子。
    江城一带的夏天酷热难耐，哪怕是夏末，夜里依然潮湿闷热。
    程小玥热得不行，直接将空调开到24度，然后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酝酿睡意。
    柔软的鹅绒被仿佛一片轻盈的云朵，程小玥最喜欢这种软绵绵的触感，平时一躺进去很快就会睡着。
    然而今天，她躺了十几分钟，肚子却隐隐传来坠胀的感觉，而且一下比一下更厉害，很快就疼得她冷汗直流。
    程小玥努力蜷缩着身体，可是依然没有半点儿缓解，甚至很快脚也酸痛得几乎没法坐起来。
    家里没有人，直饮水机在厨房。
    程小玥想喝口热水缓一缓，却虚弱得无法撑起自己的身体。
    她艰难地忍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撑不住，颤抖着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给住在隔壁的江见川发了条信息。
    【手可摘星程女士】：哥哥，我肚子疼。
    这条信息发出去没多久，门口传来门铃声。
    程小玥冷汗涔涔，躺在床上听着门铃响了一遍又一遍。
    过了一会儿，门倏尔被人打开了。
    江见川知道程家的密码，但这是他头一回使用密码直接进来。
    客厅亮着一盏壁灯，昏黄的光落下一片薄霜。
    他换了鞋大步走进来，看见走廊第二间房间的门虚掩着，刚要伸手推开，下一秒却不太自在地顿了下。
    握着门把的手松开，他反手屈起指节，站在门外敲了敲门，试探地喊了声，
    “粥粥？”
    里头没人应答，但隐隐约约听见传来脆弱的闷哼声，似乎疼痛难忍。
    江见川心头一紧，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
    屋子里亮着一盏小夜灯，凉如水的冷白光倾泻在大床上，中间鼓起的一个小山包，正微微耸动发抖。
    江见川走过去打开了台灯，明亮的光一下映照在小姑娘苍白的脸上。
    她仓皇地抬头看向他，脸色惨白，唇瓣毫无血色，额头上还覆着一层细汗，整个人看起来弱小又可怜。
    屋里的温度明显别外头凉了一大截。江见川下意识抬头看了眼空调机，捞起桌上的遥控器调高温度，然后才低头去摸她的额头，确认她有没有发烧，
    “怎么回事？”
    程小玥将被子裹得紧紧的，眼巴巴地看着他，老实交代道，
    “痛经了。”
    江见川已然预料到是这个原因。但程小玥这么多年来似乎从来没有过痛经的毛病，所以江见川微蹙了下眉头，
    “偷喝汽水了？”
    “....嗯。”
    程小玥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她知道江见川比她哥更心软，平时只要她一摆出可怜巴巴的模样，他就舍不得凶她。
    然而这一回，江见川却不为所动地睨着她，脸色冷冰得吓人。
    他坐在床边，家居裤摩擦过她天蓝色的床单，发出很细微的声响。
    江见川的唇线抿得很紧，虽然心疼，但还是毫不客气，
    “一没人管你你就折腾自己的身体是吧？你都15岁了，能不能让人省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