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娇飞速地思考着,思考如何让男人讨厌自己、厌恶自己。她对这点没经验,但仔细想,总能想到的。
“我以后再也不见他,”她点头道,“对,不见他。左右成婚以后,我已经不再去兵部做事,见面的机会本就少。”
她说着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太妥当。
平时不见,但逢年节庆典时,总要一起用膳的。
“如果迫不得已要见,”叶娇深吸一口气道,“我就在肚子上缠个枕头,假装有孕!没有男人会喜欢有孕的女人吧?”
原本神情戒备的李策,被她这句话逗笑了。他看着叶娇假装孕妇的模样走路,笑着摇头,对叶娇伸出手。
“过来。”他命令道。
叶娇忐忑地走过去,李策展开锦被,把她团进去。
“别着凉。”
他脸上的杀意已经消失,又恢复成往日的模样。泰然自若、心如止水,什么事都难不倒他,也不需要他用尽全力去拼抢争夺。
仿佛不久之前,似乎手持砍刀站在暗夜中的男人,是叶娇的臆想。
叶娇放下心,像一只乖巧的狐狸,钻入李策怀中。下巴抵着他的胸口,抬起娇俏的鼻梁,嘀咕道:“本来就是别人胡说八道嘛,不必在意的。”
“娇娇,”李策笑意更深,“恐怕你就算有孕,且头顶野猪出现在众人面前,也无损你在大家心中的印象。”
“头顶野猪?”叶娇只听进去这四个字,她认真地问道,“管用吗?有没有小一点的野猪?”
李策哈哈大笑,烦恼顷刻间消散无踪。
“不行,”他摇头道,“不准你那么做。”
他的妻子古灵精怪,说不定真会干出头顶野猪的荒唐事。
如果真有那个场面,他就只能站在她身后,帮她扶稳那头猪,也做一个大傻子。
“还有,”李策提醒道,“假装有孕,且已经显怀,等到了生产日期,你要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叶娇在他怀里蹭了蹭,“龙生龙凤生凤,我就只能去掏个野猪崽。”
“你说谁是野猪?”李策的手握住叶娇的腰,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来,唇角抵着她的脖颈,威胁道。
“你……”叶娇的声音消失在喉中,在用力的吻中逐渐酥软。
这才该是属于他们的夜晚。
数日后,楚王李策带领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众官员,上呈魏王案判罚文书,共四十九页,涉及三百余人。
依照大唐律,谋反及大逆者,皆斩。
魏王案涉及鲁氏、严氏两族,故判魏王斩刑,魏王家眷及其余参与者,皆绞;只是同族,未响应协从者,抄没家资、流三千里。
每个人的判罚都尽量做到公平公正,天理昭彰、明正典刑。
皇帝翻了几页,未看到严从铮的名字,语气沉沉问:“不知楚王如何判罚严从铮?”
一片肃重的朝臣纷纷抬头,望向居中跪着的李策。
……
第238章 李璟醒悟
对啊,怎么判?
相信楚王对待别人,能做到公正严明。可若是对待楚王妃的朋友呢?早就听说严从铮二十余岁仍不婚娶,是因为对楚王妃念念不忘。
说起来,觊觎楚王妃的,听说还有……
朝臣虽一动不动,眼珠子却乱转,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停了停,依依不舍地收回去。
他们提醒自己,朝事要紧,看什么好戏啊?
说起来,楚王是否会落井下石,把严从铮绞死拉倒呢?严从铮虽然救驾有功,但就算轻判,也是流放三千里。
李策上前一步,郑重道:“严氏一门,有严霜序贵为魏王妃,同魏王沆瀣一气,已被赐死;有严廉身为户部侍郎,知情不报,判绞刑;严从铮虽为严家长子,却恪守君臣之义,舍父救君、以至重伤。既有武人赤胆,又有文人风骨,儿臣以为,严从铮功大于过,至于如何褒奖,由圣上决断。”
所以不是判罚,故而没有出现在文书中?
不仅不判罚,楚王还认定严从铮功大于过,虽然让圣上决断,却是要圣上褒奖?
好大的胆子!
不过也,好令人钦佩的胆魄!
没有人敢正大光明地宽恕叛贼的家人,即便那人有救驾之功,也不可以。
焉知这不是他们的计策?万一以后生变,保举者便逃脱不了干系。
当官,不见得一定立功,但求无过。
楚王不惧结党嫌疑,不怕别人说他拉拢人心,更不计较严从铮心悦楚王妃这件事,甚至也不怕触怒皇帝,劝说三司同意“功大于过”的认定,实属不易。
只是,皇帝会怎么想?
大唐皇帝颔首,神情不怒自威,没有反驳,只是问道:“其他朝臣,可有异议?”
朝臣噤若寒蝉,显然都不想在这件事上张口。只有御史林清出列道:“微臣以为不妥。”
皇帝蹙眉,等林清开口。
林清曾跟随李策前往晋州,去了不足一个月,却写了几十封奏折回来。那些奏折大多废话连篇,连胡稼受伤后便溺在床上,有辱官员斯文,都要奏报弹劾。
皇帝常常怀疑他是不是太闲,也缺少同情心。
当病重的皇帝好不容易支起脑袋,却看到林清弹劾李策不清理门前的黑狗血时,差点吐出一口自己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