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放衙时,来接叶娇的人是李策。
他这两日很忙,因为看过太多文书,批注太多奏折,身上甚至有一种淡淡的墨香。
刚钻进马车,叶娇就趴在李策身上,像一头小野兽,闻闻这里,嗅嗅那里,最后钻入领口,鼻头蹭着他的脖子,在他耳后亲了一口。
“找什么呢?”李策拥住她,被她蹭得忍不住笑。
“一整日见不到你,”叶娇道,“看你有没有亲近哪个野女人。”
“叶郎中多虑了,”李策把叶娇抱在腿上,往她口中喂了一颗葡萄,“为夫不敢。”
他今日穿着天青色的圆领袍,两条黄色的云纹绶带镶嵌在左肩上,醒目而又庄重。前胸后背皆有祥纹,腰间的坠饰却还是两条。
白色鹿玉和桃型金块。
此时李策坐在马车里,衣袍铺开,俊美的面容中,加了几分英武、几分懒散。他拥紧叶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怕被抢走心上人的,应该是我。”
说完这句话,他的唇角已经碰到叶娇的唇。她在吃葡萄,唇齿间酸涩甜蜜。李策霸道地吮吸了一下,听她娇哼,才依依不舍地放过。
叶娇咀嚼着葡萄,脸颊微红道:“可惜啊,我栽在你手里了。”
“葡萄吃完了吗?”李策问。
“没有!”叶娇又要去拿,李策按住她的手,再次吻下去。他们的亲密,只能止步于亲吻吗?
他自诩君子,那传说中最甜蜜缱绻的部分,只能留到新婚夜了。吻了她的唇,李策还不满足,轻轻在她脖颈间留下红痕,才算罢休。
叶娇娇蛮地推开他,嗔怒道:“讨厌!”
“你今日去母妃宫中用膳了,好吃吗?”李策的脸紧贴叶娇的肩窝,瓮声道。
“好吃!我以后准备天天去吃!一有时间就去吃。”叶娇撒娇道。
“你还去见了父皇,”李策抬起头,看着叶娇道,“路上遇到李璋,他没有难为你吧?”
叶娇的眉毛挑了挑,抬手去揉李策的脸,眯眼笑。
“你都知道,还问什么?”
怎么如今他被皇帝重用,反而更加小心谨慎呢?
李策的双手顺着叶娇的衣裙下移,握住她柔软的腰肢,一字一句道:“我恨不得今日便是成婚夜。”
马车在此时猛然颠簸一下,不知碾到了什么东西。驾车的青峰一手紧握缰绳,一手从衣袖中揪出两团棉花,吐口吐沫团紧,使劲儿塞进耳朵里。
他脸颊通红,眼神呆滞,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楚王殿下他,真的应该让太监当随从。
这一天天的,谁受得了啊!
……
第156章 弄死叶娇
皇帝病重后,李璋每日都要来请安许多遍。
有时禀告朝事,有时询问病症,有时只是静静坐在皇帝床前,陪伴许久。
在他的记忆中,皇帝是严谨苛刻又至高无上的。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山脉,横亘在他的人生中。
他们之间不像父子,更像君臣。而他要做的事,就是按照国君的要求做事,不断塑造自己,直到有资格继任帝位。
只有皇帝病时,李璋才能从他虚弱的身体里,看到属于“父亲”的那一面。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造次,不敢像普通人的儿子那样,流露出柔软怯弱的一面。
今日李璋来,见皇帝暗沉数日的肤色,露出一丝红润。不知这突然的好转,跟叶娇有没有关系。
那女人虽然可恶,却总有一种妖力,能让皇帝开心。
李璋转呈了今日尚待签批的奏折,皇帝斜睨他一眼,沉声道:“司天台说呈奏了好几个册封吉日,都被你否决,要往后推。”
虽然已经诏立太子,但是完成册封大典、告祭天地宗祧,才是最重要的一环。
只有那时,他才能搬入东宫,被朝臣百姓尊称为“太子殿下”。
李璋端正跪立,象征亲王身份的四爪龙纹有些暗沉,在殿内浓重的药草气息中,恭谨臣服。
“父皇病着,”他的声音清朗而又哽咽,“儿臣无意受封。”
“知道你孝顺,”皇帝的声音温和了些,“但是正因为孝顺,才该在朕病着时,受封太子、稳定民心。太子册宝那些,礼部早已准备妥当。事不宜迟,不必拖了。”
李璋犹豫半刻,叩首应下道:“儿臣遵旨。”
殿内的气氛融洽几分,皇帝阖目不语,李璋也适时告退。
不过李璋刚走出寝殿,皇帝便又睁开眼。
“这一日日躺着,”他闷闷道,“越发无趣了。”
高福看一眼窗外,躬身上前道:“宫中的玉兰花开了,要不然,奴婢陪圣上去转转?”
皇帝翻了个身,烦闷道:“太医若知道,又要小题大作了。”
“那么……”高福试探道,“不如就让奴婢读一读叶郎中带来的话本子吧,虽然庸俗,圣上也能从中体察民情。”
体察民情,倒是个好借口。
皇帝沉默一刻,似乎有些不情愿,又有些无奈,半晌才“嗯”了一声,叹息道:“也好,拣几页随便读读吧。”
高福已经取过话本,听到圣上允许,便小心翼翼打开,清了清嗓子,读道:“此剧名为《夺心计》,第一场《慈悲圣僧不动凡心,恶毒妖女肆意妄为》——”
高福的声音戛然而止,脸庞通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