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恼恨,所以他动作粗暴;他气闷,所以他根本不会怜惜身下的女子。
阎氏颤栗不止,在李璋身下软成融化的蜡烛。
良久,李璋才缓缓起身,捡起一件地上掉落的锦被,丢到阎氏身上。
“本王最恨背叛,”他咬牙道,“你考虑清楚,是为你的母族效忠,还是跟着本王,终有一日搬进大明宫去。”
大明宫,那是天子和嫔妃的居所。
阎氏在锦被内一动不动,香肩露出多半,发髻散乱,脸上花掉的妆容遮掩了她的表情,只在凝固的眉心间,看到一丝畏惧和绝望。
李璋重新穿回衣服,临走时转过身,打量阎氏。
“生气了吗?”他坐在床头,伸手抚摸阎氏的脸颊。
她小小的脸庞在他手心中,似随时可以把玩的玉玦。因为李璋的触摸,阎氏微微发抖。
“别气了,”他柔声哄劝,声音语气,仿佛换了一个人,“我在北地时,常常想起你第一天过门的样子。你说你喜欢牡丹花,我让人从洛阳挖来许多。等明年春天,这些花就开了。”
阎氏看向李璋,一滴眼泪掉落。
李璋擦去她的泪水,轻声道:“阎季德这次,父皇原本要定他死罪,是本王临走前请张太傅看顾老臣,父皇才下旨赦免死罪,流放三千里。这一路上风霜露宿,都有晋王府的人出面保护。阿雪,你别生气了好吗,我能为你做的,只能是这样。”
阎氏闺名,寄雪。
阎寄雪低声哭泣,埋头在被褥中,喃喃道:“殿下,妾身错了,妾身不该不顾殿下的安危,一心只想着母族。”
李璋轻声叹息,拍了拍她的肩头道:“乖。”
等李璋回到王妃寝殿,晋王妃已经沐浴更衣完,重新化好妆容,坐在窗前等待李璋。
他迈步进来,大氅递给奴婢,从另一名奴婢手中接过安神茶,轻抿一口,撩起衣襟坐在王妃对面。
“朝中还好吗?”王妃问道。
“还好。”李璋点头,面上云淡风轻,说完又问了一句,“我离家这些日子,你去过宫里吗?”
“嗯。”王妃恭谨点头,“姑母一切都好。”
李璋的王妃,是当今皇后的侄女,所以私底下,她仍喜欢称呼皇后为姑母。
李璋宽慰地笑笑道:“今日我已经见过母后,舅父还好吗?”
晋王妃的父亲,是皇后母族,太师之子。
晋王妃含笑道:“都很好。前些日子我带孩子归宁,父亲说等殿下回来,他有事同您商量。明日早朝殿下遇到,可以问问。这会儿不早了,休息吧。”
“好。”晋王说去休息,真的就脱衣去休息,他躺在床榻上,很快呼吸平稳,沉沉睡去。
晋王妃坐在床头,愣了好一会儿神,才起身走到妆奁前,轻声解开发髻。
这花费半个时辰盘起来的发髻,晋王也只是看了一眼。
虽然只有一眼,也值了。
她蹑手蹑脚爬上床榻,轻轻枕好枕头,把锦被拉上来,盖好自己,然后小心翻了个身,端详晋王的侧脸。
不管醒来还是睡着,晋王看起来,都像是拥有许多,不担忧、不惊惶、从容不迫便能达到目的。
他很放松,这放松里有一种底气。
那是中宫嫡子才会有的底气。
晋王妃看着晋王,一直到看累了,才浅浅入睡。
一大早,赵王府就热闹起来。
先是李璟发现早上的菜少了两样,王妃眯眼笑道:“叶小姐来了,我让嬷嬷把菜多送过去两道。”
“她来关我什么事?”李璟不乐意道,“小九也是个厚脸皮的,他自己白吃白喝白住不说,现在就连养女人,都得算在我头上?”
真是委屈带窝囊,倒霉又苦恼。
“你说的什么话?”王妃也恼了,“我故意把参汤送去,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李璟吃一口粥,哼道:“因为贵?”
王妃轻拍桌子,叹道:“不是殿下说的,咱俩不吃药,等着领孩子吗?你不把叶小姐的身子养好,明年咱们怎么来孩子?”
“哦哦哦——”李璟“哦”了好几声,顺手便端起一碟鹌鹑蛋,“把这个也送去,鸟类生的多,一窝好几个呢。”
“不行,”王妃断然拒绝道,“她会以为我们骂人。”
既然惦记上人家的肚子,难免就要多去看一眼。
但李璟不爽地发现,他未来孩子的生母,正在李策那个院子里生火,说是晚上要做烤全羊。
李策那个惧内的傻瓜,任由他的女人胡闹。
“烤什么全羊?”李璟道,“不能去酒楼吃吗?”
“不能,”叶娇摇头道,“听说好几家酒楼的饭菜不干净,吃了容易跑茅房。今晚我哥也来凑热闹,他要来拜访楚王,我们小聚一下。”
李璟闷哼一声。
你们聚,你们怎么不去安国公府聚?我这里每根柴火,都是银子买的。
正说着话,李策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拿着盐巴,对李璟道:“你也来吧,城外恰好有一头耕牛掉进井里摔死了,我差人买了一块肉回来,做牛肉羹。”
大唐禁宰耕牛,只能吃病死、老死、意外死的牛。
这头牛是怎么摔进井里的,还不好说呢。
李璟摆手道:“你们聚,你们聚,你们还吃牛肉,本王才不要被言官参本子呢。二哥回来了,他那里今晚设宴,我答应某人一件事,得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