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捡起金钗送还,应该是晋王在示好。但经过御史中丞百里曦那件事后,叶娇已经警惕了很多。
在这麟德殿内,当众同晋王说话,收下他送来的东西,不知会被别人怎么想。
这里有无数双眼睛,她不能做出让朝臣和皇帝怀疑她同晋王结党的事。即便晋王不在乎,叶娇也不能。
她只是想同李策在一起罢了,他们说好了,简简单单,做一对闲王贤妃。
叶娇宁愿失去这支珠钗。
“不是吗?”一抹疑惑的笑在李璋眼角散开,他收起珠钗,抱歉道,“是本王唐突了。”
“无妨。”叶娇说着低头斟酒,表示她已经无话可说。
李璋并未觉得尴尬,他挪开几步,同叶娇身边坐着的公主们说话。在外人看来,叶娇只是他最先打招呼的人罢了。
叶娇放下心,再次抬头看对面。
李策脸上的羞红已经褪去。
他端坐在几案后,几位皇子在打趣说话,有些还在比划刚才叶娇的招式,但李策静静坐着,专注地看向这边。
他的目光中交织着关切和紧张,一只手按着地面,似乎随时就要起身,快速走过来。
李璋只不过是来说句话,怎么就把李策吓成那样?
叶娇心中温暖,高举琉璃盏,遥敬对面的知心人。
“我没事。”她摇盏示意。
“哎呀!看!”李策还没有动,李璟已经提起酒杯起身,“叶武侯长要敬本王吗?来来来,今日一醉方休!”
他说着仰头畅饮,说不出的得意自在。
乐声起,舞姬婀娜进场,刹那间腰肢转动,彩带翻飞,今夜的麟德殿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宴席初散时,叶娇在殿前广场上遇到李璟。
“叫你不押我赢,”她负手站在李璟面前,顽皮道,“银子跑了吧?”
“银子没有跑,”李璟正踮脚往大殿方向看,闻言嬉笑道,“它只是从我兜里,去了别人兜里。”
看来虽然输了赌局,李璟心里,还是希望大唐能赢。
“父皇的那柄剑呢?”他凑过来道,“叫本王瞧瞧,上面的宝石价值千金,咱们可以抠下来一颗……”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话大逆不道。
“内侍收走了,”叶娇道,“你往殿内瞧什么呢?”
“二哥啊,我们还没有说过话呢。”
李璟又看了一眼,见李璋被许多朝臣围在中间,一时半会儿难以脱身。
他露出遗憾的表情,叹息道:“本王先回了,王妃还等着呢。你记得啊……”李璟在人群中寻找李策的身影,找到后笑笑道,“明年,我得有个孩子。”
他说着双臂环在胸前,做了个怀抱婴儿的动作,脸上笑得像是占了一个大便宜。
“别理他。”快步走来的李策明白李璟的意思,安抚叶娇道,“一个也不给他。”
叶娇掩唇而笑,放下手臂时,感觉李策修长的手指碰触到她的手心。
“思思……”她忽然娇嗔地往李策身上靠了靠,趁夜色迷离,下巴贴着他的手臂,低声道,“你把自己给我了,是不是?”
李策又要脸红,却并未被叶娇吓怕。
他的手指轻轻张开,把叶娇柔嫩的手攥进手心中,压低声音靠近,在她耳边道:“娇娇如此贪心,你是今晚就要,还是另择黄道吉日?”
叶娇被他这句话吓得面红耳赤,双手挣脱推开李策,飞也似地逃了。
李策看着她的背影,笑得深情宠溺。
可惜一个声音阻止了他想去追逐叶娇的动作。
“本王要恭喜楚王,得觅佳人。”李璋阔步而来,停在李策身边,视线看向消失的叶娇。
李策垂下衣袖,对李璋点头。
他语气平淡地说话,似乎没有半点感情:“既然王兄知道小弟同叶小姐的事,就请行个方便。若再有捡拾到她什么东西,可交由小弟转交。”
这句话客气得很,客气又疏离。
看来叶娇掉落珠钗,李策也看到了。
兄弟两人静静站着。
殿前广场上朝臣相伴而去,一个个谈笑风生亲切热络,可是原本应该亲密的兄弟俩,却仿佛被一道屏障隔开,神情淡漠而清冷。
许久,还是李璋打破平静。
“为兄不会干涉你的婚事,”李璋的手指在衣袖中握紧,开口道,“不过有一句话,我想跟你说。”
“请王兄赐教。”
“本王离开京都前往北地,一是希望守护国土,二是希望能在军中建功立业,在朝中立足。原禁军统领阎季德虽然同本王有亲,但他做的事,我一概不知。”
阎季德在李璋还没有封王时,便把女儿嫁给他做家人子了。李璋封王后,阎氏已经是晋王侧妃。所以他们有亲。
至于阎季德做的事?
为得禁军统领之位,在宫中纵火,被李策生母发现后,三封信把她吓疯。这件事李璋或许不知道,但李璋在事发后,同皇后一起,帮助阎季德瞒天过海。
皇帝至今都还不知道顺嫔疯傻的真相。
人人都以为,是阎季德作死诬陷李策谋逆,炸山要活埋李策,而叶娇和叶长庚恰巧出现,救下他。
其实只有李策知道,即便阎季德没有诱他进山,他也一定会去的。
甚至赈灾路上,李策的护卫已经乔装为猎户,就等阎季德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