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一声呼唤,叶长庚大步走进来,跪倒在地。
“母亲,”他叩头道,“儿子错了。”
入狱待审之前,叶长庚恳求回家拿几件衣服。
京兆府的官员并未阻止,只是派几个人跟着他回去。
叶长庚把衙役安排在抱厦吃茶,便去向母亲请罪。
他同叶娇一样,是孝顺的孩子。孝顺的孩子犯了错,自己承认,胜过别人告状。
结果话未说出口,抬头看到李策坐在屋内。
李策正一面吃茶,一面眯眼看叶娇,显然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李九郎,”叶长庚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啊,”李策回答,“我现在正同娇娇情投意合呢。”
叶长庚怔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怎么就情投意合了?他这个哥哥答应了吗?
本来要刨根究底问一问,叶夫人却打断了他的话:“你又惹什么事了?”
“这是个小事,母亲你别害怕。”叶长庚道。
“你说吧。”叶夫人稍稍放心。
是丢了银子还是弄错了账目?或者是被书院夫子责骂了?
“是这样的,”叶长庚伸出胳膊,“我把钱友恭弄死了。”
刚刚起身的叶夫人瞬间头晕眼花,叶长庚伸出的胳膊正好扶住她。
“母亲……”他喊道,“这真的不是大事啊。”
叶夫人斜靠在八角椅上,半晌才幽幽醒转。
“这不是大事,”她怔怔道,“这是死罪。”
……
第18章 恳求赐婚
安国公府乱成这个样子,李策的目光终于落在叶长庚身上。
“咳,”他放下茶盏,温声道,“叶兄既然能回来,便说明这桩案子有些蹊跷,想必刘砚这会儿暂时离开了京兆府。”
刘砚是个认真到有些迂腐的人,如果他在,断不肯让犯了命案的人跑回来。
“谁知道呢?”叶长庚直着脖子,“反正我说,我只是吓一吓钱友恭,是他自己不争气,一吓就死。”
“吓死了?”叶娇火上浇油道,“这算哪门子弄死?”
看她攥紧的拳头,似乎还想上去给两拳。
叶长庚一五一十把京兆府的事说了,叶夫人惨白的脸终于恢复血色。
“如此……”她凝眉道,“就要看刘府尹如何决断。”
她说完又请教李策:“不知道九皇子怎么看。”
自从叶长庚开始讲述,李策便凝神细听,听到最后,神情渐渐放松。
“叶兄的确去过兵部挂名吗?”他问。似乎这是最关键的环节。
“是,”叶长庚道,“朝中向来以文官为重,但我不是读书那块料,不过……”他乖巧地看向母亲,“从军的事还请母亲恩准。”
依据募兵令,家中独子可以免去兵役。叶长庚如果离家,安国公府便只有女人了。
叶夫人攥紧手中团扇,缓缓叹息道:“往日我不肯让你从军,是因为家中需要男人支撑。但你如今要靠这个躲避灾祸,我又怎么会阻止呢?”
“我不是靠这个躲避灾祸,”叶长庚辩解道,“我想清楚了,人还是要做自己擅长的事,我擅长刀枪剑戟,就该到军营去。”
“既然如此,”李策分析道,“能证明你不是有意要射杀钱友恭的,只有你的箭法。”
李策细看叶长庚,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叶长庚热忱开朗,像是不拘小节的硬汉。今日他才知道,这个人大大咧咧的外表下,有一颗善于谋划的心。
他报了仇,又实现愿望入军,敢兵行险着,也能从容应对。
李策庆幸自己不是钱友恭。当这家人的女婿,有些凶险。
“我的箭法?”叶长庚道,“刘砚也会这么想吗?”
李策意味深长地笑,心说你装什么装,难道你没有想到吗?叶长庚懵懂担忧,见到李策的神情,便也挠头笑了。
“我的箭法,没问题。”他骄傲道。
叶娇看着他们两个打哑谜,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策已经站起身道:“这事多半有惊无险,如今天时地利,我回宫中看看吧。”
天时地利,还差一个人和。
离开前,他对叶娇郑重道:“今日叶兄的事情要紧,咱们不能演当街吵架的戏了。”
叶娇连连点头,表示理解。
李策转过身,眼中散开明亮的笑,像得到恩准,能多拿一会儿小人书的孩童。
求娶叶娇失败,肃王李珑有些遗憾。
这种情绪很奇怪,明明求亲是掩饰野心的权谋,如今失败,应该继续担忧皇帝怎么想,可他总是想起叶娇。
或许是因为,苍猊犬险些被叶娇打死吧。
他在同幕僚议事时出神,被王府詹事轻唤:“肃王殿下?我等觉得危局暂缓,您怎么想?”
李珑回过神来。
“缓了吗?”他下意识问。
詹事点头:“昨夜圣上准殿下侍驾回宫,便是信任之举。求娶叶氏,就像死局中露出的活棋,接下来殿下藏拙便好,且看二皇子动向如何。”
虽然被拒绝,但毕竟表明了他无意同望族结盟的心。
李珑目色沉沉地吃茶,许久方道:“本王在北境用兵,从来都是主动出击。怎么回到京都,反而要藏拙待动呢?”
幕僚们相互看看,劝李珑暂且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