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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而玉珠也是尝试亲自操办才知,原来这内里的名堂竟是这般多。诸多的茶宴原来都是有相应的主题,倒是所有的碟碗摆设,搭配的雅乐歌姬都一一错漏不得,不然闹出的笑话,够京城里偏好附庸风雅的贵人耻笑到年尾去。

    而她入门以后第一次举办的茶宴,便人数众多,原来尧夫人新挂着女儿的婚事,干脆想借了名堂,将适宜的才俊们都请入了尧府,再逐一给女儿过过眼。

    这便是变相给尧家的小姐,举办一次逐美选贤婿大会。

    通眼望来,也便是尧家有这等魄力了。但是作为新嫂嫂的玉珠,压力实在是甚大,只能讲想到的全列了单子,呈给婆婆过目把关。

    就在忙得甚是焦头烂额的当口,尧家的千岁大人便黑着一张脸回来了。在书房里等了玉珠一会,不见她回来,命侍女去请,还不见她回来,心内憋着的火,倒是越燃越旺。最后干脆不用人请了,只大步流星地便去了母亲的院落。

    向母亲请了安后,便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木椅上,冷着脸看着她们婆媳商量事情。

    说实在,玉珠原先是没太在意。毕竟往常太尉大人回来的时候,无论她在哪里,都是要叫回去的,可是回去后却发现,并没有什么正经的事,无非是后背发痒,脚底发酸,总之是要抱着她磨蹭一会,再自去书房里公干的。

    所以今日听闻太尉又派人叫自己回去,她也不甚在意,只让侍女回去通禀太尉一声说有要紧事正与婆婆商量,一会再回去。

    毕竟这茶宴第二日便要举行了,要是真有什么不妥的,还得叫下面的人连夜重新准备。至于捶后背,挠脚底,给摸摸亲亲抱抱一类的,换个时候腻歪也是行的?

    可是谁知今天太尉又是出门被哪一阵阴风刮到了,竟是一脸关公像的,这么横刀立马地冲到尧夫人这里,毫不掩饰的摆脸子给她看。

    当下,她察觉不对,顿时收了话题,小声道:“叨扰母亲多时了,待我服侍了太尉回去更衣解一解松乏后,再向母亲请教。”

    尧夫人温言道:“好孩子,你先回去,我跟二郎说一会话。”

    玉珠连忙起身施礼,低着头出去了。

    等玉珠出去后,尧夫人脸色一变,绷着脸:“这又是在外面受了什么闲气,回来找我们这府里的弱女子撒气来了?”

    尧暮野当然不会说玉珠背后翻查旧案的事情,只沉着脸道:“哪有丈夫回去,她却不在屋内伺候的道理,还请都请不回,这便是要给她立规矩!”

    若是儿子娶了旁的女子,尧夫人会觉得这便是他们夫妻的事情,儿子有能耐,在家立出一部大魏刑典来,她都不会去管。

    可是这玉珠进门来后,做的那些事情,叫她这个高门的女子来看,都觉得辛苦得无可挑剔。

    虽然是小家宅子里出来的,但是胜在人够聪明,做事也肯动脑勤勉,她交代一样下去,这新媳妇便会举一反三。单说这宾客的名单,她不光是请了适宜尧姝亭的才俊们,更是请了一些朝中新晋的庶族官吏们。

    要知道尧家孤高惯了,庶族不入尧家门,似乎已经成为朝中文武固有的印象。就连尧夫人也不好贸然改变。

    可是如今新妇掌家,却可借了这个机会,改变一下,可是为尧家的势力填补新血。

    这一点,她没有交代,可是新妇都已经想到了,而且请来的人皆是庶族里的清士名流,不算辱没斯文。

    在短短的时日里,这新妇已经掌握了京城交际圈子的人脉线络,这可不是单给她配一个侍女环翠便能做到的,可以想象这妇人做了多少的努力。

    可是她家的二郎倒好,竟是因为新妇一时疏漏没给他脱鞋,便来掉脸子,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看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 ~~~~~~~~~~~~~觉觉觉

    ☆、第150章

    尧暮野心内存了事, 想回去跟玉珠对峙, 皱眉起身道:“母亲若无其他事情,儿子先告退了。”

    可是尧夫人话却没说完, 只是叹了口气道:“你选了个小门户的女子, 又是没有个爹娘的, 却时不时给她脸子, 在尧府里, 当主子也是要立威的,你总是不给她脸面, 难道叫她使银子收买下人的人心吗?”

    这话让尧暮野回了头,皱眉道:“她使银子?”

    尧夫人这时在婆子的搀扶下起身:“我们宅院里的奴才也都是经年有脸面的, 在外买自开了宅子,买仆役称老爷的比比皆是。若是没威信的主子,使了银子也不一定能差遣得动奴才们, 还真备不住被欺上瞒下的奴才欺负了去……你醉心朝堂, 懒理后宅, 我这个老婆子也不过多嘴提醒几句,行了,不耽搁你的时间了,快回去立规矩去吧。”

    她这个儿子,是向来管不动的,虽然她心疼玉珠那孩子,但是夫妻二人总要自己相处,她只能出言点拨几句,可是儿子听不听得进去就不知道了。

    看着母亲转入了后屋,尧暮野也走出了院落。

    这么在微风里走了一阵子,尧暮野慢慢压住了些许的火气。可是脸色依然难看,一路上吓得下人们都敬而远之,等回了自己的院内时,太尉的脸色也略微好看了些。

    玉珠早回来的,便命侍女准备了热水,准备一会给太尉烫一烫脚。

    虽然不知道太尉是因为什么而动怒,但是他能不管不顾地跑到尧夫人那里,便说明一定是让他气急了的,不知是在外面生了什么邪气……

    当太尉一进屋时,玉珠便走过去问:“要不要先泡一下脚?管家新送来的橙皮姜粉的泡包,都是用纱布袋分好量的,我叫人用热水沏上了,现在温泡正好。”

    尧暮野从鼻子“嗯”一声。于是大木盆便端入了屋内。

    太尉坐在床边,将两只脚伸入木桶里,橙皮的清香味立刻盈满了屋子。

    在他泡脚的功夫,玉珠也上了床,半跪在他身后,两只纤手为他揉捏着后背,这等小心翼翼的讨好,又叫尧暮野的火气降了一些。

    当他终于开口说话时,已经能心平气和的了:“你是不是在查你父亲当年的案子?”

    玉珠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好半响财货:“是的,奴家一直觉得的父亲当年含冤受罪,那玉人根本不是父亲的手笔……”

    “那此事你为何一直不同我讲?”

    玉珠微微苦笑道:“太尉大人一直人认定了我的父亲是罪人,多讲也是无用,况且我如今也没有找出确凿的证据,不能为父亲翻案。”

    尧暮野长臂一伸,将她拉拽到了自己的眼前:“可是王昆,甚至是白水流却都知此事,他们可用这个来邀功请赏,向你示好?”

    玉珠抿了抿嘴,一时也不确定太尉大人是从何处知道了这些事情,又是知道了多少,更何况他又提起了王昆,语气不善,若是应对不好,难免给王郎招惹了灾祸。

    京城里的权贵想要整治一个西北商贾家的公子,实在是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他们也不过是机缘巧合才知,查找的也是写皮毛,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呢!”

    “……好,这一件先撂一撂,我只当你是逞强非要自己查办,但是如今你已经嫁给了我,要是有了什么难处,应该来求我这个丈夫才是……还是你觉得我这个丈夫是可有可无的……”

    说着说着,太尉的火气又升了上来,只觉得这小妇人是从来都没想着依靠着他,虽然成礼了,却随时都能卷铺盖走人的架势。

    袁熙也曾经拿这事情提点过玉珠,说太尉一旦知晓她测查当年他主办的案子,必定勃然大怒,怪罪于她。

    而玉珠自己的料想也是如此,太尉知道了必定大怒!可是让玉珠有些意外的是,这愤怒的点子似乎是跑偏了啊!

    太尉不应该是因为她查找陈年旧案,有替袁家翻盘的嫌疑才震怒的吗?为何他如今却计较着她托付两个外人,而没有依靠他这个丈夫呢?

    于是她在太尉嘶吼一番后,小心道:“那现在,奴家可以托付相公你吗?”

    这一声“相公”从美人的舌尖吐出,便如裹了桂花糖一般香甜。要知道这小妇人从成亲以来,一直疏离地叫着他 “太尉大人”。这等民间寻常夫妻的称谓,竟然从来都没有过。

    现如今她开口来叫,未免有讨好功利之心的嫌疑。可是依然阻止不了太尉听了这一声后的心花怒放。

    不过大魏第一权臣的脸上依然是镇定自若:“那便要看你乖不乖了,以后我每日下朝,你都要在屋内候着我,像今日这般到处乱窜是不能再有的了。”

    玉珠知道太尉这时要翻篇松口的意思了,自然乖乖巧巧地说好,以后天天先给太尉准备好泡脚的盆子,先替大魏栋梁舒缓了筋骨再做其他。

    于是二人又黏腻了一阵子。太尉总觉得自己娶了这小妇人后,似乎有回到了以前的青葱年月,竟然如毛头小子一般,尝了女色滋味后,便不怠足,总想吃得撑死。

    一时又胡闹了一阵,只把那小妇人撩拨得哭红了眼圈,这才罢休。

    这次也是被那一声“相公”撩拨的,顿时精力竟是使不完一般,最后玉珠是连连告饶也不能罢休。

    吃晚饭的时候,在内室磨蹭了好一会,才红着眼圈娇软无力地被侍女搀扶出来,吃饭时候也不跟太尉说话,似乎怄气的样子,不知情的,还以为夫人被痛斥的痛哭了一场呢!

    不过第二日的时候,太尉大人将府里几个院落的管事们和管家全叫来了。

    管事们不知道一向不管后府闲事的太尉因何而传唤自己,一时有些大眼瞪小眼。

    太尉的话倒是言简意赅,只说少夫人忙于商贾,赚来的每一笔银子都甚是辛劳,只是她向来大方惯了,爱给府里人打赏,若是逢年过节的,这红包自然是越丰厚越好。可若总是这么花钱如流水,自然又要花费时间赚银子,能在府里陪伴老夫人和他这个丈夫的时间自然又少了,这几日少夫人觉又睡得少了,他看着心疼,又在府内使不上气力。

    所以便要靠下人们体恤主子们的难处,以后少夫人再打赏时,要劝一劝夫人莫要乱使银子。

    在尧府里能混上差事的都是老人精。虽然太尉大人说得客气,可是话里的意思,他们可个个都听懂了。这就是太尉怪罪着他们这些下人不知怠足,让少夫人多花银子了。

    管家当下说到:“小的回去便查,是哪个不懂事的,要夫人花了银子,拿着尧府的月钱,却还巴巴的要讨赏,这样眼皮子浅显的,当逐出府去。”其实说这话时,管家也是气短,因为他之前也是收了少夫人的玉雕,代为照拂下侍女珏儿的。

    而最近在少夫人筹办茶宴时,府内有欺她来自小乡,没有见识的下人准备的物件也是糊弄差事不够尽心。

    那少夫人倒是个明眼人,虽然心有察觉,却也没有多言,只是给筹备茶宴的管事们都打了赏,用的的确也是她自己的私房钱。管事们得了银子,自然很受用,下面的差事也做的顺遂了。

    可是没想到这样的寻常事情却惊动了太尉大人。

    太尉大人这时又说到:“少夫人是个心慈之人,从不爱为难着下人,也不跟我提这些个事情,若不是老夫人提起,我都不知她在府里张罗事情有这般作难。诸位若是有觉得少夫人说了些什么难办的差事,实在是办不下去,也不必阴奉阳违。只管跟我说,我保管给诸位解了差事,让诸位另谋高就。”

    他们可是知道太尉的雷霆手段,从不像尧夫人一般恩威并施,若是被太尉大人知道了他们私下的惫懒,只怕不光是逐出府里那么简单了!更何况原来老夫人也将他们下人的心思看眼中,告知给了太尉,更是有敲山震虎的嫌疑。当下管事们纷纷都是心内一凛,再不敢看轻了这位出自小乡寒门的少夫人。

    不过尧府里下人众多,上峰得了天机,传出了只言片语到了下面,就全变变了样。

    门房花园子里伺候的下人们那日看着太尉寒着脸回来,到处找夫人,据说亲自去了老夫人那里将少夫人抓了回来。

    最后听说吃晚饭的时候,送菜的侍女看见,那少夫人红着眼圈似乎是哭过的样子。

    这话在外院的粗使下人那偷偷地传了传,顿时一个侯府权贵人家里,寒门媳妇百受□□的故事就这么演绎出来了。

    当这话在晚饭后便传到了袁熙小姐的耳中时,她正与白水流下着棋子。

    白水流听了线人的回禀后,笑道:“你倒是会钻营,竟然能在尧府里安插眼线。”

    袁熙笑着说:“算不得眼线,不过是收买了个新近好赌的门房罢了。尧家规矩森严,内院里的人轻易收买不到。不过这门房每日迎来送往,听到的消息虽然不够机密,却也足以让人分析一二了。”

    白水流执着棋子,抓起她的手亲了一下道:“愿听袁小姐详解。”

    袁熙笑着说:“白郎不也知道了那太尉大人知道他的新妇偷查他铁案的事情了吗?这般想来,定然是太尉勃然大怒,责罚了他的夫人了。”

    白水流听了,想象着那温顺柔水的女子被尧暮野那种不懂体恤娇柔之人责骂的情形,不由得微微心疼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接着约

    ☆、第151章

    不过在叹气之余, 白水流的心情倒是有些好转了。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微妙心情, 让他心动过的女人如今过的不好,总是会让人有些雀跃可以再次站在她的面前, 感慨一番她当初错误的选择……

    不过玉珠并不知自己的际遇已经被书写成了悲歌一曲, 事实上那天吃过饭后, 狠狠地将又贴脸儿过来的男人推开后, 她很早便入睡了。

    因为第二日的那一场茶宴得需由她主持, 所以女主人的仪态岂能不精神?可不能顶着黑色的眼圈见人!

    第二日休沐,尧暮野赖在床榻上不起床, 又要抱着他的娇妻伴着晨曦将亮时,再温存个一二。

    可惜却被玉珠无情的一把推开, 昨日跟相公保证的“一切以相公为先”的话语显然全都抛忘在了脑后,只让环翠替她梳洗穿戴,尧暮野听着内室相隔的房间里细细的说话声, 一时也懒得再睡, 便披上了袍子, 靠在内室门口往妆台处望去。

    虽然是盛装打扮,但是玉珠先天喜好素雅的品味,实在是不能接受京城里夫人时下流行的高鬓金钗的发式。

    所以她自己设计了一个简练却不夸张的发鬓,凸显出了光洁的额头和纤长的脖颈,而佩戴的也皆是出自璞玉浑金店铺里她亲自设计的首饰。

    那勒在额头上的白茶花镂雕玉抹额,更是将她的眉眼衬托得分外的闪亮,再轻描黛眉,细画眉眼,眼角皆是含春带俏的风情……

    都说女子三分靠长相,七分靠的是后天的气质与打扮。而他的珠珠却是相貌、气质、打扮样样都出挑,那简洁而明丽的娇俏模样,真是叫人看了就舍不得移眼。当初若不是他先下手为强,只怕这娇美的人儿,便要被温疾才那色中的饿狼抢了先机。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想到了那温将军的强项,最擅长勾引高墙里寂寞无聊的贵妇人,而京城里此类睡他人之妻嗜好的纨绔也比比皆是。

    以前尧暮野总觉得娶了这小妇入门就是靡肉入了肚内,可以从此高枕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