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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锦月心头一吓,刚想着儿子要坏事,就听小黎兴奋问——“你就是我爹爹吗?”

    弘允俯视小娃也吃了一惊。

    锦月忙赶出来:“小黎别乱说话。”赶紧将儿子塞到背后,红着脸低眸:“抱歉,是我管教无方,冒犯你了。”

    却听弘允一声浅笑,他俯下身伸手摸小黎从锦月身后探出的小脑袋,温和说:“你若想我当你爹爹,也可以。”

    锦月僵了僵,一时不知怎么接下去了。

    “昨日母后和皇祖母他们几个硬要来尚阳宫,都没好好和你说话,所以今天一早我就过来。继续听听你的‘委屈’。”弘允道。

    锦月想起昨天见面自己忍不住哭得稀里哗啦,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发烫。虽然小时候受了委屈也时常向他哭诉,但现在毕竟长大了。

    “都这么大人了,还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昨天见你归来我太激动,你、你可别笑话我。”

    弘允抬手轻轻一碰锦月的脸颊,锦月一愣,见弘允淡淡笑,脸上有复杂的神色:

    “我守了十几年的小姑娘,总算说自己长大了。”

    小团子夹在两个大人间,张着嘴目瞪口呆仰望两个大人。

    含英斋不大,香璇在西厢房,锦月让香璇来将小黎领出去玩。

    香璇来看见弘允的时候,吃了一惊,红了红脸,把小黎领走。

    这里始终是东宫,不方便说话。锦月便和弘凌去了东宫之外不远处的花园,那处僻静,正好说话。

    想起方才团子一步三回头地望他,弘允忍俊不禁,道:“是他的孩子,是吗?”

    锦月眼睛布上层阴郁:“嗯,弘凌的。”

    “然而,他竟然愚蠢的不知道。”弘允鼻子轻哼了声戏谑的笑,温暖的脸涌起丝睥睨苍生的倨傲,“他太自卑,打心底里也觉得比不上我,觉得会输给我,所以才不自信,认为孩子是我的,觉得你会弃了他选择我。”

    锦月低眸默然。弘允是小姜后的儿子,像母亲,大小姜后又是双生,长得一模一样,自然弘允的长相也和大姜后十足的像。皇帝、太后他们也深深宠爱弘允,觉得弘凌亏欠弘允,应该向他赎罪一般。所以,弘允就像弘凌头顶上的一片阴影,从小罩在他头上,弘凌如何不忌惮弘允。

    锦月停下步子,弘允见她沉默低垂的眸子,似有哀伤,心疼道:“你瘦了,李汤把你暴室之后的事情都禀告了我。”

    弘允颤着深吸了口气,忍住想要拥抱眼前女子的冲动,“我一闭上眼睛就是你在暴室受苦的画面,连觉,都睡不好。幸好老天开眼,让我落崖而不死,也让你熬了过来,让我们重逢。”

    他捧起锦月的手:“当年我便不该答应你让你去寻找什么爱情,让你受这些苦楚。”

    锦月凉凉一笑,忘了眼园子里凋零的夏花:“当年太傻。世上或许并没有什么爱情,只是个千金大小姐的无病□□罢了。根本不存在那样永恒不变的东西……”

    锦月一顿,弘允忽然挡在她跟前,清俊的眼睛无比认真:“它一直存在。就在我们之间,我们自小便感情深厚,青梅竹马,这就是爱情。”

    锦月张了张口,却不知道怎么说,说什么。

    “锦儿,我用多活你五年的生活经历告诉你。爱不是惊心动魄,也不是今天生明天死的新鲜刺激。它就像空气、像水,默默包容、相依相守,一辈子不分不离,我能给你想要的生活,而你可以在我的羽翼下幸福地终老。这才是真正的爱情,你懂了吗锦儿?那一时的心动久了总会散,平平淡淡享受才是真的爱。”

    锦月震了震,而后含泪转脸。

    “或许……或许是吧。”

    或许这世上并没有她曾以为的命中注定要嫁的有缘人,只不过是随遇而安罢了。

    弘允见她沉默含泪,知勾起她伤心事了,也不再继续说下去:

    “那你预备怎么办?若继续住在东宫他只会把你越照顾越糟。我这四哥从小就没有人爱过他,他自然也不懂得怎么去爱别人,你在他身边难以幸福。”

    深吸了口气,锦月望着远处重重宫殿楼阁,如一片阴云罩在皇宫的苍穹下:

    “我想带着孩子出宫,离开这里。从前我就说过,不会接受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何况还是那么多的姬妾。这也是我不告诉他孩子身世的原因,只有这样,我才能带着小黎离开。”

    “若……我可以给你,一生只要你一个女人,你愿意嫁给我吗。”弘允低声道。

    锦月一抖。

    “锦儿,天下的男人没有几个不想三妻四妾。我,可以给你想要的生活,照顾你们母子……”

    两人说着话,并未注意到远处回廊后有人走来——正是映玉和潘如梦。

    二人正商量着金素棉的事,到此只听了一半儿,映玉吓白了脸,潘如梦却听得两眼放亮光。

    映玉见她如此,低声恐吓道:“别人都可以算计,你可收好你的爪子,若你再碰姐姐半分,我不饶你!”

    潘如梦言不由衷柔柔一笑,应诺。

    映玉还是不放心,又道:“我虽只是昭训,但比起你连位分都没有的,还是高不少,你最好将我警告放在心上!你要与我联盟,就必须尊重我姐姐!记住,你什么都没听见。”

    “江昭训训话,如梦不敢不听,如梦谨记了……”

    映玉瞥了眼花园中的两人,暗自叹气,姐姐怎生如此不小心。而后,便领着潘如梦走了。

    潘如梦一路跟在映玉身侧,便不如之前话多了,默然低头,含着诡异的冷笑。她刚被从思过殿放出来不久,憋了几个月,想着正好让江昭训一起来花园散步,共商对付太子妃的大计,却不想听到这么精彩的一出。

    徐云衣啊徐云衣,你勾三搭四,没想到得了太子义妹的名分还不满足,竟打起五皇子的主意。五皇子再英俊威武,那也是太子的敌人呐……

    呵。

    与映玉告别,潘如梦并未返回念月殿,而是匆匆赶往凌霄殿。

    ……

    “殿下,殿下,臣妾说得千真万确,徐云衣背叛东宫,和六皇子在花园私会,还勾-引六皇子说想要嫁给他,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潘如梦跪在凌霄殿外,她等了半日也没能得了准许进去,好不容易等到弘凌出来。

    “殿下,您可不能纵容了她,否则还不给那些有心叛主的人树立典范吗?”

    弘凌脸色随着潘如梦的话沉如寒潭,浑身止不住轻颤,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那句“嫁给他,一生一世一双人”而碎裂。

    半晌,他才极低缓的问:“她,果真如此说,一生一世,一双人……”

    “千真万确!”

    陡然,弘凌周身冲出一股冷厉的真气,立时如冷风扫过,周围的奴才都跪了一地。

    “殿下息怒。”

    “太子殿下息怒……”

    “殿下先息怒,或许,或许有误会也说不定。云衣姑娘应当不会……”李生路跪地说着,却自己都有些不信了,他知道徐云衣就是萧锦月,当年和五皇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她是真的可能背叛,太可能了!

    弘凌冷冷含着讽刺和无奈,重复了句“误会?”,而后呵地冷笑一声,愤怒至极,又有些失魂落魄,步入了殿中。

    大门砰地紧闭。

    所有人都吓得一抖。

    潘如梦也不禁为自己的铤而走险告密而捏一把冷汗。

    李生路瞥了眼潘如梦,很不喜她:“殿下知道了,你下去吧。等等,记住,管好你的嘴,如果你还想要命的话!”

    潘如梦惊恐噤声,退下,她当然不会说出去,太子知道就够了。这些人不敢说,江昭训也不会知道是她说的。

    潘如梦低着头嘴角隐隐含笑。尽管这样会让太子不喜,但对徐云衣的打击恐怕就是致命,这样也不亏,左右太子是不会再宠爱自己了。

    不过,潘如梦这次的算盘,并没有打好……

    **

    潘如梦离去时,正遇到锦月回来,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锦月微微蹙眉,潘如梦却阴柔一笑:“好久不见了,徐云衣。看来……”她一扫锦月身上的衣裳,“你过得还不错。可怜我在思过殿人不人鬼不鬼,这可都是拜你徐云衣所赐啊。”

    锦月因为方才弘允的话而心绪不宁,不想与她多言:“我不想与你多说无益的话,往后,你少在映玉耳边怂恿,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锦月声音冷下去。

    潘如梦却一笑:“那可得看你能不能活到那会儿了。”

    锦月不明所指,从她的表情上体会出些不好的预感。

    *

    李生路赶走了潘如梦,想进殿伺候自家主子,却不想殿门关了,连贴身小太监洪安也被赶出来——

    “殿下说,任何人不得打扰。”

    “殿下如何了?”

    “脸色……很不好……”洪安小声说。

    凌霄殿的门一直紧闭着,晚膳时间也未打开,谁来看,也未得见。

    ……

    二更,天已黑下来。含英斋里,锦月刚洗漱了准备歇息,便听阿竹匆匆进来说:“姑娘,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便说我歇了……”

    锦月话还没说完,弘凌便已线阴沉沉的进来。

    小黎惊喜地从床上跳起来,喊了声:“神仙舅舅!”

    团子就扑过去了,可是弘凌一门心思都挂在锦月身上,并没理会,反而是一挥手让所有奴才都下去了,小黎也被不情不愿的待下去——“神仙舅舅,娘亲,我想留下来嘛……”

    锦月看弘凌这古怪的样子,知道他恐怕要发作什么,忙安慰儿子:“听话,先下去,一会儿神仙舅舅不忙了再来找他。阿竹,带下去。”

    “诺。”

    屋里很快没了旁人,弘凌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锦月,一挥袖两扇门就啪地关上了,锦月吓了一跳。

    锦月:“太子有什么话,说吧……”

    弘凌眨眼便至眼前,捧住她双肩。然后锦月就闻到了一阵强烈的酒气。

    弘凌:“你,想离开我,是不是?他们都去尚阳宫,你也想去。”

    “你喝醉了弘凌,轻一点,你弄疼我了……”

    锦月挣扎着说。

    没想到弘凌竟然应她话,忽然双手一轻,将她轻轻拥入怀中,锦月挣扎却挣不脱。

    “我说过,只要你说,我就不会不答应。哪怕你现在想跟他走,我其实,也会成全……”

    一愣,锦月脑子轰地一下,从不想弘凌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你,你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弘凌满身的酒气,和平常的样子很是不同,像只收好了所有尖刺的刺猬,所触之处具是柔软,也没了凌厉。

    酒的浓郁气味混合着他身上冷冽的气味,充斥满锦月的鼻子。“你喝醉了。”

    “醉了?”他自嘲的笑,“是……我是醉了……只有醉了才能抱着你,才敢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