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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时俊第三次抬手看时间,她已经迟到了十五分钟。

    被派去买咖啡的助理回来了,把郑律师的那杯递过去,另一杯恭敬地呈到他面前。时俊接过,又随手搁下了。

    脚步声以熟悉的频率响起,身体先于大脑作出了反应,他倏地抬眼,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男一女先后进来,前面的女人全副武装包裹严实,口罩上方一双眼睛扫向他们,径直走了过来。

    时俊有片刻的怔忪。

    她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长及脚踝,几乎将整个人都藏了起来,戴着羽绒服的连帽,双手也包着姜黄色的毛线手套,脚上一双笨重的雪地靴。

    她摘了口罩和手套,一股脑塞给身后的男人,拨下帽子,手指作梳子扒拉两下服帖柔顺的头发。

    这一身装扮完全出乎时俊的意料。他知道她是爱美的,每时每刻都不松懈,再冷的时节都不会以这种臃肿的形象出现。

    今天甚至没有化妆,气色却很好。面色是自然的粉白,未经描画的眉眼显得浅淡,没有了化妆品的加持,只剩下江南女子原本柔和秀丽的线条,反而意外的平和舒服。

    因为走得急,颊边染上了两片红晕,眼睛也是充满了神采的,熠熠生辉的夺目。

    她过得很好。时俊心里某个地方,忽然生出一点酸楚。

    公证的过程很顺利,只等着将过户手续办好,周姈便能彻底与大元集团解除瓜葛了。直到这一刻才是真的松懈了下来,仿佛卸下了所有重担,终于可以轻松踏上接下来的旅程。

    向毅陪着她一起去别墅收拾东西,这一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曾经这个房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的,到头来仔细清算,除了柜子深处那一份毕业证书,其实没有什么,真正属于她。

    能拿走的,拿不走的,无一不是元家的烙印。

    偌大一个衣帽间,全部打包的话向毅整个房间都塞不下。周姈只带走了小小一部分,剩下的那些量身定制的礼服,那些价值不菲的珠宝饰品,那些加起来能顶几辆跑车的包包,虽然舍不得,但跟着她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她身体不便,向毅又笨手笨脚,几乎都是秋姨在帮忙装点,利落忙碌地干着活,背过身时总是在抹眼泪。

    周姈不免也有几分难舍。她一直认为秋姨对她不如视如己出的时俊,也不如一手带大的裴希曼,但说实在的,对她也是尽了心。

    这个家里,其实秋姨是待了最久的人,也见证了最多的离别。

    离开时,秋姨送他们出门,站在车旁看着向毅将一箱箱行李搬上车,后备箱盛不下,有几个不得不放在后座。

    “你现在有了身孕,不比以前了,一定要好好养身体,一日三餐都不能落,很多东西也得忌口,螃蟹那些就不说了,杏仁薏仁木耳也不能吃,还有冷饮和汽水,那是绝对不能碰了……”

    周姈点头应着,秋姨仍然不放心,转向放好行李走过来的男人,叮嘱道:“前三个月胎不稳,你可要小心看着她……”

    “我会的。”向毅理所当然应下,却又有些迟疑般,看了周姈一眼。

    他明天一早的飞机,出发去h市,周姈怎么办?

    ☆、第68章

    这个问题使得向毅这几天来一直都在发飘的心情,如过山车般急转直下,回程的路上异常沉默。周姈一直低头用手机查看邮件,神情也是相当严肃,十几分钟后终于抬头,扭身往后面看了几眼。

    “有人在跟着我们,”她若无其事地转回来,在向毅拧眉看过来时,解释道,“我继女请的私家侦探,跟了我几个月了,应该只是在偷拍。”

    向毅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没说话。

    这家侦探倒是很有水平,跟踪了几个月,他竟然毫无察觉。

    但即便证明上回跟踪她的不是花哥,向毅也并不能安下心。那是个定时.炸弹一样的存在,一日不拆除,一日就是个威胁。

    况且周姈现在是需要轻拿轻放的“易碎品”。

    周姈心血来潮,忽然想吃上次带向毅去吃过的,那家肉特别大块特别香的烤肉。

    自从喝了那杯爱的青桔柠檬汁,她这几天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尤其爱吃酸的。橘子、菠萝、葡萄,向毅给买了好几样酸甜的水果,她草莓都专挑酸的吃。

    好在胃口也跟着好了起来,没再犯过恶心过,偶尔还会自己喊着要吃肉。

    明明也就一个月而已,孕妇的习惯竟然全出来了。

    都是给惯的。

    但耐不住人家老公乐此不疲,说吃肉立马带她去吃肉,开着车跨越了两个区,因为人太多,排号就排了一个半小时。

    等待的过程中,孕妇周小姐自然也不甘寂寞,在二十四孝老公的陪同下,到商场负一楼美食区逛,买了一份炒酸奶,一份鸡排,一份章鱼小丸子……她还想去买煎饼豪华套餐的时候,被向毅拦住了。

    照这种吃法,两个小时之内她就能立刻显怀。

    逛到时间差不多,两人上楼回烤肉店,周姈点单点的豪气万千,向毅沉默地坐在她对面,等她点完,找机会偷偷划掉了几个,简直用心良苦。

    周姈直到吃完了才发现上的菜好像少了点,不过反正吃饱了,也就只嫌弃了一句:“真小气。”

    回到家,向毅把箱子搬进屋,径直到阳台打电话去了。

    接下来的28天特训营他必须参加,但之后的安排就要好好跟邵成说道说道了。

    家里有这么个孕妇,他哪儿能放得下心。

    长达半个小时的通话,在对方的无奈妥协中结束,临挂电话前,邵成语重心长道:“老向啊,作为过来人,提醒你一句,自己的女人可以宠,但是要有个度,不能捧太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要给她宠爱的感觉,但实际上,是你在掌控她,她对你服服帖帖的。这个需要技巧,有时间咱们哥俩坐下来聊聊……”

    向毅轻笑:“你家那野猫最近没挠你是吧?”

    “……这是情趣,你懂什么。”那边厚颜道。

    向毅回房间时,夜已经深了,周姈正盘腿坐在床脚她买回来的圆形毛毯上,对着一堆无处安放的箱子发愣。

    她的东西真的太多了,虽然只拿了一小部分,但根本没地方安置。

    向毅顿了顿,走过来,抱小孩似的把她团着抱起来,放到床上。

    “我们换套大点的房子吧。”周姈支着头,跟他面对面躺着,“还跟奶奶和三金一起住,算上二傻和小美,将来宝宝出生,地方也宽敞点。”

    向毅只顾着给她盖被子,没说话。

    周姈沉吟片刻,体贴道:“你别有压力,我先包养你两年,那点钱估计就霍霍得差不多了,然后你再来包养我们娘俩儿,大家轮流做主人,怎么样?”

    “主人?”向毅被她的说法逗乐,“以后我做主人,你会伺候我吗?”

    “现在我是主人,”周姈曲起一根手指,在他下巴上挠了两下,“你得伺候我。”

    向毅嘴角轻轻勾起来,眸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暗光:“你想让我怎么伺候你?”

    周姈本来没多想的,被他这一笑勾得顿时心痒痒起来,腿搭到他身上,蹭了蹭,“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他说话时整个人凑上前来,嘴唇在她距她一厘米的地方停住,鼻尖错开,呼吸交缠。

    周姈几乎没有犹豫地往前,舌尖在他下唇上勾了一下,又飞快离开,弯着眼角缓缓地笑:“就想吃你。”

    短短四个字成功令向毅眼睛暗了暗,轻搭在她腰上的手下意识收紧了。

    “就这么想要?”他故意压低了嗓音,配合着羞羞的话,有一种特别勾人的性感意味。“你的身体不能乱来。”

    周姈把手臂放了下来,端正地趴在床上,微微嘟嘴,皱着眉心作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你明天就走了,可怜可怜我吧……”

    向毅没忍住笑出了声。

    “可怜可怜人家嘛……”周姈把脑袋凑过来。

    向毅笑着按住她脑门:“别闹了。”

    周姈就抱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蹭几下,嘴里继续道:“真的好可怜的……”

    下一秒,向毅翻身而起,将她压在身下,撑在她上方,无奈地叹口气。温柔的灯光铺泻在周姈脸上,她得逞地笑。

    “缠人精……”向毅将手插入她发间,托住她后脑,吻住那两片得意弯起的嘴唇。

    她身上的毛衣宽松,很轻易就被剥掉,吻沿着修长脖颈一路下滑,来到她饱满的雪团前。

    “冷不冷?”紧要关头,向毅忽然关心起了别的问题。家里有暖气,但他总担心她现在抵抗力弱,禁不住一点寒冷。

    周姈气得都想踢他,一睁眼却瞧见他忽然抬头,视线投向窗户的方向,刹那间脸色大变。

    周姈甚至反应不及,向毅已经迅速拉过被子将她赤.裸的上身盖上,同时伸手敏捷地跳下床,大步跨到窗前,打开玻璃往下看了眼。

    “在家等着,不要出来!”他的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肃穆和冷硬,甚至没有等周姈回答,疾步跑出房间。

    两声间隔几乎不到一秒钟的关门声后,四周归于寂静,周姈反应了一会儿,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松开了紧紧攥着被子的手。

    她在随着向毅的目光看过去时,只捕捉到了一张脸一闪而过的影子。

    窗户是关着的,虽然没拉窗帘,但外头装了防盗窗,那张脸的角度和距离并不容易分辨。

    向毅在那样的间隙里竟然能察觉到。

    ……

    一道月牙悬在漆黑夜幕,表面像蒙了一层纱,灰蒙蒙的光照进小巷子,映出了地上扭动的人惨白的脸色,正是白天还被“记挂”的花哥。

    “艹你妈的!”他鼻青脸肿一脸狼狈,却依然咬牙切齿地骂,捂着肋骨痛得根本起不来,一条小腿也扭成了奇怪的形状,似有骨头断裂凸出。

    向毅自己也负了伤,胸口、后背、膝盖皆闷痛不已,手臂上甚至有一道被刀锋擦过的小口,伤口不深,正以缓慢的速度往外渗血。

    他就曲腿坐在花哥不远处,缓了片刻,起身走向花哥,在他身上翻找几下,掏出了一只手机。

    手机设置了密码锁,向毅抓起他的手指,用指纹打开,翻开相册,第一张只有一片快速移动中糊掉的光影。

    手指往前一拨,画面上赫然便是他的脸,正与半身赤.裸的周姈在床上嬉闹。

    毫不疑问是刚才拍到的,向毅眉心狠狠一跳。

    万幸他发现得及时,他们俩的照片只有这两张,再往前,竟然是一脸惊惧的宋菲,洗澡中慌乱拿东西来遮挡自己的身体。

    另有几张在她没有防备之下的清晰照片,向毅草草划过,眉头越拧越深。

    照片一张比一张不堪,电梯上偷拍的裙底、母婴室中年轻妈妈哺育幼儿、昏暗轿车厢内赤身运动的男女,更有甚者,竟是从女厕门下缝隙中偷拍……

    真特么一个败类!

    向毅扬手就想将手机砸回这个人渣脸上,顿了下,息屏,捏着一个角拿在手里。

    临走前,居高临下望着因为疼痛整张脸都扭曲的花哥,语调冰冷:“再打歪主意,就不是断两根肋骨这么简单了!”

    ……

    向毅回到家,先进了洗手间,将脸上的灰尘和星点血迹洗掉。

    手臂上伤口已经停止出血,衣服却被浸湿了一片,他咬牙脱下,丢进了洗衣机。

    再回身时,周姈已经走了过来,瞅见他脸上的淤肿和青紫痕迹便拢起了眉,拉过他手臂看了眼,顿时心头一紧。

    “不碍事,明天就好了。”向毅说。

    周姈像没听见似的,手指伸过来似是想摸,又不敢碰,犹豫了几下,丢开他,转身出去拿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