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问题开始变得迟缓,原本还要考虑笔记的排版,而现在就只是将ppt的内容搬到笔记本上,写了一个多小时手也开始泛酸。
鸦透只好停下来,准备揉一揉自己的手。
休息间抬头,看见了演讲台旁原本空无一人的角落里此刻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是斜站着的,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也就只知道他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其他什么的都没有了。
鸦透一时间有些发愣,觉得那人体型和眼镜看上去都有些熟悉,可是大脑发胀思考迟缓,一时间有些想不出来这人是谁。
他看着那人朝谢忱做了个什么手势后,谢忱就从演讲台上走了下去,换那人到演讲台上。
脸色苍白,脸上带着微笑,等他的正脸暴露在灯光下之后,鸦透才反映过来,这个人就是程司年。
身旁的npc小声惊呼道:“基地长!”
程司年是基地长?
这个认知让鸦透悚然一惊。
他的制服和其他人略微不同,白色的衣领上是一层淡蓝色的边,他衣服上的徽章是一个不太规则的图案。
在视线与那个图案相撞时,脑海里骤然浮现出大量画面,很零碎并不连贯:有的是黑夜下的大海,狂风暴雨下波涛滚滚;还有的是一只向他伸来的巨大机械手臂,拽住他的身体把他带上海面。
像是触碰了魔盒的开关,里面被锁住的东西在盒子打来的瞬间飞散出来。
等这些画面消失之后,就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耳边是程司年的声音,但大脑已经无法处理这些信息,他不明白程司年在说些什么。
中间好像还夹杂有001和恋爱系统着急的呼唤。
鸦透只感觉自己现在飘飘忽忽的,身体像是飘在空中无法触地,大脑察觉到了异常但又很快被麻痹,放弃了思考。
直到小腿上的灼热将他神游在外的意识拉了回来。
四周都是巡查的人,鸦透不太敢低下头检查自己的腿,只能大致判断出那股灼热的位置好像是早上长有鳞片的地方。
程司年在人群中找到了有些发呆的少年,唇边的弧度往上挑了几分。
“我们的实验可以带我们走向更美好的未来,时刻做好为实验献身的准备。”
薄唇一张一合,声音一如既往的十分温和,响彻在这个闷热紧闭的空间里,只是说出的话有几分不寒而栗。
鸦透迷糊间觉得这些话自己之前好像听过。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有些犹豫道:“我们这么做真的好吗?真的合法吗?”
他虽然犹豫,声音却格外大声,正好问出了在场人员内心的疑惑,因为他的出现,那些有疑问却没胆子问的人纷纷附和。
一时间会场喧闹起来。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助理脸上也适时露出一分惶恐。
巡查的人立即反应过来,想上前把他拉走,却被程司年喊住。
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镜片在灯光下有些反光,也遮住了程司年此刻眼里的情绪。
程司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那你觉得呢?”
“我……”那人支支吾吾,有些说不清楚,“我不知道。”
程司年继续道:“那你是因为什么才加入的基地?”
“钱还有地位。”
研究基地发展到现在,需要大量的人员来搬运和研究各种生物,所以从五年前开始,就改变了招收模式。
从原本的只招收top5高校的学生到面向全社会的适龄青年,通过笔试面试来确定最终合格人员,而这些一般都是研究员的助理。
虽然是助理,但工作在基地,每个月的工资丰厚,在亲朋好友面前也能显摆一番。
种种优点加在一起,每年都有很多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面挤。
而且助理也不只是助理,只要积分足够且通过基地内的考核,就可以转成研究员,然后再一步步晋升。
每一步的晋升,带来的都是翻天覆地的改变。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地位,他们可以使唤比自己低的研究员或者助理,享受地位带给自己的便利。
有了奔头,也就有了无数的人竞争同一个岗位。
坐在这里的助理中,大部分都是这种想法,他们的心并不纯粹,但也不坏。
所以他们也是最需要参与学习大会的人,程司年笑笑。
程司年作为基地长并没有因为他这个略有些世俗的回答生气,“那你想要更多的钱和地位吗?想要别人的追捧吗?想要过年回家时别人的巴结与崇拜吗?”
“当你研究出了世界上不存在的东西,当你发现了别人不知道的真理,当你把人类带向了另外一个高度,你们想过那个时候你们会是怎么样吗?”程司年说的很轻,却犹如巨石一样落在了所有人身上。
“会有一座功德石立在那儿,你们的名字会被记在上面,你们以后可以拉着你们的父母或者你们最爱的人,骄傲地对他们说,你们是先驱,是你们亲手打开了那扇大门,为人类的进步出了一份力。”
“这世界上最诱人的词,不就是达成心里一切所想后衣锦还乡吗?”
“所以回归最开始的问题,我们的实验当然合法。”程司年唇边的弧度就没有下去过,“如果不合法,我们就让他变成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