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身中弹超过十六发,在连枪都没有的情况下空手搏杀了四名敌人。
然而子弹也毁了她一只眼的视力,并且伤到了她的脊椎。使得她的下半身无法自由行动。
她已经非常努力了。
但保镖这行当,是只看结果的。她依然失败了——她的老板当场就被打成了筛子。
同时失去了老板与强大的武力,她立刻失业了。不仅如此,她还遭遇到了双方的报复……来自那伙无码者报复,以及那位年轻老板他那年迈而富有的父亲的迁怒。
她只能凭借着昔日同事的帮助、割掉自己的芯片,狼狈的逃入下城区,成为一名无码者。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到。
越是强大的人,在变得残疾之后也就越是颓丧。若是能有钱来拼装义体,或许还能成为一名佣兵……可她连动都动不了,存着钱的芯片也被摘除。她是真正意义上的身无分文。
更不用说,就算她的芯片里面的钱还能用,也凑不够买人工脊椎的价格。
她唯一还能贩卖的,也就是自己的身体了。
并非是作为女性、拥有一张老虎面容的她还有多少魅力……而是她极为强壮的躯体,连同她那稀少的异色品相,作为母亲有着特殊的价值。
一位老板向她购买了她的子嗣。
而作为配种的另一方,是幸福岛下城区管辖一个地下拳场的“管理者”。
说得好听一点,可以说是拳场负责人;说得难听点的话,就是这老板养的一条狗。
因为他作为拳场的负责人,自己也要上阵打拳——那是直至一方死亡才能结束的、无法回头的黑拳。
双方的一切体验,都会被录制成为超验录像。无论是将他人打死、亦或是被他人打死的体验,在上城区那种风平浪静的地方,都能卖出大价钱。
简单来说,这看似是赌场、又像是拳场。但其实是拍片的地方。
选择那位管理者的原因,是他同样是有着虎类的灵亲、并且身体强壮。他极为擅长柔术,喜欢在比赛中将敌人慢慢绞死。
老板想要一头稀有的白色老虎幼崽,与自己的孩子养在一起,自小便成为他的贴身护卫。男女无所谓,要的就是稀有、忠诚又强大。
其中稀有是最重要的。
假如生下的崽子不是白色的,那就继续生。期间的生活与安保,老板都可以替她负责。
如果摩诃毗罗的母亲能够生下一头白虎崽子,那么他就可以给她构装一套最高规格的完善义体。从义眼到脊椎到双腿,全部强化一遍、然后把她调回到上城区生活。作为自己暗中的保镖——同时也作为根除敌人的刺客。
——这时她才明白了过来。
虽说保镖这行只看“保住了没有”,但其实战绩也是很重要的。
空手对抗八名持枪又有经验的暴徒、在被先手射击一轮的情况下反手杀死其中四人——哪怕对方手中只有手枪,但这也是足以被夸耀的战绩。若非是她被另一位大老板通缉,否则其实她是不缺雇主的。
但她没得选。
要么是饿死、或者被报复虐杀,要么就抛弃尊严与道德、获得更强大的躯体,恢复自己的待遇。
她当然要选择后者。
可随着她感受着体内胎儿的律动,她渐渐改变了想法。
她感受到了,那并非是一团肉,而是一个新生命……
是自己的孩子。
快要临盆之时,她彻夜难眠。她后悔了,想要带着孩子离开——可结果是冰冷的否决。
最终通过发色确定,他至少是白色的。
但如果是猫咪或者狗的话。就不够稀有了。稀有的是白色的老虎,因此还要再等几年,等灵亲症定型之后。
老板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就它了吧,放几年先看看货。不必再生了。
她带着恐惧,哺乳着自己的孩子、泪如雨下。等待着注定的分别之刻到来。而那位老板懒得抚育婴儿,似乎对她也没有那么上心了。因此大方的允许她把孩子养到三四岁,等孩子灵亲症显化之后,确定他真的是白色老虎,然后再带着孩子一同前往上城区。
四年过去,分别之期已至。其中她无数次对摩诃毗罗说,要听老板的话、要照顾好自己。
她是崇光岛人,因为没有工作才会前往幸福岛。她给自己的孩子取名为“摩诃毗罗”,这句话在崇光岛方言里面,意思是“伟大的英雄”。
她希望摩诃毗罗未来能够成为英雄——
在幸福岛成为了英雄,就得到了完美、幸福的人生。那是比保镖、护卫更光明的未来。
但最终,摩诃毗罗却没有离开她。老板并没有派人来把他接走。
随后是五年。六年。
当摩诃毗罗七岁生日的那天,他的灵亲症开始显现并直接恶化为重症。她终于得知了真实情况。
因为那位“老板”的孩子早在四年前就夭折了——被另一伙无码者杀害了。
他不再需要一个陪同自己孩子一同长大的玩伴与保镖了,一切都失去了价值。
但幸运的是,他并没有迁怒于摩诃毗罗和他的母亲……或者说,已经过去了三四年,那位老板早就忘记了这件事。他找到了更好的贴身保镖、更好的刺客。他忘掉了自己还曾经许下过一个约定,让一个不该出现的孩子因此而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