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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给孔黎鸢安排的房间,是一个很宽敞的木屋,灰色整洁的木质地板,暖黄灿亮的照明灯光,一扇占据三分之二墙壁的玻璃窗,能清晰看到外面堆积的一层薄雪。
她背对着这扇窗户,面带微笑地结束了直播。直播结束后,荣梧给她看了几条热搜词条:
#孔黎鸢被困北疆#
#孔黎鸢直播#
#孔宴颁奖典礼现场蹲守孔黎鸢直播#
仔细查看词条下的内容,倒只有几张她到剧组之后,蹲守在这里的媒体发出去的新闻图,和代拍发出去的路透。在禾瓦图的那些事,目前还没有照片爆出来。
有个人将她保护得很好,时时刻刻挡在她前面,和看到她脸的每个人真诚地沟通。
淳朴的本地人,还有那两个被付汀梨喊“姐姐”的游客,和她们载歌载舞一晚上之后,也都没有出来说什么。
——孔黎鸢这么想,眺望着窗外的雪。
“孔老师,你先休息一下换一身衣服,等会过半个小时就会有和剧组的会议。因为已经耽误了几天,他们要和你讨论一下剧本的改动情况,这次编剧也跟到了现场。”
“晚点还有和几个品牌商沟通的视频电话要打,因为之前有过艺人消失是因为吸-毒被抓但公司还隐瞒的先例,他们要确认你本人来接听这个电话,连刚刚的直播都不能安抚,许姐正在和他们沟通。”
荣梧的声音从旁边清晰地传过来。孔黎鸢倦懒地阖一下眼,说一声“好”,将自己的上半张脸隐在兜帽里。
又微微侧脸,然后没有由来地提起,“我这次是不是太任性了?让你平白无故突然少休息了两天?”
荣梧愣一下,看孔黎鸢在兜帽下微微抬起的侧脸,说,
“没有的孔老师,这原本也是我的工作。就是徐姐这几天比较忙,你也知道,出这样的事,大家都是会比较乱一点的。”
最后落到一句,“不过我觉得,这毕竟是突发事故,你也没办法预料,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
孔黎鸢微微垂着脸,懒懒地仰靠在座椅上,没有说话,暖黄光影淌过她的下半张脸,她似乎仍旧在眺望着雪。良久,等荣梧提醒,她才笑一下,然后缓慢地说一句,
“我知道了。”
但是仍然没有动,也没有换下身上这件灰扑扑的羽绒服。整个人像是隐在偌大兜帽里的一件旧毛衣,疲惫而恍惚,上半张脸埋在其中,似乎正在试图从中汲取什么气息。
荣梧知道,这件羽绒服或许就是付汀梨的。她不清楚这两个人之中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只偶尔看到这样的孔黎鸢,都会觉得比以往更清晰一些。
她拿着选好的衣服,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而就在她叹的这口气之后不久,孔黎鸢就从座位上站起来,拉上窗帘,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朝她温和地笑,
“我等下换好衣服就出去找导演他们,你先去休息吧,开完会我再来找你。”
一瞬之间,面前的这个女人又变成了那个孔黎鸢,在世界这团乱麻里活得所向披靡,没有任何悲伤和落寞
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荣梧的错觉。
“……好的孔老师。”荣梧没有再叹气,只沉默地把衣物递过去。
然后一低眼,却看到孔黎鸢的手,指关节处有一道微红的印迹。
本没有那么红,但由于孔黎鸢过于寡白的肤色和瘦削的骨骼,印迹被凸显出来。
像一道鲜红的疤,却又没那么严重。
而孔黎鸢自己好像也看到了,伸出来的手悬停着,没继续往前伸,也没收回去。
她身上那层所向披靡的纱罩,好像只这一瞬,就被这道突兀的印迹平白无故地戳破了。
“这……”荣梧有些犹豫,“是被什么东西咬的?那边蚊虫很多吗?我要不要出去买一些驱虫的过来?”
孔黎鸢悬停的手终于收回去,她接过衣物,慢条斯理地盖住自己的手,不痛不痒地笑一下,然后轻轻地说,
“是被一只小鸟咬的,不影响拍摄,明天就好了,你不用太担心。”
荣梧点点头,虽然她觉得孔黎鸢在说“明天就好了”时,语气里隐隐约约有些可惜,似乎这道印迹很快消失并不是她希望的。
但她还是没有多加揣测,只是有些好奇地问一句,“北疆的小鸟还会咬人吗?这么凶的?”
孔黎鸢似乎对她这样的问题有些意外,眉眼轻微上扬,很清晰很畅快地笑一下,轻轻地说,
“有的小鸟凶一些,是会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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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梧又交代了一些事情才出去。等房门紧闭厚,孔黎鸢疲乏地将所有干净衣物都扔到床上,然后又在悬空的吊灯下静静地站了一会。
才开始换衣服。
指关节那一处红红的印迹又不露痕迹地敞出来,她很慢很缓地注视了一会,忽然想起晦涩光影下,那双湿润泛红的眼睛。
是她察觉到浸泡草药汤的毛巾变凉之后,移开毛巾,打算给人重新换一道。@无限好文,尽在海棠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