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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节
    “你也不是我的妻,你嫁了刘琰,与我不过是陌路,和我唯一的关系,便是最后被我所迫,死在了他的剑下?”

    魏劭慢慢地转过身。面容隐没在了夜的黑暗里,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

    只听到沙哑无比的一把声音,透出浓重的涩意。

    小乔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一双玉臂缠上了他的脖颈,温暖干燥的身子,贴在了他冰冷潮湿的胸前,踮起足尖,将唇贴到他冰凉的带着雨水的唇上,印了深深的一吻。

    “夫君,我先前一直不说,就是不欲引你的无谓烦扰。就算那真的是前世,也都已经过去了,一场虚幻而已。如今的一切,才是真实……”

    窗外又一道闪电掠过,照出两人的面容。

    魏劭沾着满脸的雨水,脸孔白的瘆人,双目幽幽,似放着蓝光。

    他借着身后那道突如其来的短暂的光明闪电,紧紧地盯着小乔的面庞,忽双手捧住了她的头,用力地反吻她。

    闪电的蓝光迅速退去,房里再次陷入了黑暗。

    伴随着头顶相继而来的轰轰雷声,他用急躁到近乎粗鲁的动作解了她的上衣,贪婪地亲吻,急促地用掌心去抚摸她身上每一寸只属于他魏劭的温暖肌肤。

    很快他冰冷潮湿的皮肤升起了温度,血液沸腾。

    他无法想象,自己会盲到何等地步,才会立了苏女为后。

    他更加无法想象,她竟嫁过刘琰,和自己曾为陌路,直到临死,在她的心目里,自己也不过是一个面目模糊的可怕的复仇者。

    即便那只是存在于一个她梦境里的所谓前世,他也感到不能接受。

    根本无法接受。

    他被不甘、羞愤,以及一种深深的后怕所紧紧攫住,呼吸急促而粗浊,猛地将她放倒在了窗边的一张案台上,扯开自己身上的羁绊,宛若一头饥饿饕餮,朝她压了下去。

    他还未出他母亲的百日热孝,但这一刻,没有什么,是不能抛掉的了。

    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他必须要占有她,就在此刻。

    只有占有住她,实实在在地体会到她那具身子禁锢自己的真切之感,他才能说服自己,今晚那些他终于问了出来的事情,都只是她的一个梦魇而已!

    “夫君——啊——”

    小乔喉间溢出颤抖的娇唤之声,声未歇,便被头顶又滚过的一阵雷声所掩盖。

    夜雨潇潇,风拍着开启的窗户,啪啪地击打着潮湿的窗棂,不时有闪电掠过漆黑夜空,不绝的雷声中,魏劭近乎狂热,夺她全身上下每一寸的肌肤,肆意反复占有,令她吞吐自己,摧她心肝,食她血髓,入她心魂。

    漫漫长夜,终至黎明,雷声散去,雨水止歇,天际放晴。

    小乔面颊泛红,全身上下,布满了昨夜被丈夫虐爱过后的点点可怜印痕,筋疲力尽卧于枕上,沉睡不醒之时,被人强行唤醒。

    她略微茫然地睁开眼睛,借着屋里的晨曦,才见魏劭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了,穿戴整齐,腰悬长剑,精神奕奕,正在旁看着自己。

    一下想了起来,忙撑着要起身,被他轻轻按回了枕上。

    “蛮蛮,我这便走了,你不必送,安心在家。等我下次回来接你,天下必归大燕之地,你是我魏劭的皇后,天下人真正的皇后。”

    他俯身,带着怜爱轻吻了下她的额,凑到她的耳畔说道。

    声虽低沉,却一字一字,隐含力量。

    第161章

    次年二月, 春寒依旧料峭。这日, 隐隐涛声之中, 黄海之滨的一个无名小渔村口,仓皇逃入了一众数十的人马。

    连年的战乱, 致使荒僻如此的一个渔村里也少见青壮, 不过只余下十数户, 皆老弱妇孺,面色焦黑,衣衫褴褛,骤见村口逃入了这一众人马,虽神色惊惶宛若丧家之犬, 有歪戴梁帽不顾扶正的, 有蓬头散发、脚上靴子也掉了一只的, 只看服色, 却显是上等的高贵之人, 中间还夹杂了一个面覆华丽黄金面罩的女人,落入村民眼中,未免奇形怪状。

    村民惊恐无比,呼儿唤女,四下散逃而去。

    身后的追兵已经越来越近了,近的仿佛能听到马蹄落地和厮杀的声音。一个官员模样的人,忽从行进的马背上跌落,梁冠骨碌碌滚到了路边,他摔断了腿,张皇呼救,却无人理睬,一转眼,数十人便从他面前如风般卷过,将他,也将他发出的惊恐呼救之声给抛在了身后。

    对面行来一个身背缆索,似刚从海边而归的老渔民。见到对面这一行人马,老渔民转身要逃,立刻被抓,士兵以刀胁迫,逼老渔民带去泊船之处。

    涛声阵阵,带着寒意的咸腥海风也迎面涌来。

    马蹄陷入了滩涂之地,难以前行。刘琰一行人便下马踏入泥涂,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地往泊了渔船的海边仓皇而去,终于逃到船边,众人皆已赤脚,衣角沾满泥巴,狼狈不堪,靴履尽数插在了身后那片泥泞的滩涂地里,仿佛一只一只正朝天张开的黑色嘴巴,徒劳地□□、呼号。

    正落潮时分,渔船被迅速推入海水,老渔民也被逼着一同上船掌撸。

    只是渔船却不够大,容不下全部一行人。

    刘琰、苏娥皇、刘扇、被封大将军的原阳都太守梁济和他那个被刘琰立为皇后的女儿,以及最后的十来个士兵登船后,便再无落脚之地了。

    王霸窦武邓勋等人,早已经没了平日老成持重的模样,跣足弃冠,身上沾满脏污,须发面额,亦点点泥巴,全都跪在了海边,面向渔船上的刘琰,有嚎啕大哭,也有不顾污泥沾面,磕头送行的,乱成了一团。

    便在此时,董成猛地推开了前头挡住自己的窦武,淌着海水追上了渔船,奋力扒住船头,一脸的涕泪:“陛下,勿弃我!容我上船!当初乃我忠心保你,助你上了帝位,今日你岂可这般弃我……”

    渔船随了退去的潮水刚刚下海,本就不稳,被他这样扒住船头奋力要爬上去,立刻左右摇晃起来。

    刘扇趴在布满了滑腻腻污痕的船头,以脚拼命踩跺董成的手背,见董成咬牙拖着渔船就是不放,遂拔出身边一个士兵的腰刀,朝着董成双手便砍了下去。

    惨叫声中,董成一只手的手指被断,掉落的瞬间,出于求生本能,另手胡乱一抓,抓住了刘扇的脚腕,刘扇站立不稳,竟被董成拖着,二人齐齐栽进了大海里。

    潮水阵阵,两人迅速被卷着冲离了渔船,刘扇不识水性,掉落海中,一边奋力踩踏挣脱死死拽住了自己的董成,一边朝着渔船嘶声呼救:“陛下,救我——”

    话音未落,一个浪头打来,将他盖住,一转眼,两个人头便消失在了海面之上。

    刘琰立于船中,海风吹的他衣袍猎猎作响,他双目定定地遥望着远处追兵渐渐上来的方向,神色木然。

    渔船在海边那群遗臣的哭号声中,随着退去的潮水,渐渐消失在了视线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