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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斩桃花 第168节
    林沉玉到底没有让顾盼生?杀他们,留了活口,因为?她觉得蹊跷,这?里是去月城的路上,为?什么会有狼夷的军队?此?事不可不深究,她总要好好审问,弄清楚他们的目的。
    顾盼生?干脆就刺伤他们琵琶骨,将他们一个个反手捆了起来。
    那漏网之鱼匆匆上前,他已是个血人,对着林沉玉和?顾盼生?,抱拳屈膝,行了个军礼。
    “多谢两?位侠客出手相救!我乃军户曹虞,奉命护送货物?到月城,奈何?路上遇见这?些鞑贼,意欲袭劫货物?,我们与他们殊死搏斗,奈何?敌众我寡,弟兄们惨死于此?。”他看着地上的尸首,眼眶红透,声音也哽咽起来。
    “那你为?何?还假死活着呢?”顾盼生?冷眼看他。很?明显,他并不信任曹虞。
    “惭愧,我欲假死偷生?,去救那小少?爷,然后向军中通风报信。没想到他们狡诈至极,若不是遇到两?位英雄侠侣,今日定要丧命于此?!我死事小,若是那位少?爷和?货物?出事了,我就是死也不□□代啊!”
    满篇的话,到顾盼生?耳里唯有两?字:
    侠侣。
    曹虞说他和?林沉玉是侠侣,是一对,是夫妻。
    他看向曹虞的眼神便没有那么冷了,嘴角微勾:“武艺不精,可眼力见倒不错。”
    曹虞:?
    *
    林沉玉来到水潭边,看着昏迷在地上的小少?年,白皙脸蛋上有些婴儿?肥,正紧闭双眼面色惨淡,不是别人,是钱为?。
    他来这?里做什么?钱员外那么宝贝他,怎么会放任他到沙漠中来?
    不过现在很?明显,并不是一个适合聊天叙旧的场所。
    她尝试审问过那些个骑兵们,却尴尬的发?现,语言不通,她说什么他们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她也听不懂。
    曹虞背着钱为?上了马,气喘吁吁道:“女侠,我们不妨将他们押送到月城,请通语言的人来审问吧。”
    “好。”
    四人遂同行,押解着十几个骑兵往月城的方向而?去,中途曹虞感慨道:
    “女侠果真身手不凡,若是能?到军中效力,定能?大有作为?!”
    林沉玉道:“但不知?你们主将是谁?”
    曹虞颇为?骄傲的拍拍胸膛:
    “本来不能?为?外人说。可你们二人绝非恶人,倒也无?妨。我们的主将来历可大,说出来能?吓死你嘞!那可是南朝战神,秦虹秦元帅!”
    林沉玉低头轻笑。
    曹虞很?是不满:“你怎么还发?笑呢,你这?是不尊重我们元帅,她征战沙场多少?年,保家卫国,若没有她,南朝哪有立足之地?你既是南朝子民,听见这?个名字就该心?存感恩之心?,怎么能?肆意笑她呢。”
    林沉玉赶紧表示:“我不是嘲笑的意思,我笑是因为?我很?喜欢她,真的。”
    曹虞这?才放过他,继续絮絮叨叨的讲秦虹,他提起秦虹这?个名字,眼里就满是崇拜和?向往:
    “天知?道,若是能?见到秦元帅一面,我也死而?无?憾了。你们二位侠侣这?次立了大功,到月城后,说不定能?蒙秦元帅召见呢,那可是绝世的殊荣!到时候一定得和?我说说秦元帅到底什么模样——据说她孔武有力,虎背熊腰,生?得一副比男儿?还男儿?的气概呢!”
    林沉玉打断他:“第一,纠正一下,我和?他不是夫妻,只是朋友。第二,秦元帅不长那样,她生?的很?英气,很?端正,并没有五大三粗。”
    曹虞不满:“是你了解她,还是我们这?些她的子弟兵了解她?”
    林沉玉叹口气:“行吧,那你了解她吧。”
    她话音未落,忽然的身后传来嗖的一声,继而?是硝烟弥漫,噼里啪啦在空中炸开。
    林沉玉猛回头,只看见那狼夷什长阴森森的笑着,嘴里咬着半截烟花管,正瞪着她。
    “不好,是狼夷的传信烟花!恐怕要有援兵,我们快走!”曹虞面色一沉。
    可他们到底是走不了太快的,毕竟不仅仅要押解俘虏,还要押送着马车货物?。大约行了四五里地,还没跑出去,狼夷的援军就已赶到了。
    林沉玉眯着眼,看向不远处的滚滚狼旗,飘扬如海。
    她声音微涩:“不是,这?援军是不是有点多啊?”
    *
    若是对付十几个骑兵,林沉玉绰绰有余,如切菜砍瓜。
    若是对付一百来个骑兵,她便有些吃力了,可能?险胜,可能?会负伤。
    若是让她对付千名骑兵,林沉玉会选择挖个坑,给自己收尸用。
    她吞了吞口水,看着不远处几里外,那浩浩荡荡的骑兵队伍,为?首之人孔雀翎,乃是狼夷的大当?户——大当?户是官名,又叫万骑长,可统领万人千人,兵力雄厚,不可小巧。
    那大当?户皮肤黝黑,生?的虎背熊腰,鼻如悬胆,眼似铜铃,手里舞着九环弯刀,血锈入铁,杀气腾腾。
    看见了那大当?户,被俘虏的狼夷骑兵们激动的无?以复加,嗷嗷直叫。尤其是那个什长,又哭又笑的看着远处,又恢复了那骄傲的模样,似乎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曹虞当?断则断,他看向林沉玉:“女侠,唯有一件事拜托你。”
    “什么事?”
    “麻烦您和?这?位少?侠,带着钱小公子逃走!抄别的路去月城,然后告诉他们,货被狼夷抢走了,这?批货至关重要,绝不能?被狼夷抢走!他们会发?兵争夺的!越来越好!”
    “你也和?我们一起走。”
    “不,我为?你们断后,我引他们而?去。你带走钱小公子,我便无?顾虑,自不会临阵脱逃!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要死守货物?,这?是我的职责,我也不能?给元帅丢人!”
    他重新拔刀出鞘,双眸森寒,对准了千军万马,却毫无?畏惧。
    大军如蚂蚁,一点点蚕食着黄沙,如围猎般包围了他们。
    *
    林沉玉单骑匹马,和?顾盼生?两?人正欲突围,忽有一支骑兵小队,自后面绕过来,包抄了他们,似乎是已经料到了他们要逃走。
    “够狡诈!”
    林沉玉面色彻底沉了下去。
    她第一时间便做好了决断,将钱为?丢给了顾盼生?。她看向他,眼神决绝:
    “我要说的话,曹虞已经说完了,你走,去月城。”
    她会为?顾盼生?断后,为?顾盼生?引开兵力,让他突破重围,去月城通风报信。
    顾盼生?也意识到了此?刻情形的不妙,他眼眶微红,声音发?颤:“你要我走,那你呢?这?么多人你一个人能?应付吗!”
    “我能?,你快走。”
    林沉玉眯着眼,她横剑在胸前,已然做好了攻守的姿势。
    这?一队包抄他们的兵马,约有百人。似乎是有人下令,如饿虎下山般,冲杀向了她!
    林沉玉丝毫不惧,直接跨着马儿?迎上去,风驰电掣间,已有两?人倒于马下,她提剑又向前,刀光剑影间,只见血雾喷涌,惨声遍地,打下来,百人的骑兵,竟无?一人能?近身杀她。
    可她也有些狼狈了,衣裳上添了刀伤,有了血痕,好似白泠泠的雪里,朱砂泼墨出的红梅,清冷里自有艳色煞人。
    那大当?户注意到了林沉玉,他眯着眼瞧过来,龇牙一笑,目露凶光。
    他示意众人停下脚步,亲自取了弓来,引弓搭箭,对着林沉玉便是嗖嗖嗖,连放了一声冷箭。
    风起,杀气袭人!
    箭,被林沉玉依靠着风声躲开。
    可就在她去挡箭的时候,忽有另一只箭,闪着白光而?来,已然悄无?声息的刺向了她的脖间,林沉玉忽然意识到,这?是双飞箭!
    第一箭原是伪装,真正的目的是第二箭偷袭人。
    林沉玉瞳仁一缩,她发?现的时候,箭已然刺向了咽喉,完全躲闪不及了!
    “铮!”
    一只箭先暗箭一步袭来,钉上了它,强硬的改变了它的轨迹,两?箭纠缠,扑通一声掉落地上。
    林沉玉猛抬头,看向山坡上——
    *
    山坡上正迎着夕阳,旌旗猎猎,将士整肃。
    为?首之人穿着裲裆铠,傲立在马上,身形高?大,兜鍪戴的巍巍端正,胸前明光甲熠熠明亮,折射着日光芒,身后披风红如血,正随风烈烈,残阳照在她周身的铠甲上,熠熠生?光。她是那样的高?大端正,威仪有则,恍如神降一般,令人一见,便心?生?臣服跪拜之念。
    大当?户看见那山坡上的人,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先倒退了几步。见了她,那狼夷的军队好似见了鬼一般,发?出一阵惊慌失措的喊叫来。
    曹虞看向山坡,瞪大了眼,狂喜的吼了起来,泪流满面:“秦元帅!是秦元帅!”
    山坡之上,澹台坞低眉请示秦虹:“他们似乎不敢与您正面交锋,要属下派兵去追杀那大当?户吗?”
    “一箭的事,何?劳兴师动众。”
    秦虹淡然开口,自腰上箭囊抽出一件,眯着眼,开弓拉弦如满月,对准大当?户,笔直射去,箭如长虹,气势千里,直取人头!
    有侍卫,扑上来护住大当?户,大当?户一喜——可下一瞬,那箭居然穿透了侍卫的肩膀,扎进了大当?户的肉里。
    箭头仍有余力,将他们二人,死死的钉在地上。
    素闻一石二鸟,今见一箭双命。
    “告诉他们,降者不杀。”
    秦虹的军队,已经奔下山坡而?去,密密麻麻的包围住了骑兵们,骑兵们群龙无?首,杀又杀不出去,他们在看见秦虹的那一刻,心?里早已崩溃了,此?时又听见澹台坞用狼夷语,喊下去:
    “投降者不杀,反抗者死!”
    千人之师,瞬间瓦解。一个个趾高?气扬的骑兵,齐刷刷的丢了刀剑,从马上跪了下来。
    秦虹骑着马,下了坡,朝着曹虞的方向。
    曹虞热泪盈眶,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元帅!”
    元帅朝他走过来了,是要向他问话吗,这?是他何?等的殊荣和?幸运啊!
    可元帅并没有理他,而?是停在了他前面一段路上,哦,正停在林沉玉的旁边。
    曹虞愣住了,元帅是注意到那个女侠的英勇,想招揽她吗?
    可下一瞬,曹虞脑袋傻了。
    只见秦虹伸开双臂,抱住了林沉玉,当?着万军的面,一把将她高?高?举起,似乎是炫耀着自己的珍宝,又将林沉玉放在了自己前面的马背上,坐的稳当?。
    “坐好,把着缰绳。”秦虹声音依旧不威而?怒,可到底温柔了很?多。
    林沉玉乖巧的把住缰绳,喊了声:“谢谢阿娘救我小命。”
    林沉玉好似归了巢的小鹰,依偎在母鹰的怀抱里,展露出了最脆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