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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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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彤那边,送走魏光亮后,顺路去学校附近的街道逛了逛。本来想买点水果的,可是在挑水果的时候,想到这些钱是魏光亮夫妻这样辛苦攒下的,突然又花不出手。
    这种感觉她可太熟悉了,上辈子工资没涨上去之前的那些年,过得不就是这样的日子么。
    经此插曲,她整个人都蔫巴了。
    刚才在校门口偶遇到的几个同学,有一个刚好是住在苏彤宿舍隔壁,叫周小丽。恰好看到了她整个人蔫蔫回来,以为是自己口直心快那番话让她挨了长辈的骂。一脸愧疚,尾随她进了宿舍。
    “苏同学,对不起啊。”
    苏彤沉浸在自己的哀伤中,完全没发现她跟在自己后谜案。听到这话抬起头,一脸莫名其妙。
    “我刚才在校门口说那话,害你被舅舅骂了吧。”周小丽自我脑补剧情,一脸愧疚:“对不起啊,都怪我说话不经大脑。”
    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苏彤笑了。
    “你误会啦,我舅舅人很好的,从小到大都没骂过我们。”
    既然没被骂,怎么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周小丽不理解。
    苏彤叹气,如实告诉她:“我舅舅说下半年地里的庄家这季收成不好,我听了有点难受。”
    周小丽虽然是城里的孩子,可也知道农民就是靠那几亩地吃饭。收成不好,对生活影响肯定很大。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苏彤,回到自己宿舍后,自己也变得蔫蔫的。
    室友关心问她怎么回事,她就把苏彤家今年收成不好的事说了,末了还告诉她们自己刚才在苏彤宿舍了解到的:“阿彤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是舅舅养大的。舅舅一家是农民,还要供养三个孩子上学,真的很不容易。”
    “真没想到苏彤是在这么艰苦的情况下坚持学习的。”
    同宿舍的其他同学都一脸动容。
    “是啊,正是因为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所以她才会如此坚决拒绝了李达。”周小丽又开始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了。
    “李达同学也太不应该了,苏彤同学来这里是学习的,他怎么能整这些有的没的干扰人家。”
    再说起这事,同学们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感动,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愤怒李达影响了苏彤学习。
    苏彤怎么都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自己树立了穷苦学生自强不息的形象。而本来打了鸡血般要坚持到苏彤对自己敞开心扉的李达,忽然间被很多同学好言相劝,让他不要拿感情那点小事去打扰苏彤。
    面对这突然的转变,他很懵,也很慌。不过倒真的不敢再像以前那样看到苏彤就往她跟前凑。因为每当他想凑过去,旁边的同学总会跳出来阻拦。
    然而让他最慌的,是突然有一天,在校园里看到了苏彤的舅妈。
    做了亏心事般,他慌得差点两腿一软倒了下去。
    第11章
    在看到李达,孙红梅可没有之前得好脸色。但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板起脸,就把人家后生吓得脸色大变。
    她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还是昨夜里丈夫说漏了嘴,知道了李达在学校里对自己外甥女干的那些事。一整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刚好又是周末,想到苏彤不用上课,天蒙蒙亮就瞒着丈夫坐车来市里了。
    真是没想到啊,还没见到外甥女人呢,就看到了李达。
    因为见过,出于礼貌,李达再慌也强撑着上前打招呼。
    孙红梅并没有因为他的礼貌消气,反而冷哼了声:“你这声婶子,我受不起。”
    李达脸色很不好,他不知道苏彤舅妈是不是知道了自己干的事,像个犯错的学生版,垂着头接受批评。
    好在苏彤听到同学转告后,急忙赶过来了。看到孙红梅气呼呼等着李达,心里暗叫不妙。
    在她看来,虽然也不高兴李达这样的表白行为,可这毕竟是他的自由。但舅妈绝对不这么认为,搞不好今天突然过来,就是从舅舅那知道了这事。
    所以一听到同学说有个自称她舅妈的人找她,她就暗叫坏了。她千叮嘱玩叮嘱舅舅不要将李达的事告诉舅妈,平静了那么些日,她以为舅舅做到了。看来还是说漏嘴了。
    “舅妈,你怎么过来了?”苏彤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跑近后立刻挽起她手臂,“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要不我带你去我们学校食堂吃点东西?”
    苏彤一口气说了很多,本以为李达够聪明的话会趁机离开,谁知道纹丝不动站在那。万一孙红梅真要教训他,她都不知道怎么帮。
    还有不到一年就毕业了,她只希望平平淡淡,顺顺利利,不要出什么意外。
    “吃吃吃,我哪里还吃得下。”孙红梅狠狠拍了外甥女手背一下。
    孙红梅常年干农活,手劲是真大,苏彤是真吃疼,所以没忍住嘶了声。
    白嫩的手背立刻红了,孙红梅顿时后悔了,怪自己没轻没重。
    她把气撒在李达身上,警告道:“我们家阿彤来学校是好好读书的,不准你对她起歪心思。”
    苏彤真怕自己孙红梅这张跟爆竹一样的嘴巴会当中教训李达,连忙在她耳边低声劝:“舅妈,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等下要是引来其他同学围观,我就真变成跟他牵扯不清了。”
    这话成功威胁到孙红梅,她瞪了外甥女一眼:“你别以为自己没事,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要问个清楚的。”
    “好好好,我肯定交代清楚,那也得先找个地方坐坐是不?”
    苏彤想了一圈,将人拉到学校里面湖边一个僻静处。
    四下没人,孙红梅语气严厉问外甥女:“那个李达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舅舅怎么跟你说的?”苏彤得先弄清楚情况。
    “他跟我说,那个李达对你说、说、说……”孙红梅再彪悍也没说过这种肉麻的话,最后哎呀了声,难得红了脸,道:“羞死人了。”
    “哦,说喜欢我是吧。”苏彤却是说的轻松容易,仿佛在说什么再平常不过的话。
    见孙红梅又瞪自己,苏彤收起自己的嘻嘻哈哈,连忙道:“放心吧舅妈,我已经批评过他了,和跟他说的很清楚,我跟他只可能是单纯的同学关系。”
    “好女怕郎缠,他要是缠着你怎么办?”
    “我能让他缠吗?我可是……”苏彤一时口快,差点就把自己的老油条面目暴露了,连忙改口:“这里是学校,老师也不会由着他乱来的。”
    可孙红梅却不是那么容易被她忽悠的,追着问:“可是什么?”
    好在苏彤脑筋转的快,接过话道:“我可是答应过你和舅舅要好好考虑那事的。”
    听到这话,孙红梅悬着的心放下不少。
    她想解释今天自己火急火燎赶过来,也不是怕她不答应陆家的婚事,而是听到有人偷窥自己养大的孩子,心里急得不行。
    可说出口的话却是:“算你还知分寸。”说着,又开始苦口婆心劝她:“虽说舅妈有私心,但陆家这门亲事真的不错的。”
    苏彤知道,撇开感情,理性去看待,陆一诚确实是很不错的结婚对象。
    家世好,自己也有颜有才,人品还不错,结婚后不用担心他在外头乱搞。
    想到陆一诚,苏彤很可耻的想到了那天在国营饭店吃的烧鹅。突然好想吃,可是她怎么可能拿舅妈的血汗钱去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就算等到毕业工作了,一个月才那么点工资,她舍得全吃掉吗?
    这么想,有一种这辈子都吃不起国营饭店烧鹅的绝望。
    两人在糊边坐了快一个小时,苏彤耐住性子听孙红梅叮嘱了许多。终于熬到中午饭点,苏彤硬拖着她去学校食堂吃饭。
    “我不吃,一会回去的路上买两个馒头应付一下就成。”孙红梅不肯,学校食堂的饭菜虽然也便宜,可外头连个馒头才一毛钱。
    “难得来一趟,尝尝我们学校食堂的饭菜嘛。”苏彤还是那套劝舅舅的说辞。
    “不吃不吃,我吃馒头就可以。”孙红梅可不像魏光亮那么好看,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扬言要回去了。
    苏彤哪忍心让她饿着肚子回去,拉着孙红梅的手就往食堂方向走。可两人力量悬殊太大了,她不手劲比不过常干农活的孙红梅。
    “你去食堂吃饭吧,舅妈先回去了。”
    孙红梅坚决不肯,苏彤好心酸,为这个时代的人民。
    “我们学校也有白粥馒头,而且比外头便宜。”
    “真的?”孙红梅听到比外头便宜,心动了。
    “真的。”苏彤点头,努力吸了吸鼻子,不让自己掉泪。
    最后,孙红梅跟着苏彤来到学校食堂,两人要了两份白粥四个馒头,一共花了一毛六。
    孙红梅吃着白粥馒头,兴奋道:“果然比外头便宜好多,又好吃,这馒头都是精细面做的。”
    苏彤绷不住了。
    孙红梅这一趟过来,带给了苏彤很大触动。因为她终于清楚感受到,老一辈的人在挣不到钱的情况下,是如何一点点省出来的。真的就是全靠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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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不到一个半月就要期末考试,苏彤听说今年有位企业家赞助了笔助学奖学金,考试成绩年级全十的同学能获得,金额足足一百呢。
    苏彤心动了,魏家村好多人在地里辛苦忙活半年,除掉自己吃的谷子,能卖的都卖不到两百块钱。而她只要好好努力争取一下,就能得到一百块。
    有了这鲜明的对比,苏彤燃起了高昂的斗志。
    上课认真听讲,下课认真复习,永远都是宿舍里最后一个合上课本上床睡觉的,当年考大学都没这么刻苦过。
    沉迷学习不知时间,转眼就期末考。真到了这一天,苏彤反而放心了。
    尽人事听天命,她努力过了,能不能拿到前十就看命了。而这次考试的难度,她大概率没那个命。
    期末考试结束后,学生还能留校住三四天,苏彤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迫不及待收拾行李回家。
    她从笔记本里翻出上次陆一诚留给自己的电话号码,去学校附近的邮局给他打了个电话。
    接到她的电话,陆一诚似乎很诧异。
    “我们刚考完期末考试,你这两天有空吗?我想约你出来见一面。”
    年底,陆一诚可以说忙到脚不沾地,不过他还是翻了翻自己的行程,腾了一个时间出来。
    “行,那就明天中午。”苏彤说到这顿了顿,带了点试探问:“还是国营饭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电话那头的陆一诚好像笑了,彷佛看透了她的小心思。
    “嗯,国营饭店。”
    “那明天见。”苏彤赶紧挂掉电话,用冰凉的手指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自言自语道:“他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我想什么。”
    第12章
    晚上,陆家。
    陆一诚又是忙到十点多才回家,这个点家里人基本都睡了,进门的时候他就已经放轻了动作。
    谁知道在门口低头换鞋的时候,沙发茶几上的那盏台灯啪一声开了。抬头一看,父亲还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