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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
    十岁左右的孩子,能听得懂。

    莫愁予比社工高半个头,吉他已经被对方主动接过手,他没说什么,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色连帽运动衣,带拉链,他把拉链提到最高,直接封住整个脖颈,然后双手抄进侧兜,二十多岁的人,和唐果一样穿戴都像学生,年轻得不像话。

    唐果看着他,一瞬不眨地看着他,越看越觉得,这就是教室,这就是十年前的他们。

    “听过一句话,叫‘出家人不打诳语’么?”他从左至右,意气自若地环顾一圈。

    “听过。”三四个孩子出声。

    他勾唇笑了下,极轻:“诳语就是说大话骗人的意思。成功人士说的话,叫赠语。我说的话……”语气放慢,“是诳语。”

    马车领头,喷笑。

    孩子们不管听没听懂,一个个也跟着笑。

    唐果手肘搭上桌面,双手捧脸,目不转睛地继续看他,满眼都是粉色红心。

    并不觉得他是在冷幽默,他很严肃,很认真。

    好帅。

    “我还在自己的人生摸爬滚打,不是什么好榜样。”莫愁予眉峰上挑,带点儿惋惜地,轻摇头。

    他清黑的目光从北边最尾端的孩子开始,逆时针一个个看过去。

    “美国有一位电影明星,约翰·巴里摩尔,他曾说过一句话。这句话,我们大家共勉。”

    越过唐果,依次记住南面几个孩子青涩的面孔。

    “人不会老去,直到悔恨取代了梦想。”

    视线返回,落在刚刚绕过去的那张笑脸。

    她在他眼里,从来都是明媚的,灿烂的,对生活抱有热忱和善意,犹如一颗太阳,总能通过一件件小事,无声无息地温暖到他。

    “长大老去的路上,不试试怎么知道梦想实现不了。”醇厚低润的声线,缓慢而悠长。

    ☆、第55章 _(:3ゝ∠)_

    就这样被他眼神所触动。

    唐果摸着自己滚烫的脸,在心底用力点头。

    对,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们之间没可能了。谁又能想到,他心里也有她呢。

    嘴角微笑的幅度缓缓放大。

    梦想……

    在此之前,从不曾把和他在一起视作对未来的一种期望,甚至想过,如果身体真的出现大问题,私人感情搁置一边,陪伴在家人身边最重要。

    此时此刻,望着他,突然后知后觉意识到,爱情也是一种梦想,关系一生的梦想,而她的梦想,悄然实现了。

    唐果举起右手。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她吸引。

    她谁也不看,只看手里抱着吉他的男社工:“我也想唱歌,可以么?”

    左手横放桌面,右手举高,说话的时候也姿势保持不变,未把手放下。

    画面太熟悉,青春年少时的他们上课提问时,都这样。

    莫愁予看着她,目光移不开。

    唐果皮薄,从小就怕出风头,怕引人注目,偌大的一间会议室,视线全部聚焦在她脸上不说,男社工身旁的那道目光更是滚烫得不容忽视。

    干嘛……这么……看她……

    马车惊愕脸在她旁边感叹:“吉他你也会?”

    唐果低低“嗯”了声,起身的同时,腿向后轻一用力,带动椅子滑开一小段距离。

    六弦的吉他,四弦的尤克里里,萧潇都会,她感兴趣,就拜师学了。

    学得不精,只会弹固定的几首曲子,之所以熟练,也是因为喜欢,闲来无事练得比较多。

    唐果从南面一排孩子背后绕出去,到中央,接过吉他,微笑说谢谢。

    羞涩一分不漏,全表现在脸上。

    莫愁予看得出,她不好意思与他对视。他垂眸,适当收敛了一下眼神,与社工离开“舞台”时,同她擦肩而过,低声丢下一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的话。

    “没有调弦,音色不是很准。”

    没关系,准不准无所谓的,也就起个伴奏效果,助个兴。唐果怀抱吉他,坐在他刚刚弹唱的位置,面向前方五名小寿星。

    “说到梦想,我觉得有一首歌特别适合送给你们。”她粗略地由南至北扫视半圈,笑容恬静,“送给你们大家。”

    眼帘垂落,目视指板,左手握琴颈,指尖按弦,右手在指板的尾端,以最放松的姿态运动手腕,带动手指扫弦。

    和弦轻快,富有节奏,是范玮琪的《最初的梦想》。

    ……

    ……

    穿过风

    又绕个弯

    心还连着

    像往常一样

    ……

    ……

    莫愁予坐回蓉蓉身旁,和马车中间隔一张唐果的空位。

    会唱的孩子又开始跟着旋律哼唱了,马车挪动位置,坐过来,满腹表达欲止也止不住:“予哥,我算是服了。”

    每人桌前都摆放一些吃的,五颜六色的塑料盘,盛满散装的小零食。

    蓉蓉手不方便,莫愁予给她剥了几颗开心果,小姑娘细嚼慢咽,舍不得一口气吃完。

    马车和他说话时,他正低声问:“还想吃什么?”

    开心果送嘴里咬半颗,另半颗捏在手里拿下来,小姑娘小手指指浅绿色的小盘子:“这个。”

    是碧根果。

    莫愁予拣出一个,拇指轻一用力,薄脆的壳裂开。

    他漫不经心地把碎成一块块的壳去除,目光倾斜,瞥了眼马车。

    得到回应,马车一肚子感慨立刻开闸放水:“敢情你俩都是音乐人才啊,会弹吉他,会唱歌,就唐果这唱功,不去参加好声音可惜了。”

    “可惜什么。”他好笑地做了句点评。

    碧根果光滑完整地送到蓉蓉手边,他抬眸,看向……嗯,他的女孩儿,性格还是有些内敛,头始终低着,但却不显怯场,指尖拨动得相当纯熟,状态也明显非常投入,节奏韵律收放自如。

    她有一副好嗓子,隐藏得深,很少有人知道。

    也是在前不久,发现她避开自己躲在房间,陪朋友在一个全民唱歌软件里合录一首歌,他才知晓,她在一个他未知的领域,已经吸引了十多万粉丝的关注。

    秘密?

    被他撞破,她嗫嚅解释:不是,不是秘密……就是觉得,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我朋友两百万的关注,都很低调的,我的十多万,和我本身也没多大关系,是她拉我合唱引来的关注。有个词叫蹭热度,啊,对,就是蹭热度。

    不是秘密为什么背着我?在我面前唱歌害羞?

    果然害羞。

    他话一出口,她就摸后颈干笑,试图蒙混过关。

    今天她突然主动献唱,而且还是弹唱,不光是出乎莫愁予意料,也让他意识到,过去的年月里,不止是他自己,他们彼此都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小孩不舍得他们走,返程的时间一拖再拖。

    回到北京,暮色四合。

    窗外,繁华夜景悉数倒退。

    马车手握方向盘,瞅一眼后视镜:“唐果睡着了?”

    软软的身体依偎着他,呼吸均匀。

    “嗯。”

    “那怎么办,待会就到了,喊不喊醒?”马车声音放低。

    “不用,我抱她上去。”

    一路从地库抱到家,再到二楼房间,马车等人安置好,想想觉得继续逗留也不合适,象征性问了问晚餐准备吃什么,需不需要帮忙订餐,得知不用后,告别离开。

    莫愁予立在二楼楼梯口,目送。

    关门声不轻不重地清晰传来。

    他侧身望向卧室虚掩的房门:“走了,出来吧。”

    房门拉开,胖胖的一只熊自黑漆漆的门缝,迈向光明。

    相处久了,或多或少,也能摸清一点她肢体语言的表达含义。

    譬如现在,两只短手轻轻拍打肚子,有点类似于平时看着他憨笑的样子,不知道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就依靠笑,抚平气氛。

    唐果熊肚皮快要拍不下去了。

    他就这样笔挺如松地立在她面前,不言不语不笑的,眼睛不挪一寸地注视着她,实在是……

    唔……实在是难以招架……

    时间仿佛回到中午,她举手申请唱歌,他也是用这副平静却炙热的目光,织出一张网,无声地笼罩住她。

    总感觉他有话要说,可他一直不说一直不说,老看着她干什么……

    唐果思绪杂乱,想躲,又不知往哪儿躲。

    眼神无意中定格,小短腿冲过去,身高有限,抱不到腰,退而求其次抱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