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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左季明颔首,他的皮肤是雪一样的白,过分的白会令人显得格外病弱,可眼前的男人却有一种内在充盈的冷彻美丽的力量。
    加之彬彬有礼、高不可攀的姿态。
    这无疑令他在某些时候格外蛊人。
    譬如此刻,他轻轻垂眸,淡色的唇微动:“爱情一字,拉丁文作amor,起始于爱慕,终极于死亡,但在此前,是无尽的怅惘,忧伤,悲泣,欺骗,罪恶,懊丧。”【注1】
    左季明的声音很好听,不急不缓,低声念出语句的时候更像是某种厚重的祷告与祝福。
    周眠只是安静地听着,苍白的脸颊看不出任何的神色。
    一直到左季明放下书籍,他才恍然似回神,低声道谢。
    左季明的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了敲书籍的黑色皮革封面,向来冷淡的面容慢慢泛起细微的温色,他说:“那么现在,你该休息了。”
    周眠是在第五天出院的。
    r市近来一周都是雨天,下午的天气阴沉的厉害,空气中似有粉尘,沉闷潮热的令人难受。
    但考虑到周眠刚出院,左季明还是从家中给他多带了一件熨烫地整整齐齐的米白色薄外套。
    出租车司机早就在医院门口候着了。
    周眠有些晕出租车里的气味,夏天车内开着空调,车窗全都是封闭的,车座的皮革味与烟味交杂在一起,青年本就生病将愈,这会儿脸色更是白的吓人。
    “不舒服吗?”
    左季明低声询问。
    医院离公寓不算远,周眠也不想麻烦,便微合上眼,摇了摇头。
    但下一瞬,一双漂亮修长的手便伸了过来,白色的口罩被轻轻挂在青年的脸上。
    好闻的橙子味迅速充盈鼻腔,很快驱散了不适的感觉。
    周眠下意识转眸看向男人,左季明只是微微牵了一下唇:“很快就到了,忍一忍。”
    几分钟后,白色的出租车停在公寓的门口。
    周眠下车第一时间就摘下了口罩,他总疑心口罩上也染上了车内的味道。
    但青年还是没有立刻将口罩丢弃,而是放进了口袋。
    回到公寓后,好像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即便这几天左季明一直在医院照顾他,公寓里依旧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或许是受到左季明的影响,周眠也十分注意卫生习惯。
    当然,也是疑心手上残余皮革的气息,总之青年回到公寓先是进卫生间好好搓揉了一番。
    卫生间的白炽灯并不是很亮,甚至有些暗淡,周眠抬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青年面白如纸,只有嘴唇透着些许人气,银丝眼镜下的下三白眼放松下来天然地透着一股冷漠的气质。
    只是那张脸太精致了。
    几乎没有任何的瑕疵。
    还有他的头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眠总觉得自己的头发长得过分地快。
    前段时间还只是半覆盖住耳廓,现在已经长到耳垂的地方了。青年本细碎的刘海也已经长长了,此时被他自然地别在耳后。
    稍长的头发总会叫人变了种气质。
    周眠本来阴郁冷淡的外表也全然被这种气质所影响。
    所有看到这副皮囊的人如今第一瞬间想到的只有,漂亮。
    那是一种本不该被称为漂亮的美。
    甚至充斥着莫名的蛊惑。
    周眠只是看一眼,便无法控制地联想到那尊怪异的神像。
    这让他几乎下意识的产生不适的感觉。
    真的.......越来越像了。
    那种给人的感觉。
    他忽地关上了白炽灯的开关,按住自己又开始颤抖的手腕。
    不要多想了。
    周眠快步走出了卫生间,或许是他的表情又开始难看起来,从房间走出的左季明正对上他的脸,询问道:“怎么了?”
    周眠不想多麻烦对方,便道:“没事,只是刚刚接到不少需要完成的作业,有点头疼。”
    男人几步走到他的面前,眼皮轻垂,青筋微鼓的手腕自然地覆在青年的额头,在确定对方没事的时候才慢慢敛起手指。
    左季明道:“我可以帮你。”
    周眠其实并不喜欢和别人近距离接触,但对方无声无息地占据了个兄长的名头,加上在医院这几天无法拒绝的接触,倒也算是熟悉了彼此,默认了男人的接近。
    青年抿唇道:“不用了,我可以解决,而且我们专业也不同,太麻烦了。”
    左季明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
    周眠确实有不少专业课作业试题需要补,好在专业课老师将ppt发给他了,对照着补倒也省事。
    天色近昏的时候,周眠拿上睡衣,打算先去洗澡。
    刚打开房门便听到厨房传来的油烟机的声音,应该是左季明正在做晚餐。
    厨房的门被推开了,左季明腰间挂着深色的围裙,他的手上还套着一个透明的塑料手套,看起来十分严谨。
    男人看到周眠拿着衣服的手微顿,平淡道:“饭马上就好,你洗完澡就能吃。”
    周眠点点头,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
    他先是打开有些轻微生锈的花洒调试好水温,随后才脱去衣物。
    夏天洗澡是有些闷热的,周眠的水温调的稍低,但还是不免有水汽溢出。
    卫生间洗澡的地方的灯光比外面的洗漱台还要暗,青年揉搓着头发上的泡沫,稍稍冲洗一番后,瘦白的手腕便向窗台边的置物架上摸找沐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