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顾重重点头,接过金错刀,低头系在自己腰间革带上,郑重承诺道,“九郎放心,这柄金错刀阿顾日后定会一直带在身边,学着用它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你放心,”姬泽朗然道,“今次这些个算计你的,朕一个都不会放过,会让他们好好受一番教训。”
阿顾点头,信赖道,“我自是信九郎的!”
明心阁一帘勾账如月,齐王妃柳倩兮坐在阁中等待外面传来的消息。
陈姑姑掀起檀珠帘快步入内,匆匆走到柳倩兮面前,柳倩兮听见了脚步,抬头问道,“如何?”
陈姑姑面上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一切悉如所料!”
“哈哈哈哈!”柳倩兮闻言仰头,放声大笑,“唐氏贱人,你也有今日?”
“有寿光这么一个愚蠢的女儿,一定会觉得很烦忧吧。可是她毕竟是你生下来的孽种,你也只得思前想后为她善后。”柳倩兮悠悠道,“可惜了,”唇角弯起了一个小小遗憾的弧度,“宜春县主竟是有惊无险,逃过一劫,若是她当真遭了难,怕是圣人此时的怒火会更加炽烈吧。”
“王妃!”陈姑姑听着柳倩兮的话,不由心惊肉跳,忙截住劝道,“如今这个状况对咱们来说岂不是正好,宜春县主有惊无险,但寿光大错已经铸成,定会受到严惩。您借着这个引子发难,可以实现多年夙愿,又不必背负害了宜春县主一辈子的歉疚之情,可谓是再好不过了!”
柳倩兮闻言一惊,醒悟过来,“姑姑说的对。竟是我一时迷障了!”一时心中暗暗警醒,自己与唐氏的深仇自是拼尽全力也要报的,可是在复仇过程中也该当把持住自己的心智,莫要迷失其中,倒是将自己也赔进去了!
“宜春县主受了此番惊吓,怕已经是让圣人无法忍耐了。唐氏这会子想必焦头烂额,正忙着向王皇后求情呢。怕是不知道,这只是开始而已,属于她的美梦就要结束了!”
“姑姑,”转头望向陈姑姑,沉声问道,“白素素那边可已经交待好了?”
“已经是交待好了!”陈姑姑沉声应道,提及这位白氏女,面上也不禁露出感慨之意,“白素素等待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够亲手为父报仇,情绪很是激动。直言只要今次能够扳倒唐贵妃,一切都听王妃调遣!”
白素素的命当初是柳王妃所救,但柳倩兮这些年一直困着她的行止,不许她出现在众人面前。白素素心中对柳王妃有感激救命之恩之意,但也不是没有怨恨之情的!
“也不必这么急!”柳倩兮唇角微微翘了翘道,“这世上最上等的羹汤,要细火慢炖才够滋味。现在还没到下她这位料的火候。”整肃神情,“姑姑,你去向她传话,我会盯着整件事情,等到火候到了,自会命她上场。这么些年她也熬过来了,再等个十天半个月想来也等的住吧!”
“是。”陈姑姑低下头去,轻声应到。
明心阁檀香依旧,观音菩萨双手合十静坐在佛龛中,满目慈悲。柳倩兮盯着菩萨佛像看了片刻,轻声吩咐,“想办法,保住仙织一命吧!”
“王妃,”陈姑姑眸中露出一丝为难之色,“仙织虽主动自首,但到底陷害宜春县主的那些事情都是她亲手做下的。这个时候咱们一力保下她,怕是要动用这些年在宫中经营的人手,得不偿失啊!”
柳倩兮转过头去,美眸中闪过一丝毅然悲壮之色,“姑姑,从我决意开始动手的时候,我就没想着这趟能够片花不沾身全身而退。我要唐氏为她从前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也准备承受愿意承受的后果。仙织此人,确实不是什么大角色,可我当初既然答应过她,便一定会做到!”
陈姑姑闻声轻轻叹息一声,低头应道,“是!”
唐贵妃听闻了姬华琬犯下的事情,大惊失色,匆匆赶到延嘉殿,欲求王皇后。
“贵太妃,”七儿伺候着贵妃一路在疾行,面上神情不忿劝道,“纵皇后殿下尊贵,可您也是她的长辈,如何能到延嘉殿中跪求?”
“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唐贵妃道,“可到了这个时候,我能怎么办呢?”面上涌起一片悲凉之色,“毕竟,先帝已经不在了!”
延嘉殿中,王合雍刚刚晨起不久,听闻唐贵妃在殿外求见,面上闪过一丝讶异之色,“贵太妃怎么到这儿来了?”
“贵太妃此来定是为寿光公主求情的,”徐锦云伺候在一旁,劝道,“殿下,寿光公主这次犯下的事可不小,圣人自有决断,你可莫要心软啊!”
王合雍垂眸一笑,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不肯接见贵太妃,便吩咐道,“就说我正病着,让贵太妃先回去吧!”
唐贵妃面上了露出毅然之色,不顾侍卫阻拦闯入延嘉殿,冲到王合雍面前,猛的跪了下来,“皇后殿下,求求您救救寿光吧!”面上流下泪来,“我知道寿光这次错的离谱,可她终归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为人父母的,总是愿意为了孩子去做一切的!”
这话说的极是动情,王合雍纵然是铁石心肠,也当该感动了。更何况,她还年轻,还没有孩子。但是王合雍望着此时的唐贵妃,心中忽然有一种冲动,想问一句唐贵妃,“贵太妃母爱拳拳,可还记得齐王府的平乐县主?”
她终究是涵养不错,忍了下来,面上端起和煦的笑道,上前搀扶贵妃,“贵太妃,您的大礼本宫可是受不起,快快起来。”
“贵太妃的情绪,我能够体会,也十分同情,只是这事情我实在不能做主。”
“也不能怪圣人那么气愤,”王合雍是声音微微扬高,“毕竟,宜春县主身世堪怜,性情乖巧,并未得罪过八妹妹,就冲着她和八妹妹有着血脉之亲的份上,八妹妹也绝不当这般下狠手。今日八妹妹能对阿顾这般,若再不好好管教,岂知日后不会行出更出格的事情。八妹妹如今不过是禁足在凤阳阁,还没有任何处罚,贵妃便已经来向我求情。难道阿顾受了这般的罪,八妹妹竟不需要付出一点代价不成?”
唐贵妃闻言吞下满口苦涩,她何尝不知道姬华琬愚蠢狠毒,应该遭一些教训,只是自己身边只剩了这唯一一个孩子,自己怎么能不为她尽心谋划?
“我知道,我知道,寿光这个孩子这次做错了。待她出来,我让她好好跟阿顾道歉。只是她到底还是个孩子,求求皇后殿下瞧在这点份上,帮我向圣人求求情。”
“孩子?”王合雍微微一笑,“若说阿燕还是个孩子,那比阿燕还小上两岁的阿顾岂不更是个孩子?”可也没见姬华琬瞧着这点份上,稍稍饶过阿顾一些。“贵太妃受苦了,还是好好回安仁殿歇息吧!”
第177章 二四:非是我淹留(之妄念)
仙织形容狼狈立在凤阳阁门前,琅嬛阁事发后,涉事下人都被暗地里施杖刑处死,仙织本以为自己也难逃一死,却不知怎么的竟留了一命下来。弟妹戚霜儿前日随柳王妃入宫,悄悄寻了个机会见她,嘱咐“如今正在风头上,想要救你出来是不可能的。王妃吩咐了,让你在内府中敖个两三年,待到没有风声了,定会想法子把你赎出来。”柳王妃的承诺日后是否会兑现,她此时并不知道,但自己的家人能够依旧在外头好好的过日子,没有牵连入此事,她已经很是满足了。未来宫中苦役的日子会很辛苦,但她会努力熬下去,熬到也许可能,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寿光公主姬华琬这些日子软禁在凤阳阁中,又是悔又是不安,每日里神思恍惚,忽的听闻仙织踪迹,猛的跳起来冲出来,瞧见了仙织,厉声喝道,“贱婢,你还有脸回来?”
仙织闻声,在心中叹了口气,转过头来朝着姬华琬恭敬福身道,“奴婢仙织拜见寿光公主,公主万福!”
“你还有脸回来,”姬华琬瞪着仙织目次欲裂,“若不是因着你突然反口,我如何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我便是对旁人再有不是,对你这个大宫人却是千好万好的,自问从没有亏待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仙织低下头去,默然不语。
姬华琬瞧着她沉默模样,心中愈发愤恨,扑上前去狠狠揉搡,“你给我说啊?说啊”
仙织被推揉的撞到柜子上,背心一阵疼痛,陡然抬头大声道,“好!——公主真的想知道为什么么?”
姬华琬一时被她的决绝神气所震,竟说不出话来。
仙织切齿冷笑,“公主可还记得瑶台么?”
“瑶台?”姬华琬念起这个熟悉中带着陌生的名字,一时间竟怔住,不敢再言。
记忆里的瑶台也是自己身边的大宫人,美丽聪慧,一笑起来一双大眼睛弯弯,温柔如同月光。当年黄金蝴蝶钗事件中,瑶台获罪被太皇太后发落到宫中浣衣局,后来便再也没有消息。
她的气势不知怎的便弱了一弱,“你提瑶台做什么?”
仙织悲凉一笑,“瑶台半年前已经在浣衣局病死了!”
“当初奴婢和瑶台一道伺候公主,七八年的光景,可谓感情深厚。瑶台一朝因为公主的缘故落难,公主却转瞬间忘了她,放任她在浣衣局辛劳至死。你这般行事,要奴婢如何能相信,你此时对我的好能够长久下去?”
“公主因为一些小罅小隙执意要对付宜春县主,您的性情是爽快了,又可曾想过若事情败露,您这个公主许是没有什么事,身边伺候的人却会落得个什么下场?这凤阳阁中上上下下伺候的大小宫人,公主可曾为她们想过一分半些?
姬华琬怔在当地,瞧着仙织激动的言表,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仙织慢慢平静下来,方朝着姬华琬凄然一笑,“奴婢此去,怕是前景堪忧。就不在这儿烦公主的眼睛了。奴婢和公主主仆一场,虽然这般收场,却不希望公主没有一个好下场,临行前劝公主一句话,这世上不是什么事情都随公主所想的,日后公主逢事,记着要多想想,多看看!”跪在地上,朝寿光公主叩了一个头,“奴婢告退!”
太阳照在凤阳阁的檐角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芒。姬华琬站在阳光下,瞧着仙织急急消失的背影,一时间竟自痴了!
前半生,寿光公主姬华琬一直顺着自己的心意行事,直到此刻,她才开始真正的思考,自己究竟代表着什么,然而一切已然迟了!
寿光公主在凤阳阁之中禁足的时候,琅嬛阁案另一位当事人裴敦阳正也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裴敦阳躺在病榻上面色惨白,他的母亲,虢国夫人唐玉浦立在病榻旁,询问太医王华,“王太医,犬子敦阳如今伤势情况如何?”
王华拎起药箱,有礼道,“虢国夫人,请移步外头再说。”
他领着唐玉浦来到卧房外,方沉重开口道,“裴郎君中的这一刀扎的极深,我已经包扎了妥当,也开了方子,虽无性命之忧,但伤了肾水,只恐日后于子嗣上有所妨碍。”
唐玉浦闻言眼前一黑,险些跌坐在地上,幸得身边婆子支持着方立稳了,面上浮现极其伤心的色泽。她如今年纪已经不轻了,虽有着无数情人,但却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虽然一直恨其纨绔不长进,却如何不是爱到心里去?如今却在宜春县主手中伤的如此之重。若是日后自己再也抱不上孙子,岂不是愧对先夫及裴家列祖列宗,自己百年之后,也没了一个祭祀的人。
思及此,唐玉浦美目霍然闪过一片痛光,咬牙道,“那宜春县主着实欺人太甚!”匆匆换了一品国夫人的礼服,径直出了府门,正要入宫,却被河东裴氏族人拦住了去路,“弟妹这般装扮打算去做些什么?”
“笑话,”唐玉浦昂头冷笑,“我的儿子是河东裴家子弟,他如今受了这般委屈,裴家之人不说帮他出头,反而要阻拦我进宫告状么?”
裴元信唇角泛出一个蔑然冷笑,唐玉浦先夫裴显早亡,族中怜惜裴敦阳年小失父,起意接过裴敦阳教养之事,虢国夫人却不肯交付族中,只说自己的儿子自己教养,将儿子拘在身边。族中摄于虢国夫人当时荣宠,不肯坚持。如今裴敦阳被其母骄纵的文不成武不就,纨绔好色,竟犯下这样的大事,在裴氏族人看来,实乃咎由自取。“河东裴氏百年流传,同气连枝,若六郎没有任何过错,无辜受累,纵然那顾氏女是皇亲之尊,我裴氏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会为族中子弟讨一个公道,方不堕裴氏千年威名。但如今你儿子方是加害方,宜春县主方是受害人,不过是奋起反击,裴氏有何面目欺负妇孺?”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谁知道是不是她瞧中了六郎,约了六郎过去?”唐玉浦心中郁这怒火,冷笑讽刺道,“就算不是,我儿子能够看中她那个瘸子,也是她的福分!”
“你……”裴元信闻言气的目次欲裂,指着唐玉浦怒斥,“不可理喻。”
“咱们将话说透,”唐玉浦冷笑昂头,“洛水裴氏若是胆子小,不肯替六郎出这个头,就滚一边去。我唐玉浦自会亲自为儿子讨一个公道!”
裴元信闻言死死皱起眉头,“裴氏家风敦厚,教养严明,族中从未出过这等欺男霸女的子弟。六郎若是知道悔改,裴氏念在骨肉之情会拼力为其求情,保的其性命前程。夫人若硬要一意孤行,请自便,只不要顶了我裴家的名头。”
二人话顶着话,唐玉浦怒火炽烈摞下话来,“放心好了!我们母子二人一切荣辱自负,不敢劳裴氏一族操心。”一甩袖子,“让开!”绕开裴元信一路径直往宫廷而去。
裴元信转头瞧着唐玉浦怒气冲冲的背影,叹了口气。
“郎君,”夫人蒋氏从屋子内室中迎出来,瞧着裴元信问道,“可安抚住弟妹了么?”
“她?!”裴元信负手冷笑,“人家可看不上咱们河东裴家,如今已是急急进宫给儿子讨个公道去了!”
“弟妹怎么能这样,”蒋夫人闻言失色,“六郎做下这等事情,咱们羞也羞死了,若能够保下前程性命,已经是千幸万幸。还能想着什么?”
裴元信坐在榻上,眸中阴郁密布,安抚道,“夫人放心,裴氏一族心中自是清明,此事乃弟妹一人独持,牵涉不到咱们裴氏一族身上。
蒋夫人闻言面色方安和了些,“这我就放心了!”顿了片刻,念及唐玉浦,面上露出忧心之色,“她毕竟是一品国夫人,这般从家中含怒而去,不会有事么?”
“能有什么事?”裴元信冷笑道,“当初她风光的时候,咱们裴氏一族没有想过沾光,今后便是落魄了,于咱们也没有什么影响。咱们能做到的便是给她们母子养老也就是了!”
太极宫西内苑檐宇高琢,花木扶疏,唐贵妃坐在殿中,念及女儿姬华琬此时处境,便是再美丽的宫景此时落入眼中也是黯然失色,听闻虢国夫人求见,面上闪过一丝烦闷神情,“她来做什么?”
唐玉浦掀起帘子径直入内,唤道,“贵妃!”
姐妹二人打了个照面,华美的安仁殿登时便被唐氏姐妹的盛容照亮。
贵妃得先帝多年盛宠,自然是绝色无双的美人儿。只是先帝逝去后哀伤失去爱侣,心中伤颓,美艳已过花盛之期,显示了一丝微微萎之意;虢国夫人乃其同胞母妹,容貌与贵妃各有千秋,性情风流,又比贵妃年纪小个三岁,如今竟是明艳更甚,压倒乃姐。
“六郎的事情,阿姐想来已经听说了!”唐玉浦眉眼一扬,“如今寿光公主受困,六郎也被拘着,若非重伤在家中疗养,怕是此时就被投入大理寺监中了!您这个做姨母的可有什么说法?”
“妹妹,”唐贵妃垂眸,“六郎如今这般,我这个做姨母的心里也疼。若是能够,我定会给圣人求情,你尽管放心。”
“话不能这么说,”唐玉浦道,面上露出愤懑色泽,“今儿太医与我说,六郎这一刀被刺伤了肾水,日后子嗣上怕是有些妨碍,我只这么一个儿子,他落得了个这么下场,我下半辈子可靠谁去?”
唐贵妃倒不曾听闻此事,闻言猛的站起来,吃惊道,“竟有此事?”她重新款款坐在宝榻上,“既如此,妹妹想要如何?”
唐玉浦闻言昂起头来,唇边闪过一丝煞气冷笑,“那宜春县主既刺伤了我儿,我便要她拿自己来赔。六郎既然想要娶她为妻,我便成全他。让她下半辈子伺候着我儿,以赎如今的罪过。”
唐贵妃闻言惊骇不已,“你疯了?今次之事宜春县主受了大委屈,虽说刺伤了六郎,可也不是她的过错。若她肯高抬贵手,放过六郎一马,咱们就该谢她心胸宽大了。虽有些身体瑕疵,可也是实打实的贵女,想要嫁个出色子弟还是不难的。便是六郎未出事前想要匹配也差了些火候,更别提如今这般了。”冷了脸色,“你要知道,宜春县主有母,有圣人撑腰,可不是什么能随便捏的软柿子。你哪来的脸子,让她这样一个贵女这般委屈?”
唐玉浦闻言跪在唐贵妃面前,挨着贵妃的膝盖,软声相求,“姐姐,我知道要做成这样的事情很难。所以我不是来求阿姐了么?阿姐,你是宗室长辈,曾经荣宠冠天下,定能想法子成全妹妹心中的这点子想愿的!”
唐贵妃冷笑,“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念及姬华琬,心中伤怀,“我如今不过是个过气的太妃,早就没当日的风光了。”抬头看着唐玉浦,正色道,“你别觉得姐姐敷衍你,阿燕如今还被禁足在凤阳阁中等候处置呢。我若是真有本事,难道会不去救么?”左思右想,又忍不住怨怪裴敦阳和姬华琬,糊里糊涂落到这等下场。忍不住道,“要说阿阳这孩子也是的,都这么大年岁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竟和阿燕做下这等事情来,若不然咱们姐妹哪里需要这般忧愁?”
唐玉浦遭被贵妃兜头拒绝了心中打算,很是不悦,听闻贵妃这句话的意思,愈发觉得心里膈应,很是不喜,登时挂起眉毛,“哟,听着姐姐的意思竟是怨着我家六郎了。我可是听六郎说了,他虽瞧着宜春县主貌美心喜,但胆子有限,也不过是心中想想罢了。若不是阿燕主动撺掇,如何会做下这等事情?”
唐贵妃闻言微微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什么意思?”唐玉浦寸步不让,望着贵妃,忽的冷笑一声,“我知道阿姐心里一直恼我。你为了我当年抢了先帝宠爱心中记恨,知道六郎是我的命根子,方这般报复于我!”
唐贵妃闻言勃然色变,厉声喝道,“你胡说些什么?”
当初自己受神宗宠爱,盛宠无双,听闻唐玉浦新寡,念着姐妹之情,将妹妹接回长安。请她时时却出入宫廷,当真是风光无限。不料唐玉浦竟是个心大的,竟和神宗皇帝勾搭到一块去。自己当初立在帘外瞧着二人婉婉燕好的时候,当真是伤心气愤,简直要捏着一把剑进去将这对狗男女给砍了,可是落泪半响,到底念着一个是自己倾心爱郎,一个是自己嫡亲妹妹,只好忍了这口气。
却没有想到,十来年过后,唐玉浦竟是掀起旧账,说出这样的话。
“妹妹这话好生心毒!”贵妃气的身子发抖,“我若当真嫉恨于你,当初不找你麻烦,如今先帝已经走了好些年了却设了这么个局来找你麻烦,顺便将我自己的女儿也赔了进去。你可当真好自我感觉良好!”
唐玉浦闻言冷笑,不服道,“那是当初神宗皇帝疼我,只是想越过他寻我的麻烦做不到罢了!”
唐贵妃闻言气的目眦欲裂,指着殿门厉声喝道,“你给我滚出去!”
唐玉浦闻声大怒,依着自己的心性,怕是恨不得立刻离开安仁殿,一步也不肯停留。只是想着家中卧病在榻的儿子,死命忍了心中一口气,重新软下声音,“姐姐,妹妹担心儿子,适才说了一些胡话,你别放在心上。”
“咱们姐妹至亲,若不彼此互助,又有谁能帮助咱们呢?如今阿燕和六郎都出事,咱们总该将从前的龃龉放到一边去,好好想想该如何做才能救下这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