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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小镇半数以上人着滑雪服,持各式专业雪板走在街上,踩着厚重的滑雪靴奔赴雪场。
    上山需乘小火车,林飞飞一行人排在队伍中,闲聊间,另支十几人的团队姗姗来迟。
    齐显扬格外热情开朗,怀抱头盔冲一身黑服的简知远打招呼,笑声荡在林飞飞耳边略显聒噪。
    “表姐夫早啊。”
    简知远点头示意了下,目光擦过他身侧的林飞飞,后者抬手将白色头盔套上头。
    小火车到站,浩浩汤汤上了一波雪友,林飞飞找靠窗位置坐下,一路欣赏雪山风景。
    瑞士拥有全球最好的雪场之一,被滑雪爱好者视作冰雪天堂,多达六十条雪道可供选择。
    周子睿女友新手小白,大家请了教练教她,图个安心省事。
    齐显扬与涂言早于林飞飞接触滑雪,但就天赋与胆大而言,林飞飞不输任何人。第二次上瑞士雪山,她滑完两条蓝道热身,直奔陡峭的红道挑战。
    涂言滑了几个来回累在ice  bra休息。
    周子睿女友摔一跤后哭哭啼啼不要玩,他陪在左右哄得心烦意乱。
    齐显扬也挪不动屁股,拿杯饮料坐躺椅看风景,目光不离雪道上的一对兄妹。
    涂言带了个专业望远镜,林飞飞此时正在使用,从雪山之巅扫至蜿蜒雪道,突然又扔给了她。
    “借我用用。”齐显扬连忙霸占,架在鼻梁聚精会神。
    涂言端着空空两手,恨不得翻他一个大白眼:“我带来看风景,不是让你视奸的!”
    “一会让你看个够。”齐显扬边说边挪屁股,抻出露台的脑袋堪比长颈鹿。
    林飞飞喝下饮料,又戴上手套和头盔,抱起脚边单板,冲他们撂下一句:“你们歇着,我下去滑会。”
    “当心点,速度别太快,那道不太规整。”涂言提醒她。
    林飞飞两指从额边飞出,压根没在怕,她跳上单板,从出口轻松滑下雪道,正擦过回程的简家兄妹,蓬松的雪花从他们眼前飞过。
    简知远摘了头盔,迎风回头,那白影宛若闪电穿在彩色滑雪服中,从高处陡坡坠落平地的动作行云流水,速度又快又稳,完全没在胆怯。
    简知澄抹走一脸雪花,瞪回头:“莽夫。”
    简知远团队到达ice  bra小坐歇息,这位置正对风景绝佳的雪山,三两成群聚一块打卡拍照。
    简知澄提议:“大家一起拍张团队集体照。”
    团队异口同声说“好”,纷纷走向简知远身后找位置。
    简知澄环视一圈,拿起相机走向闲的要命的齐显扬:“你帮我们拍几张合照。”
    能对齐显扬下命令指挥,除去林飞飞,也就剩简知澄,他无异议,热心充当摄影,拍到简知澄满意为止。
    团队下一步计划准备前往途中的餐厅吃饭,简知澄将相机扔进背包,打发黏在身边的齐显扬:“你怎么还不走?”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昨晚被他强拉硬拽上街逛一圈,简知澄心中很不爽,她扫眼隔壁腻歪的情侣,满口揶揄:“你包的小蜜没跟你一道?有工夫在这受我白眼,多钓几个外国妹子去啊。”
    “你以为我钓不到?”齐显扬脸带骄傲,指着雪场说大话:“刚一路问我要电话的比你回头率还高!”
    简知澄给他鼓掌:“你最有魅力,最吸引人,我祝贺你在异国他乡桃花满园。”
    两人无有意外,又你一句我一句斗嘴,以齐显扬气急败坏收场,坐回躺椅猛喝了几口冰饮料。
    在餐吧填饱肚子,下午自由行动,团队分成几波自由挑战雪道。
    从读书期间开始,每年冬季滑雪必不可少,简知远去过世界各地雪场,仍觉瑞士最合胃口,无论天然雪质,或是沿途风景。
    欧洲雪场百分之九九滑双板,从蘑菇大道一路滑下,多数为上坡,路窄又不平,悬崖近在咫尺。
    双板从高坡垂直落下又高速腾空,刺激犹如乘在一辆过山车,直奔望不到尽头的雪白山路。
    滑过一段相对平整的路段,印象中的陡峭高坡映入眼帘,简知远提前调整双板,从雪道轻松落下,滑至平地正见前方的大灾难。
    一堆人摔了,雪地摩托正在拉人。
    雪地里埋了不少伤者,一头栗色直发格外显眼,简知远滑雪镜下的双眼凝聚,见林飞飞从粉雪中仰头,五官疼痛地皱成一团。
    他遂即刹停滑雪板,立在几米之外盯住她。
    林飞飞持单板上难度雪道,唯有胆大心细不足以征服雪山,途遇前方有大部队摔跤,单板较与双板的可控制性降低,只能闭眼迎头撞上去,现场伤势十分糟糕,她似乎也扭到脚,怎么都站不起来。
    林飞飞忍痛踩在单板使劲,刚有点起色,又不出意外倒坐,反复折磨她的耐心。
    雪白视野中,一只指节微红的手伸来,林飞飞顿时定住动作。
    那双手她摸过很多回,连血管的分布都刻在脑海,更别提它曾在身上留下的痕迹。
    林飞飞宁可爬出雪道,也绝不向简知远递出双手,她刚决定匍匐向前找救援,已被简知远提前预判,双手从腋下穿过,一把将她捞起身。
    林飞飞吃痛叫出声,踩在单板的腿猛晃一下,赶紧扒住简知远双臂。
    她听见他极轻地笑了声,像在嘲讽她前后不一的举止,随后仰起张不屑的嘴脸:“简大公子有吃回头草的想法?”
    简知远盯住那张殷红的唇,眉尾轻撇看向她双眼:“你不如庆幸我今天心情好,大发慈悲。”
    林飞飞转头看了一圈狼藉,不买账:“那么多金发碧眼,张口闭口欧巴的美女,才是你应该大发慈悲的对象,没准还能来个异国露水情缘。你冲我发慈悲,我恐怕只能给你白眼。”
    简知远说过,他愿意在林飞飞真正无助时出手相助,但并不意味自己会一味纵容她的任性。
    简知远立刻松手,林飞飞不出意外摔入雪地,从雪道向下滑了数十米远,直到撞树才停下。
    简知远再次从林飞飞身边滑过时,听闻风中带来一阵啜泣,他不敢置信回过头,见树下的女孩正头埋膝前。
    简知远觉得自己像个爹,在她身上有操不完的心。
    滑雪杖和头盔扔地上,简知远踩双板走向树下,一声不吭弯下腰去抱林飞飞。
    “你别碰我!”
    “我不需要你!”
    “你滚开!”
    简知远从未碰过如此硬的骨头,他心底气焰与那夜交织升腾,但他不会把她扔在雪地,因为夕阳正在落山。
    林飞飞哭声加剧,招来一众下山雪友目光。简知远看向远处沉下的太阳,不动声色地从雪服内掏出手机。他报了事故位置,吩咐助理尽快安排救援。
    “救援我给你叫了,你愿待这待个够。”
    简知远转身未走远几步,后脑勺连砸来两三坨雪,纷纷落入颈后,刺骨冰凉,让人火冒三丈。
    他掸着脑后的雪扭过头,一身气焰在她的满脸泪痕与哭吼中,被从天而降的雪花吹烬。
    “你答应我八点到酒店,明明是你不守信用迟到,我等了你两个小时,我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