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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节
    李相何其毒辣,竟将“靖江苦于无离间陛下与太子父子关系……更令陛下对太子生出不满之心”直言出口,于是,穆元帝道,“朕还没有这般愚蠢,会疑心朕之爱子。”

    穆元帝肯开金口,李相悄悄松了口气,就听穆元帝道,“朕仍是不明白,靖江是如何下手鸩杀南安的。”

    前头的说辞,穆元帝都给出了“相信”的意思,后面的说辞,李相越发有底气,道,“当初,太子殿下虽软禁南安侯,亦是出自公心。南安侯一应饮食,都是自太子膳食而出,便是南安侯用饭之前,亦有人一样一样的亲自尝过。此间蹊跷,倘非老臣亲审,断不知其间内情。今晨老臣方知,南安侯被鸩杀一事,与当年靖江世子毒杀身亡,原是一模一样的手法啊!”说着便老泪纵横起来,高声涕泣,“靖江何等狼子野心,离间我父子君臣,鸩杀我军中大将。老臣闻知此事,气怒攻心,刑部诸人,无不目眦尽裂,恨不亲噬反贼血肉!倘陛下认为老臣审问反贼有错,老臣宁一错再错!”

    苏不语日后曾这般对谢莫如感慨,“在听完李相的御前对答之后,我四十年来,所有的,对人生对世间对生命的认知,又有了新的突破。”

    此御前之事,是五皇子转述给谢莫如知道的,谢莫如听完后只得一句话,“老而不老,谓之贼啊!”真个老贼!

    五皇子也得说,“李相是把准了父皇的脉。”便是五皇子也知道李相的错处不在于把人弄死,而是在于短时间内把人弄死……五皇子还是说了一句,“李相手段也的确残暴了一些。”靖江后人,自不能留下太多,可要依五皇子的意思,怎么也要挑一二老实的留下做个牌坊。而且,人不好这么粗暴的死在刑部,叫靖江投降的那些臣属怎么想呢?他们也是有一些被穆元帝安抚,留在朝中为官呢。最好是今年死一个,明年死俩,后年死仨……反正,这种慢性死法比较体面。看李相干的这事儿,连外头的靖江郡主与穆七都能给吓的自尽,实在是过头了。五皇子不欲多想靖江之事,与妻子道,“你觉着,李相说的,有几分真,几真假?”

    谢莫如道,“五分真五分假。太子中了靖江的离间计是真,好在吴国公死了,把事儿扣吴国公头上,太子略担个个失察的罪过。至于南安侯被鸩杀之事,到底如何,当真是只有太子与靖江王彼此心下知晓了。”

    五皇子心下一叹,有些失落。

    谢莫如道,“原就没想能就此拉下李相,殿下也不必失望。”

    五皇子道,“你是不晓得李相那一套唱作俱佳,我原想,此事纵父皇不会深究,李相也有个刑囚过度的罪责,不想给李相一番描述表演,倒似他一片忠贞老臣的耿真相,叫人连一个‘不’字也说不出来呢。”

    “要知晓陛下心意,其实简单。”谢莫如问,“莫不是殿下以为陛下对李相之事全无不满?”

    五皇子沉吟片刻,道,“父皇最终不过是罚了那几个审案郎官的俸禄,如何肯加责李相?”

    “陛下的心思,可不是这样浅显。”谢莫如望向窗外桃花,问,“凤仪宫快峻工了吧?

    “大哥见天的去催工程进度,听四弟说就在这些日子了。”

    谢莫如转头看向五皇子,“想必大皇子也知晓此事了。”

    “大哥知晓此事,定会第一个向父皇回禀。”

    “这就是时机。”

    “什么时机?”

    “立后的时机。”谢莫如目光灼灼,“去岁陛下提及册立皇后一事,今凤仪宫修缮完毕,大皇子必定重提此事。大皇子身边不是没有长史幕僚,他们定会在近日重提立后之事!”

    五皇子不由心下一紧,谢莫如道,“若陛下对此案满意,母妃怕只是一个皇贵妃之位。倘陛下对此案不满,必立皇后!”

    五皇子一颗心蓦地悬至半空。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南安侯被鸩杀一案是东宫与五皇子之争,当然,这样想,本身并无错处。五皇子一系的确是希望能从此案中给南安侯一个说法。李相刑囚过度之事,太子系认为是谢家有意抹黑李相清誉,这里面究竟有没有谢家出手,反正没有任何谢家出手的证据,就是苏不语也光明磊落把自己择的干净。李相吃此闷亏,幸而此人脸皮奇厚,能言善辩,手段老辣,句句直抵御心,结果,竟未受任何惩处,这也是李相的过人之处了。

    李相此翻云覆雨之能,让他成了“南安侯鸩杀一案”的大赢家,同时,洗白了太子。

    但,也几乎所有人都未料得后面之事。

    年三月十六,凤仪宫修缮毕,朝中有大臣在大皇子的暗示下重提立后之事,穆元帝颌首,瞥一眼诸人或欢喜或担忧或平静或沉肃的面貌情形,稍稍提高音调,稳稳的开口,“自先皇后大行,中宫凤位空悬十数年,现淑仁宫淑妃苏氏,肃雍德茂,温懿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可册六宫之主。”

    此谕一下,满朝震惊。

    唯谢莫如心下安然,推动刑囚之事,原就不是为了弄臭李相名声,五皇子皇子之尊,实权藩王,犯得着为一部尚书为难么?这事,原就是为了令穆元帝对东宫的急躁心生不满。穆元帝何等惜名之人,李相要以为狡言几句便可糊弄过去,就太小瞧穆元帝这一国之君了。

    的确是好时机,再好不过的立后时机。

    ☆、第320章 夺嫡之二三

    五雷轰顶。

    散朝后,朝臣们从昭德殿走出去时,完全懵圈的脑袋里就是这种感觉。

    这还是对一般朝臣来说,对于大皇子,那就是比五雷轰顶还要严重,与天崩地裂也差不离了。大皇子都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出昭德殿,一路走出朱雀门,回到家的。

    大皇子回家后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日,没人敢来劝上半个字。大皇子妃在大皇子回来后知道了穆元帝要立苏妃为后的,当下也是目瞪口呆,心下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

    怎么会是苏妃,难道不应该是婆婆赵贵妃么?

    大皇子如是做这般想,实在想不通,还不顾男女大防召来长史官一问。长史官不是当事人,故此,恢复能力不错。只是,面对这个问题,长史官也很难解释,他要能解释清楚,也就不混长史了。半晌方吭吭哧哧地道,“娘娘,去岁陛下只是令朝廷议立后位,并未说过要立贵妃娘娘。”这话虽有些伤人,可也是大实话。

    大皇子妃喃喃道,“全天下都以为……”

    全天下都以为会立赵贵妃的啊!

    这话未说完,大皇子妃便挥了挥手,示意长史官可以退下了。

    长史官恭恭敬敬的离开正殿,出门后方抬袖拭一拭额角细汗。真的……太难堪了……他做长史官的都觉着脸上辣的生疼,可想而知主子们的感觉了。

    大皇子一直坐到晚上,才被赵霖进去劝说了出来。

    赵霖当初有劝过大皇子,让他慎重,就是举荐赵贵妃的事,赵霖这位御前学士也没参与。大皇子因此事对赵霖有些淡淡,觉着赵霖不够意思。今赵霖前来,大皇子见到他也没说话,只是蔫蔫的将抬起的眼皮重又垂落。

    赵霖深谙人心,一句,“不知现下东宫如何?”便将大皇子治愈大半。

    人在极度失落时,不是几句好言好语就能劝好的,必要抬出一个比他更倒霉的,有了同理心,便容易重拾对生活的信心。

    果然,大皇子不再不言语了,长声一叹,“时雨,我不听你的,丢了个大人。”

    赵时雨完全没有那种“事情已经过去,不必再提”的心胸,他道,“哪里,看到殿下你倒了个大霉,我就不生气了。”

    大皇子气得瞪他一眼,赵时雨道,“昨儿李相在御前那一番唱作俱佳,瞧瞧人家的脸皮,殿下你这根本算不上个事儿,还值当赌气不吃饭了。要李相脸皮儿跟殿下似的,早回老家去了,朝里哪里混得下去哟。”

    大皇子道,“今天吃不下饭的不只我,怕是太子也是食不下咽。”

    赵时雨道,“难兄难弟。”

    大皇子不满,“几天没见,时雨你刻薄许多。”

    赵时雨道,“当初殿下对臣不理不睬,多伤人心,还不许我刻薄一回。”

    “刻薄吧刻薄吧,赶紧落井下石。”

    大皇子能自嘲几句,可见心情好转许多,赵时雨命人传了饭进来,陪大皇子用饭,与他道,“你都这个年岁了,只顾自己面子上过不去,也不晓得进宫劝一劝娘娘,娘娘还不知怎么着呢。”

    赵时雨这话一出,大皇子的饭又有些吃不下去了,赵时雨盛了碗清清淡淡的冬瓜海米汤给他,“再不吃饭,难不成明儿饿不病来,叫贵妃娘娘来瞧你?”

    大皇子叹道,“我这一天,脑子都是懵的。你也晓得,先时那些人举荐母妃,我也一直以为是母妃。父皇也是,不提前透个信儿,我也就不丢这个大人了。”

    “陛下心里,怕也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赵时雨不愧穆元帝近臣,这话说出来就颇是不简单,大皇子喝口汤,不由细问,“这话怎么说?”

    赵时雨又给他布了一筷子早春的小黄瓜,道,“立后并非寻常事,尤其是已有东宫,多一位皇后,尤其是有子的皇后,那就意味着朝中多出一位嫡皇子。自先胡皇后过逝,后宫凤位空悬,并非一日。苏淑妃一向宠爱平常,陛下并非因宠爱苏淑妃才册立的她。要知道,陛下并非没有决断的人,如果陛下早便嘱意苏妃为后,其实不会自去岁冬一直拖到如今。”

    大皇子夹起小黄瓜嘎吱嘎吱吃了,两眼放光的问赵时雨,“你的意思是,父皇一直在我母妃和苏妃娘娘之间犹豫。”

    赵时雨放下给大皇子布菜的筷子,觉着该叫这家伙净饿上三天三夜兴许能脑袋清明一些。赵时雨不说话,大皇子连声追问,赵时雨只得无奈道,“我早与殿下说过,陛下嘱意之人唯有苏妃娘娘。”

    “那父皇还犹豫个啥?”

    “在犹豫,是册皇贵妃好,还是立为皇后好。”

    大皇子手里的筷子险摔了,“还有这事?”

    “我猜的。”赵时雨道。

    “细说一说。”反正此事已尘埃落定,大皇子伤感了一日,赵时雨肯来劝他,他便又好了。收拾起心情的大皇子觉着,起码应该知道自己是败在哪里。

    “还是那句老话,陛下就是在皇贵妃与皇后之间犹豫不决。”不是已经说过了么,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父皇一开始不是说要立皇后么?”

    “陛下此次提升苏淑妃的品阶,主要是酬五皇子江南战功。立皇后非同小可,纵陛下将立后的话说出来,也可先立皇贵妃,再立皇后。”

    “那未啥父皇没有先立苏妃娘娘为皇贵妃,转而再立为皇后啊?”

    赵时雨沉吟片刻,道,“怕是因此次刑部的案子,我瞧着陛下不似太满意。”

    大皇子一向看太子不顺眼的,接口道,“当谁是傻子啊,能满意才有鬼。没的刚把人弄回来就全搞死的,你没见人家钟大人的奏章是怎么说的,便是陛下意欲赐死,也请给靖江后裔一个体面死法。”钟大人,原任靖江太孙的外祖父,被穆元帝留在朝臣任散秩大臣。原本刚投降过来,靖江降臣一向低调,可因李相刑囚过度,钟大人忍无可忍早朝上表,请穆元帝给靖江后裔一些当有的尊严。

    穆元帝好生安抚了钟大人,钟大人当朝无权又无势,除了动动嘴皮子也无可奈何,不要说太子李相未将此人放在眼里,大皇子也没将钟大人放在眼里,今日拿出来一说,不过是说惯了东宫的不是,也顺嘴一提罢了。不料赵时雨却道,“殿下说的在理。倘不是对东宫不满,依陛下对东宫的偏爱,如何会直接立了苏淑妃为后,令东宫大失颜面呢。”

    想到自己倒霉不过是倒霉在面子上,东宫却是倒霉在里子上,大皇子终于展颜,笑道,“大失颜面是本皇子,大失帝心的怕是东宫,父皇这般抬起苏娘娘,打压了我与太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父皇要废了太子,改立五弟呢。”

    赵时雨眼神微沉,还是道,“殿下直率太过。”就凭大皇子这张嘴,估计穆元帝也不会考虑他。

    “我也只当你面儿这般说。”

    赵时雨只好不去理他。

    大皇子还有个赵时雨开导,东宫这里,李相宁祭酒受的打击完全不比太子小,何况,东宫也不是可以随便出久甚至久留之地,太子妃又劝不住太子,只得非常担心的一夜未睡,而太子,在书房坐了整夜。

    三皇子六皇子等也给惊了个魂飞魄散,先时大家都以为是苏妃为后,可后来,大皇子那边搞出的噱头太大,尤其大皇子这尽心尽力的帮着监督凤仪宫的修缮进度,大家便以为大皇子赵贵妃是十拿九稳了啊!结果,结果,怎么是苏妃呢?完全懵了呀!

    三皇子六皇子纷别去宫里看望各自老妈,奇特的是,连谢贵妃从儿子嘴里知道立苏妃为后一事,都是与儿子三皇子一个反应,极端的讶异。良久,谢贵妃方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轻声叹道,“好手段。”

    三皇子不大明白,“母妃,什么手段?”

    谢贵妃道,“我也不晓得是什么手段,能叫人看出来的,只是寻常手段。这种叫人看不出眉目,方是一等一的手段。你父皇总不会无端的就册立苏妃。”说着,暂顾不得儿子,连声唤来贴身宫人,吩咐道,“把前头准备的恭贺皇后的礼寻出来,一样样的你细检查了,收拾好,一会儿随我过去。再打发翠儿去赵贵妃那里问问,要不要一道去贺皇后娘娘。”虽知赵贵妃必定难堪,谢贵妃也不好撇下赵贵妃自己先去的,同做贵妃多年,这点儿心胸还是有的。便是宫里其他妃嫔,略懂规矩的,也不好抢在两位贵妃前头。

    这宫人跟谢贵妃日久,也是愣了愣,方福身下去准备了。哎,大家都以为是赵贵妃呢。

    谢贵妃毕竟在内宫,对前朝的消息便不大灵通,她只知道刑部出了点事,这事具体是什么样的,谢贵妃只知晓个大概。故而,也无从推断。但谢贵妃眼力是不缺的,尤其五皇子系这种不动声色便推苏妃上位的本事,谢贵妃一想起便不由心惊。谢贵妃叮嘱儿子,“以后有什么事,问一问五皇子。”谢贵妃是绝对不会相信朝廷有什么光风霁月之事的,尤其立后之争,大皇子希望立母亲赵贵妃,东宫则是希望最好不立后位,结果,两者都未争得过五皇子。关键,还没见五皇子如何串连朝廷,群臣举荐之事。

    这就很不简单了。

    五皇子有这般手段,那么,得让儿子逐渐的向五皇子示好方行。

    三皇子是个圆滑人,自始至终就是打着两不得罪的主意,但如果五皇子有那个可能,三皇子也不是呆瓜,便是为了今后子孙日子好过,也得交好五皇子才好啊。

    三皇子想着,轻声道,“倒是四弟,近水楼台。”

    谢贵妃道,“四皇子与五皇子一样,都是没有母族的,指望的便是妻族。南安侯与东宫向来冷淡,后来又出了江南的事,四皇子与东宫亲近得起来才是怪事。你莫担心,咱们先时也没得罪过五皇子,五皇子为人,还是厚道的。”

    三皇子与母亲说了会儿话,谢贵妃便打发他去了。

    待三皇子出宫,谢贵妃换了身喜庆正装,正细看礼匣中的珍品,赵贵妃便来了,论战斗力,赵贵妃委实比儿子大皇子强百倍,丢人算啥事儿啊,自己这把年岁,有儿子有位份,便是丢了个大人,宫里人也只敢背后笑一笑罢了,哪个敢笑到她跟前儿来。便是新皇后,苏妃那性子,赵贵妃也是深知的。故此,听到苏妃被立皇后之事,赵贵妃连伤心都顾不得,立刻命宫人取出手里数样奇珍异宝,检查包裹了,好给苏皇后送去。

    赵贵妃到了谢贵妃宫里也是没事人一般,笑道,“我正想打发人过来妹妹这里,倒是妹妹的人先到了我那里,咱们这就去吧。真是天大的喜事,以后再有什么事,咱们也有个做主的人了。”

    谢贵妃脸上亦是一团欢喜,“可不是么,有了皇后娘娘,宫务也就省得咱们俩总是处置的七零八落,不合人意了。”

    俩人亲姐妹一般的去了淑仁宫,苏妃消息素来不比二人灵通,见俩人兴头头的过来,还不晓得哪里事呢。开春之后,苏妃身子渐安,到底也不大结实,听说两宫贵妃到了,苏妃扶着宫人的人出来迎接,赵谢二人连忙敛衽一礼,齐声道,“特意过来给皇后娘娘贺喜,怎敢劳娘娘亲迎。”

    淑仁宫一宫的人都惊呆了。

    苏妃性子沉静,一向是个从容的人,且此事,苏妃较其他人总是心下略有些数的,故此,只是微微惊异便回了神,温声,“两位娘娘莫要如此大礼,我这里并未收到旨意。”

    二人都是机伶人,见新皇后客气,一左一右的扶了新皇后进了屋内,赵贵妃道,“这虽说到了三月,早上的风还是凉的,娘娘以后切莫折煞我等。”

    谢贵妃道,“虽还未有圣旨,这话可是陛下当朝说的,想来圣旨也快了。我们闻了信儿,便先过来恭贺娘娘。”

    苏皇后十分客气,“有劳了。”

    赵谢二人过来,随了给苏皇后贺喜,还有就是要归还凤印。先时她二人同掌后宫,这凤印一直在她们手上,如今有了皇后,没的贵妃掌凤印的道理。苏妃自是不肯收,道,“你们也知道我这身子骨,后宫琐事繁多,不要说现下并未有圣旨降下,便是真如二位所言,宫务我也是理不了的,怕还要麻烦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