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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照我/浓婚 第6节
    “我昨晚干什么了?”祁明乐皱眉想,“我跟公主在一起喝酒,宫宴结束后,好像有两个人说要送我回府来着。”
    “然后呢?”
    “然后……”祁明乐绞尽脑汁的想,但仍一无所获,“之后的事,我就想不起来了。”
    “那你这想不起来的真是时候。”
    祁明乐昨晚喝多了,现在脑袋还有些混沌,听到祁明照这话,她当即没好气道:“大清早的,你搁这儿阴阳怪气什么呢?你知道什么就说。”她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具体的,祁明照也不知道。
    昨夜他在当值,今晨回府后,从祁昌弘的只言片语中,祁明照隐约猜到,似乎是祁明乐昨晚做了什么,祁昌弘担心张元修会来退婚。
    如今祁明乐反过来问他,祁明照只丢下一句,“你自己想”,便转身走了。
    祁明乐气的拳头都硬了。她要是能想起来,还问他干嘛?见祁明照走远了,祁明乐又叫来银穗:“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发生什么呀?”银穗一脸茫然,昨晚她只将祁明乐送到宫门口。
    祁明乐觉得头更疼了。
    “哦,对了,昨晚是张翰林送小姐您回来的。”银穗以为祁明乐问的是这个,当即眉开眼笑,“小姐,我昨晚看见张翰林了,他长得可好看啦,是银穗来上京后,见的最好看的男子了。”
    为了印证这话的真实性,银穗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句:“比卫公子还好看呢!”
    祁明乐:“……”
    在祁明乐议亲前夕,卫恕便离京办事去了,至今尚未归来。
    祁明乐对卫恕已经释然了,听到银穗这话,祁明乐正色道:“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卫恕是卫恕,张元修是张元修,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好比的。”
    “是,银穗以后再也不比了。”见祁明乐面上仍带着困倦,银穗便劝道,“小姐,您要不再去躺一会儿?”
    “不了。”祁明乐坐在榻上,抬手揉了揉眉心,往前院的方向看去。
    祁老爹刚才离开时,神色不大好,她得等他过来。
    “那我给小姐端醒酒汤去。”银穗哒哒的跑出去了。
    祁明乐坐在靠窗的榻上,还在想祁明照说的话。综合所有人说的,难不成是因为昨晚,她喝多了让张元修送她回府,张元修觉得她这个行为太过孟浪,所以今天一早就来退婚了?
    虽然他们只见过两面,但祁明乐觉得,张元修不像是这种小肚鸡肠的人。
    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祁昌弘便过来了。他一扫先前的不安,步履生风进来笑道:“闺女,定下了!定下了!”
    “什么定了?”祁明乐摸不着头脑。
    “你的婚期定在了冬月十五。”
    “?!”祁明乐一脸懵,“不是说,张元修是来退婚的么?”现在怎么婚期都定了。
    “你别听人胡说!张家今日是来请期的。”祁昌弘坚决不承认,自己先前也是那么认为的,他只高兴叮嘱祁明乐,“这下婚期定了,你就好好待在府里待嫁,到时候爹风风光光送你出嫁。”
    婚期定下之后,在祁家上下筹备祁明乐出嫁时,大月国的使者到了。
    祁明乐虽每日被拘在府里,但也听说了大月国使者,提出求娶公主一事。如今姜国适龄的公主,只有叶蓁和姜曦歌。有谢沉霜在,去和亲的绝对不可能是叶蓁,那就只剩下姜曦歌了。
    而她那个锯嘴葫芦的哥哥,早已暗中倾慕姜曦歌多时。
    祁明乐不放心,遂去祁明照的院里找他,小厮却说祁明照早早就出去了。祁明乐问:“他去哪里了?”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平日祁明照也时常出门,但不知怎么的,今日听到祁明照出门的消息之后,祁明乐右眼眼皮就跳个不停。
    果不其然,祁昌弘傍晚回府后,便对祁明照动了家法。
    祁明乐过去时,祁明照正跪在地上,后背上鞭痕交错。祁昌弘站在一旁,一张国字脸上全是愤怒:“我祁家的祖训是什么?”
    “忠君爱国,保卫山河。”
    “你既知道,为何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如今两国结盟在即,他竟然想拐带公主私逃。若非曦歌公主识大局,祁家上下都会因他的愚蠢而陪葬。
    祁昌弘越想越气,提鞭便想再抽祁明照,被赶来的祁明乐拦住了:“爹,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陛下那边已经不计较了,您喝盏菊花茶消消气吧。”
    祁明乐劝祁昌弘坐下,趁他接茶的时候,迅速将鞭子收走了。
    祁明照跪在地上,背上的鞭痕正在往外渗血。祁明乐正欲再替他求情时,今晚从始至终,一直默然承受祁昌弘怒火的祁明照,突然重重朝祁昌弘磕了个头,沙哑道:“孩儿想护送公主出嫁,求父亲应允。”
    “不可能!”祁昌弘刚下去的火气,蹭的一下又冒上来了。
    “父亲,孩儿本想今日带公主远走高飞的,但公主拒绝了孩儿。公主说,她有她的使命。如今她为两国结盟去大月和亲,这一去,我们此生或许就再无重逢之日了。求父亲,允准孩儿jsg护送公主去边境。”
    祁明照跪在祁昌弘面前,面色苍白眼睛猩红,一字一句里全是哀求。
    祁明照是长子,从长幼齿序来说,要成婚也该是祁明照先成婚才是。可他倾慕姜曦歌,还是那种,明知他们之间不可能,仍飞蛾扑火般的倾慕。
    同对祁明乐的宠爱不同,祁明照日后是要接替他戍边的,所以祁昌弘对他十分严厉。久而久之,也导致祁明照性子十分要强。
    而这个要强的儿子,长这么大,只求了祁昌弘两件事。
    第一件是求祁昌弘,等姜曦歌嫁人了他再娶妻。姜曦歌一日未嫁人,祁明照便想守她一日。
    第二件便是今夜,求祁昌弘允准,他护送姜国公主姜曦歌,亦是他心上人的姜曦歌去和亲。
    看着这样的祁明照,祁昌弘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第二日,姜曦歌自请去大月和亲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上京,街头巷尾的百姓纷纷称赞姜曦歌大义。
    祁明乐看着坐下廊下,沉默擦着佩剑的祁明照,心里钝钝的疼。
    “明乐,过来。”祁明照突然叫她。
    祁明乐挪过去,兄妹两人并排坐在一起,祁明照道:“伸手。”
    祁明乐依言照做,掌心就多了一把熟悉的匕首。
    这把匕首小巧精致,但却是削铁如泥。这是祁明照十三岁那年,第一次上战场,从戎狄手中得到的战利品。祁明乐很喜欢,问祁明照要了好几次,祁明照都没舍得给她。
    而今日,祁明照却突然主动送给她了。
    “我去边境以后,你好好照顾父亲,知道么?”
    他们兄妹俩每次在一起时,总是吵吵闹闹的,鲜少有像今天这般安静。祁明乐点点头,旋即又问:“我出嫁的时候,你能赶回来么?”
    “我尽量。”说这话时,祁明照移开了视线。
    姜曦歌自请和亲后,大月国与姜国之间,就共同抗击胡人一事结成了同盟。签完盟书之后,姜曦歌便要随大月国的使者去大月了。
    姜曦歌离开那日,上京细雨霏霏。
    太子姜毓率文武百官将其送至城门口,祁明乐在护送的队伍里看见了祁明照。他一身黑甲,侧脸苍白坚毅,站在离姜曦歌马车最近的地方,用他的方式守护着他的心上人。
    姜曦歌远嫁和亲后,宣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十月下旬,便传来文王要来上京侍疾的消息。
    祁明乐听到这个消息时,便知上京又要掀起一场腥风暴雨了。
    果不其然,冬月初一黄昏时分,文王借为宣帝侍疾之名,率兵进宫欲夺权篡位,皇后母族徐家亦参与其中,但却被早有准备的宣帝反杀。
    文王伏诛后,徐相一党跟着被清算,一时上京到处都是风声鹤唳,唯独将军府不受丝毫影响,府中上下正在热火朝天筹备祁明乐出嫁事宜。
    到了冬月十五这日,祁明乐早早便被叫起来上妆了。
    前面连续下了好几日的雨,但到了祁明乐出嫁这日,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祁明乐坐在铜镜前,听着周围的嬉闹声,眸底滑过一抹黯然。
    今日她出嫁,祁明照却没回来。
    其实早在那日,祁明照割爱将匕首送给她时,祁明乐便已经猜到了,可真到这一日,她还是难掩失落。
    陪在一旁的叶蓁正欲安慰劝时,前面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紧接着,有人欢喜跑进进院高喊:“姑爷来迎亲啦!”
    祁明乐还没反应过来时,盖头便兜头落了下来。
    第7章 心思
    热闹嘈杂声由远而近,最终蔓延进了院中。
    祁明乐坐在喜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她的视线虽被喜帕遮住了,但却听到了一道稳健有力的脚步声,一路行至她面前停下。
    是张元修。
    喜娘说了一堆福话,祁明乐还没反应过来,掌心便被塞过来一截红绸,然后就被簇拥着往前厅去。
    今日祁昌弘也穿了一袭喜庆的暗红锦袍,正坐在堂中翘首以盼。
    听见外面传来喧闹声,祁昌弘正襟危坐的同时,还飞快用手抚平了袖口的褶皱。很快,一对新人便进来了。
    看着一袭嫁衣的祁明乐,在战场上面不改色的祁昌弘,却顿时红了眼眶。
    在喜娘的指示下,一对新人向祁昌弘行了礼。祁昌弘受了之后,强压住心头的酸涩,同张元修交代:“我把女儿交给你了,日后你要好好待她。”
    “小婿会的,请岳父大人放心。”
    祁昌弘还想再与祁明乐交代几句,可他喉间哽咽的厉害,便只能转过头,颤声道:“去吧,莫要误了吉时。”
    喜娘扶着祁明乐起身,可走了两步,祁明乐却又蓦的停下来,转过头朝祁昌弘的方向‘看’过来。
    张元修见状,便与她一并停下来。
    祁明乐这一回头,祁昌弘更绷不住了。他不想人前失态,便起身背对着祁明乐,冲她摆手:“去吧。”
    “新娘子,走吧。”喜娘劝着,半扶半推将祁明乐带走。
    待他们出了前厅,祁昌弘才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边,双目通红望着祁明乐离开的方向。
    迎亲队伍停在将军府门口,祁明乐甫一上轿,他们便吹吹打打,抬着花轿往张家而去。
    如今距张元修高中不过半载,但张元修十分有才华,兼之又在文王谋逆中了立大功,如今备受宣帝看重。今日他大婚,朝中不少同僚都亲自来贺喜了。
    到了张家,鞭炮噼里啪啦响过之后,祁明乐便被喜娘搀扶着进了府。
    “一拜高堂!”
    “二拜天地!”
    “夫妻对拜!”
    祁明乐跟着傧相的指示行礼。三拜过后,傧相拖着长长的声音喊道:‘礼成,送入洞房。’
    张元修便带着祁明乐往喜房的方向行去,张家管事则在招呼客人们入席落座,唯独张母仍坐在高堂椅上,正拿着帕子悄然拭泪。
    “夫人,今儿是公子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掉眼泪的。”张母的侍女忙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