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帆抽出手帕擦了擦染上了血的皮鞋前端，嫌恶地把手帕丢进了垃圾桶里，贱人的血都比别人的要腥，他都快吐了。
    程千帆让助理给他送了一双新的鞋，换好鞋子后，装模作样地去了急救室。
    急救室外面的灯亮着刺眼的红色，身上沾满了血的许秀，不安地靠着墙壁站着，温阳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大人能不能救过来也是一个未知数。
    程千帆巴不得温阳就这样死了，那样温阳就永远都威胁不到他了，内心的喜悦快要溢出胸口，平日里一秒就能哭，现在却怎么都哭不出来了。
    程千帆抬手揉了揉眼尾，让眼角的皮肤变得发红，而后用力地咬了一下舌头，几滴泪珠积蓄在眼角处，看起来伤心欲绝，楚楚可怜。
    他走到许秀的身前，说话带着颤音，“阳阳怎么样了？”
    许秀知道段墨寒和程千帆现在在交往，正主来关心情人，还真是稀奇事儿。
    “温先生的情况很不乐观，医生正在给他做急救。”
    程千帆垂下头，全身都在发抖，“都怪我，要是我刚才拉住他就好了……”
    许秀在第一时间给林墨去了电话，林墨有事儿赶不过来，就给段墨寒打了电话。
    段墨寒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拍摄现场，林墨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挂断了电话，丢下了一众的工作人员，开着车往医院赶。
    程千帆安排在段墨寒身边的人，第一时间把段墨寒离开现场的信息告诉了程千帆，所以，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刚刚好。
    程千帆说完这句话，眼泪啪嗒地往下掉的一幕，刚好被赶来的段墨寒看到了。
    “千帆哥。”段墨寒快步走到程千帆身前，伸手把程千帆拉进了怀里，“你先别哭，他不会有事儿的。”
    程千帆抱紧段墨寒，哭的一抽一抽的，“墨寒，我来医院拿药，刚好碰到阳阳来做产检，我就准备过去和他打声招呼，没想到听到他和医生在争吵……”
    程千帆吸了吸鼻子，恰到好处地欲言又止。
    段墨寒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脸上的表情冷了几分。
    虽然这两个月他没有见温阳，但温阳记忆混乱的那段时间，他们是真的和夫妻一般的相处，他还趴在温阳的肚子上，感受着那微弱的胎动。
    那怕等孩子生下来后，他就会温阳彻底断绝关系，但他从来不想看到温阳出事儿，所以接到电话后，他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如今，程千帆的话宛如一盆凉水泼向他，甚至不用程千帆继续说下去，他已经能猜到温阳为什么和医生争吵了。
    程千帆仰起头看着段墨寒，“阳阳不想要这个孩子，他求着医生给他做流产手术，甚至问医生有没有什么偏方，他可以自己把孩子弄掉。我当时没有控制住就冲进了检查室，我劝他不要打掉孩子，那可是活活的一条命啊，怎么能说打掉就打掉。然后他就抓着我的手，大喊着他就是死也不会给你生孩子。”
    “墨寒……”程千帆捂住眼睛，低声哭着，“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进去，说不定他就不会情绪那么激动，也就不会从楼梯上摔下去。如果我能抓住他，他也不会……都是我的错，他和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让我怎么原谅自己？”
    段墨寒骨节分明的大手扣住程千帆的后脑勺，低身安抚地亲了一下程千帆的额头，“不是你的错……孩子确实是条生命，但他是我段墨寒的孩子，那他的命在温阳的眼中就不值一提了。”
    许秀只和温阳接触了三次，但温阳每次都会小心地护着肚子，那份父爱是没办法装出来的……而且，要是想打掉孩子，为什么不在月份小的时候打掉？现在都已经孕中期了，手术的风险很高的。
    手术持续了五个小时，温阳被救了回来，原本凸起的小腹却变得平坦，孩子终究是没有保住。
    温阳在病床上躺了六个小时，太阳已经落了山，他才虚弱地睁开眼。
    段墨寒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身上裹着寒气，眼神更是冷的吓人，出口的话让人不寒而栗，“醒了。”
    “孩子……”温阳干的起皮的嘴唇呢喃着，手刚准备去摸小腹，被段墨寒猛地抓住，“温阳，你别装了，孩子不是让你摔死了吗？”
    段墨寒怒视着温阳，眼底布满了血丝，薄唇甚至发着抖。
    “孩子，孩子……”温阳干净的眼眸瞬间就湿润了，眉头拧成了结。
    段墨寒拿出手机，找到了医院的监控视频，因为监控出了故障，画面看不到了，但温阳和医生还有程千帆的对话被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视频的前面和程千帆说的如出一辙，到了后半段，温阳说：“从楼梯摔下去，这孩子应该就没了吧。”
    程千帆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阳阳，你不能这么做，孩子是无辜的。”
    温阳怒吼道：“松开我！”
    紧接着是一阵奔跑的声音，还有程千帆哭着的挽留声，“阳阳，你别这样。”
    “砰——”
    “不要！”
    视频伴随着程千帆撕心裂肺的喊声而结束。
    温阳的瞳孔骤缩，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可是视频的声音又是他的，怎么会这样？
    段墨寒恼怒地扣住温阳的脖子，把温阳拉了起来，温阳就像是被拉断的弓线，单薄的身躯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