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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若玫没有去家长会,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庭仰母亲是第三者的事情,还是很快就被班里的人知道了。
原本众人对受到校园暴力的庭仰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些同情,可是等这件事一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
初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是非观,不成熟,但已经可以成为你未来性格的缩影。
他们依然会对恐怖的暴力感觉害怕,但是对庭仰的同情开始夹带上了复杂。
理智上知道这一切与庭仰毫无关系,感情上还是会对这种背德感觉排斥。
庭仰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他有自己的目标,他会永远朝着那个方向走。
学习是他唯一的出路,他就把自己所有心力都放在学习上。
枯燥乏味的刷题、计算,解答在他这里都变成了闪闪发光的东西。
陈木康依旧时不时会来他这里“找乐子”,但庭仰每一次都会凶狠地还击。
或用武力,或用陈木康最害怕的“父亲”威胁。
打人要往最痛的地方打,这样他们知道痛了,下次才不会再来攻击你。
慢慢的,陈木康知道庭仰和张逸泽一样都是不好惹的,就不再来了。
初三下半学期,庭若玫的清醒时刻已经很少了。
在她发疯得最狠的一次,庭仰腹上被划了一道很长的口子。他身上没钱,不抱希望地去医务室时,果然发现医务室的医生在给伤口消毒时,手比他还抖,时不时问他一句“需不需要报警”。
庭仰选择放过对方也放过自己,他找对方借了几千块钱去医院。
对方也真放得下心,就这么借给一个初三小孩小几千。
庭仰身上攒了一点钱,加上放学后干点零零碎碎的打工。
紧赶慢赶,终于在中考前把钱还完了。
中考结束那天庭仰心情很平静。
各地中考都不怎么挑日子,艳阳高照最好,不幸下雨也没办法。
庭仰中考那几天很巧,全是艳阳天,金灿灿的阳光让人心情舒畅。
没过多久,庭仰就在考试网上查到了自己的中考成绩。
比预想中要好很多,只有语文和政治扣了分,可能是作文和时政吧。
考试网上查不到排名,但是中学老师特意给他打了电话,语气激动地告诉庭仰,他是当地中考状元。
所有人都觉得他可能会欣喜若狂,也可能会接受一两个媒体的采访,但庭仰只是很平静地把自己初中三年的错题本和笔记打包卖了出去。
中考状元的笔记本,学习用处姑且不论,纪念价值还挺高的,有人出价一科四百六十块钱。
语数英政史,加上不算进总分的生物地理,他卖了三千多。
这些钱庭仰当晚就全部花完,买了一条银色的项链。
项链他并没有送给任何人,而是珍视地收进柜子里,权当圆了自己的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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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仰后来选择了当地重点高中江渎一中。
这所学校是当地名校,有些师资力量相差不大的学校也想争取一下庭仰,但江渎一中直接开出了高额奖学金和学费减免的优惠。
庭仰算了下,三年减免的学费学杂费加上奖学金,大约六十万吧。他所在的初中也给了奖学金,不过和江渎一中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九年义务教育,庭仰第一次深刻明白“知识就是金钱”这句话的含义。
江渎一中比他的初中要大很多,绿林环绕,花木繁盛,鹅卵石小径一路延伸至小树林深处。
报道当天和风煦日,天蓝似琉璃。
路上偶遇指引的志愿者学长,学长十分热心肠地带他参观了学校。
校园里甚至还有一个微型孔雀园,里面养着几只毛色鲜亮的孔雀。
经过一片人造湖时,庭仰远远看见里面浮着几只动物。
离得太远,又起了一层薄薄的雾,他看不清,迟疑问:“学长,请问一下,那边那个是……呃,天鹅?”
“不是天鹅,就是普通的鸭子,”学长显然早已习惯新生的疑问,笑眯眯回答,“你可千万别闲得没事儿干把它抓来煮了吃,那是校长养的宠物,地位约等于教导主任吧……这话是我们学生间私底下传的,你可千万别明说。”
庭仰感觉自己嘴角抽了抽,“好的。”
此时再看那些白毛鸭,个个脑袋上挂着“教导主任”的名牌。
学长把庭仰带到高一一班,还感慨:“中考状元在你们班,听说长得还挺好看,叫庭仰,名字怪文艺的。”
说着,想起来还没问庭仰的名字,“对了,我叫王思阳,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庭仰乖巧点头问好后才说:“我是那个怪文艺的。”
王思阳:“……卧槽!”
果然人在极为惊讶的时刻,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永远是国粹。
庭仰和王思阳挥挥手道别,转身进了班级。
每个班大概都有一个这样的“交际花”。
庭仰一进门,刚找到空位放下书包,一个人就凑到了他身边。
“同学你好,我比你先来一点,正好是你现在的同桌。”来者顶着一个蘑菇头有一个天生的微笑唇,看起来很亲切,“我叫林子轩,你叫什么啊?”
庭仰颇带着点内敛地点了下头,“你好,我叫庭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