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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闫宝龙站在凳子上,笑道:“三哥,你早上给我买的糖可好吃了,我还给你留了两块呢。”

    闫宝书可没这么好骗,他暗地里和闫宝福交换了个眼神,而后就明白了,就因为早上给闫宝龙买了一包糖,闫永贵今儿就高兴了一整天,说是他长大了,知道疼弟弟了。闫宝书多有无奈,看来闫永贵这个失败的爸是注定要当一辈子了。

    闫永贵忽视了这包糖背后隐藏了什么,他不是没有文化,而是不懂的发散思维去往更深一层考虑,在他眼里,这个小儿子大于一切,至于闺女那迟早都是要嫁人的,都是赔钱货。再说闫宝福闫宝书这两个儿子,总比远在外地下乡的闫宝山强吧?

    闫永贵似乎是感觉到了闫宝书的不信任,连忙开了口,想要用父亲的威信来告诉闫宝书这一切都是真的,“宝书啊,你看你弟弟多想着你,原本说是要等你回来吃的,可耐不住玉芳和玉香吵着要吃啊。”

    闫宝书没想到闫永贵会这么说,看来他要对这个父亲重新定位了,至于父亲的威信与威严什么的,在闫宝书这里早就成为负数了,毫无可信度。

    “爸,我吃过了,就都留给宝龙吃吧。”闫宝书虽然反感闫永贵,但还是出于真心的在闫宝龙的脑袋上揉了一下。没有人生来就是坏的,只是摊上这样的爸,想走正路都是要靠运气的。所以说,闫宝书对于闫宝龙还是有一两分同情在其中的,也正是因为他还年纪还小,闫宝书才愿意试试去改变他。

    这天晚上,闫宝书在没和闫永贵说过一句话,失望已经不足以来形容他对闫永贵的态度了,苦思冥想到深夜,闫宝书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第二天一大早,闫宝书在一阵锅碗瓢盆的声响中醒来。

    “宝书?”闫宝福的脸出现在视线当中,闫宝书眯缝着眼睛,抬手揉了揉头,“哥,我头疼的厉害。”

    闫宝福连忙把闫宝书的手塞进了被子里,盖上被子后说道:“你半夜不停的说胡话,都把我吓坏了。”

    闫宝书此时才觉着被窝里湿乎乎的,“哥,我是发烧了吧?”

    “嗯,昨晚比现在还烫呢。”

    此时,闫永贵开门走了进来,“该,让他得瑟,一天天狗扯羊皮不着家,冻着了吧!”

    闫宝福回过身,“爸,宝书都生病了,你咋还骂他呢。”

    “我骂他是为他好,换别人我还不骂呢。”

    闫宝福张了张嘴,没敢和闫永贵顶嘴,转过身对闫宝书说:“学校就别去了,我去学校给你请个假。”

    闫宝书笑了笑,“谢谢哥。”

    第四十三章

    今天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闫宝书怎么可能听从闫宝福的话在家里休息呢,就在他拿着工具去厂里上工之后,闫宝书立刻从被窝里爬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洗脸刷牙,而后又从锅里拿了两个窝窝头便奔出了家门。当金桂琴从老爷子那屋出来回到大屋时,里面哪里还有人影,她十分纳闷的跑了出来,正巧碰上了从外头回来的闫永贵。

    闫永贵耷拉着眼皮扫了她一眼,“着急忙慌你要嘎哈?”

    金桂琴焦急的一拍手,“你说宝书这孩子,还发着烧呢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出去了。”

    闫永贵冷哼一声,“别管他,让他野去。”

    金桂琴多有无奈,心里明知道这父子两个的隔阂越来越深了,可她却没有一丁点的办法,其实这里面主要的还是她的性格起到了主导因素,因为在闫永贵面前,她多半的话是不敢说的,怕惹怒了闫永贵。一个人在家里没有任何的发言权,长久以往,金桂琴的性格自然而然也就变的软弱了。

    金桂琴暗地里叹了口气,换了一副浅笑的面孔问道:“咋样,老二他两口子咋说的?”

    闫永贵背着手往外屋地走,“老二两口子是没啥意见,就是老三老四还有五丫头这三家人……”闫永贵说不下去了,一摆手,“先吃饭吧,过后再说吧。”

    闫永贵和金桂琴在盘算什么闫宝书是不知道的,他现在正朝铁道东的厂矿大院狂奔,一路上他只觉着自己眼花缭乱,没跑多远就脑袋发沉,眼前迷蒙一片。闫宝书不是无缘无故的发烧感冒,想来就是昨天和陆向北还有顾军在仓房里玩小牌引发的,除此之外,闫宝书觉着自己的体能也太差了一些,看来这往后还得多加锻炼才行。

    闫宝书从一路小跑最终变成了一个人压马路,晃晃悠悠慢吞吞的往前走,当路程走了一小半儿的时候,闫宝书发现他终于等到了黎明曙光的到来。闫宝书浑身大汗,双手撑在膝盖上,笑道:“你们要是在不来,我估计就要累死在半路上了。”

    陆向北发现闫宝书脸色通红,不像平时的气息,当陆向北骑车到了闫宝书身旁时,陆向北不管不顾的从车上跳了下来,紧接着听到了砰的一声,自行车砸进了路旁的雪地里,随后就看见陆向北伸手到了闫宝书的脑门上,“我操,这么老热啊。”

    顾军跟了上来,“咋了?发烧了?”

    “可不!”陆向北扶着闫宝书,“这都发烧了就别去看热闹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没事,我能扛得住。”如果说今天只是高百川被批,那闫宝书大可以不看,可关键问题在于闫玉芬到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闫宝福虽说和她在一个队里,可闫宝福的性格比较憨厚,如果闫玉芬真想做些什么,闫宝福未必能够拦得住。

    “已经开始了吗?”闫宝书休息够了,在陆向北的搀扶下直起腰问道。

    陆向北说:“嗯,一大早就有人去了高百川家里,把他藏在仓房里的钢筋都挖了出来,证据确凿也就没人追查是谁贴的大字报了,要不是顾军这小子起来晚了,我两也不会这么晚才来接你。”

    “那赶紧的吧,别耽误时间了。”闫宝书示意陆向北把自行车扶起来,而陆向北却一脸担忧的说:“你行吗你,都这幅德行了。”

    “没问题的,走吧。”

    在陆向北从雪地里扶起自行车之后,闫宝书主动坐到了车前杠上,随后三个人朝着厂矿大院飞奔而去。徒步和骑车是没办法相比较的,不过五分钟三个人就抵达了厂矿大院,此时的大门口已经被人们围了个水泄不通,透过人群的缝隙,闫宝书可以看见高百川正耷拉着脑袋站在人群的包围中,脖子上挂了牌子,他的名字上被打了个大大红叉。

    闫宝书顾不上多欣赏高百川这种人渣是如何走向万劫不复的,他此时更想知道的是闫玉芬的位置。闫宝书从车上跳了下来,回过头对陆向北说:“你和顾军在这儿等我,我去里面找我姐。”

    陆向北说:“那你小心点,你这还发着烧呢。”

    “嗯,我会小心的。”说完,闫宝书穿过人群,往希望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闫玉芬。由于现场众人实在太多,闫宝书费劲巴拉的总算看到了人群中一脸愤怒的闫宝福,他连忙走上前,小声问道:“哥,看到咱姐了吗?”

    闫宝福一扭头便愣住,“你咋出来了?”

    闫宝书笑道:“我担心咱姐,咱姐人呢?”闫宝书伸长了脖子依旧在人群中搜索着闫玉芬的身影。

    闫宝福说:“那嘎达呢。”闫宝福朝不远处土建队一群女人站着的位置说:“前排第三个不就是咱姐吗!”

    闫宝书在闫宝福的指引中终于看到了闫玉芬的身影,一眼望过去,闫宝书真的庆幸他今儿来了,不然……闫宝书顾不上和闫宝福多说一句话,直接越过人群朝闫玉芬走了过去。闫玉芬此时就如同三魂丢了七魄,整个人都傻愣愣的站在人群中看着高百川,眼眶中蕴含的泪水始终没有落下,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姐。”闫宝书到了闫玉芬身旁,主动握住了她冰凉且冒着冷汗的手。

    闫玉芬的面部表情终于不再显得僵硬,微微有了一点色彩,她转过头,挤出一丝微笑说:“你咋来了呢,不是还发着烧呢吗?”

    闫宝书靠近了闫玉芬,紧紧握住她的手说:“我担心你。”

    闫玉芬明显一愣,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你担心我啥啊。”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又说不出口了。突然,人群中掀起一片新的高潮,既然高百川的罪名已经定下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要游街示众了,也就是在嘈杂鼎沸的人声中,闫玉芬忽然甩开了闫宝书的手,也幸亏闫宝书反应敏捷,在她迈开大步想要冲过去时闫宝书从身后将她抱住了,“姐,你不能去。”

    闫玉芬回过头,“宝书,你放开姐,高百川不是这样的人。”

    闫宝书死死抱着闫玉芬,“姐,你相信我吗?我是你亲弟弟,我说的话你愿意相信不?”

    闫玉芬愣住了,眼含热泪的看着他说:“宝书,你想跟姐说啥?”

    闫宝书也是没办法了,不然也不会把亲情拿出来当工具。闫宝书没有撒手,反而抱着她更紧了,小声的说:“姐,高百川的事……”

    闫宝书的话还没说完,那头高百川也正要去准备游街,谁料想人群的另一头有人冲了出来,一看这位也是个不管不顾的主儿,瘸腿拉撒的一路小跑,两个大辫子在小跑的过程中通通甩到了身后。

    这一幕是闫宝书所料未及的,这位从人群中冲出来的姑娘不就是前几天被顾军撞到的那姑娘吗。闫宝书此时发觉,闫玉芬不在挣扎着往前冲了,她似乎也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到了。

    在人群的包围下,瘸腿的姑娘冲上前护在了高百川身前,“高百川不是这样的人,请组织上一定要查清楚啊。”瘸腿姑娘哭的梨花带雨,姣好的面容已经扭曲,在外人看来,这姑娘大概是疯了,但凡遇上这事的,谁不想着躲起来,哪里有人会站出来替别人求情的。

    闫宝书佩服这姑娘的勇气,但不得不说,她是愚蠢的,为了高百川这样的人真的值得吗?再看看身前抱着的闫玉芬,如果不是自己拦着,她是不是也要和这瘸腿姑娘步入一个行列呢?接下来的事情就验证了闫宝书的想法,高百川是个不值得去依赖或者是保护的人,他给不了任何一个女人安全感。

    高百川似乎找到了脱困或者是减轻罪行的办法,伸长了脖子在众人的注视下嘶吼道:“不是我,不是我……那些钢筋都是她的,是她让我帮忙藏起来的,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听了她的话啊……”高百川的嘶吼是带着哭腔的,到了最后直接泣不成声的跪倒在地。

    闫宝书整个人都是目瞪口呆的,他活了两辈子,见过无耻的人,但却没见到过像高百川这么不要脸的,他简直对不起一撇一捺的这个人字。用禽兽不如来形容他都是侮辱了禽兽两个字,再看护在高百川身前的那瘸腿的姑娘,似乎也被高百川这一番言论给震惊到了,她慢慢的转过身,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能干嘎巴嘴。

    高百川的污蔑起到了效果,有人站出来把瘸腿姑娘给抓了,就在这些人准备带走瘸腿姑娘去调查问题时,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一声道:“高百川说谎,这姑娘根本就不是土建队里的,她咋可能偷到钢筋呢。”

    质疑声此起彼伏,“这姑娘是土建队的,我见过,不过她是在大灶上工作的。”

    真相如何还得调查,不可能因为众人的三言两语就放过了一个“人民公敌”,而后就看到高百川和瘸腿姑娘一同被带进了厂里,是由保卫科的人押送着的。人群在高百川和瘸腿姑娘被押走之后渐渐散开了,闫宝书此时仍旧从后面抱着闫玉芬,吸了吸鼻子带着一种委屈的哭腔说:“姐,你也看到了,高百川是个不能托付一生的人。”

    闫宝福这时已经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陆向北和顾军,两个人都是骂骂咧咧的:“操,高百川这犊子太不是人了,你说那瘸腿姑娘该不会被咬上一口吧?”

    陆向北叹气,“有可能,不过这又能怪谁啊,是她自个儿跑出来的啊。”

    听到这话,闫宝书明显感觉到闫玉芬哆嗦了一下,继而就看见她低下头,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闫宝书心情压抑繁重,慢慢的松开手:“姐,难受你就哭吧,哭过了也就都忘了。”

    第四十四章

    人和动物的不同就在于感情的丰富,没办法做到像动物那样,与一个对象交配完之后可以再去寻找下一个配偶。喜欢一个人如果是发自肺腑的,就算是在了解了这个人得知了真相幡然醒悟了之后,仍旧会那么一段感情的空白期,所以闫玉芬的情绪低落是属于正常范畴的,能否走出这片阴影还要靠她自己,别人很难帮的上忙,又或者突然出现一真正意义上的好男人,来助她脱离高百川留下的这片阴暗的沼泽。其实,这都是闫宝书从表面上的特征看到的,他坚信闫玉芬已经知道了高百川是个什么样的人,与此同时,他也坚信着,闫玉芬的内心是坚强的。

    由于土建队里还有工作,闫宝福和闫玉芬是必须要回去工作的,就在他们准备回去的时候,闫宝书偷偷到了闫宝福身旁,拽着他的胳膊说:“哥,土建队里能请假不?”

    闫宝福摇了摇头:“没病没灾的咋好请。”说着,闫宝福把脑袋压低,小声的说:“我知道你啥意思,不过我看咱姐没请假的意思,放心吧,有我呢,我会时刻注意咱姐的。”

    闫宝书叹了口气,这都什么节骨眼了,闫玉芬还想着不能旷工,旷工一天是要扣工资的,哪怕是请假……闫宝书看着闫宝福无奈道:“哥,那我就把咱姐交给你了,如果她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你一定得想办法拦住她。”

    “知道了,你也赶紧回家吧。”

    闫宝书目送闫宝福进了厂矿大院儿,没多会儿,陆向北和顾军从后面走了过来,一左一右把闫宝书夹在中间,“高百川的事情都已经板上钉钉了,怎么就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顾军连连叹息,似乎并不是为了高百川没有立即得到严惩而发出的,反倒像是为了那个瘸腿的姑娘,也不知道这瘸腿的姑娘最后会不会受到牵连。

    陆向北啧了一声,“行了,我看这件事还得调查个一天半天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宝书送回家让他好好的睡上一觉,他这还发着烧呢。”

    “对啊,我咋把这茬给忘记了呢,宝书赶紧上车,我和向北送你回去。”

    闫宝书刚才的精神过于高度集中,现在有所松懈顿觉脑袋沉的可以,他回过身冲陆向北他们笑道:“你们今天要干啥去?”

    “能干啥,四处闲逛呗,咋地,你还想跟着啊?”陆向北一脸的不高兴,“想都别想,你啊就给我老实回家休息,等你病好了我和顾军在带着你玩。”

    闫宝书觉着陆向北的话在理,也就没执意要跟着他们出去,之后坐在了陆向北自行车的前杠上,在陆向北和顾军的护送下往家回。回去的路上,闫宝书难受极了,体弱无力的感觉尤为的明显,一张脸烧的通红,眼皮发沉直往下耷拉,甭管现在是什么样的气温,他只想找一个舒服的位置靠一靠,而这个最舒服的位置无疑就是陆向北的怀里,他偏着头,像是倚在陆向北的肩膀,没多会儿就在颠簸的状态中迷糊着了。

    “哎,向北,你可不能让宝书这么睡……”

    “嘘”陆向北连忙制止了顾军,他放慢速度停了车,随即摘了自己的脖套,连带着闫宝书的狗皮帽子一同罩了进去,而后仔细一瞅陆向北又觉着不妥,便把脖套往下拉了拉,把闫宝书一双闭着的眼睛露了出来。

    “宝书的眼毛真长。”陆向北给闫宝书带完脖套的第一句不是“走吧”反而是这个,一旁的顾军听了之后非常好信的凑了上来,打量了一眼靠在陆向北怀里的闫宝书说:“嗯呢,是挺长的,说真的,宝书比俺们村的任何一个人长得都好看,比你也好看。”

    陆向北也不生气,而是冲顾军挥了挥手,继续往前骑。陆向北一直都觉着自己长相精神,比过了压在他上头的三个哥哥,更胜过了他那一群狐朋狗友,可直到见到了闫宝书他才知道,自己的长相不是好看,只不过是单纯的精神罢了。

    陆向北曾在澡堂子里目睹过闫宝书刘海放下来那一幕,他不曾对任何人提起过,因为他知道,那根本就不像闫宝书说的那样,是剪头发的时剪豁了才有的形状,而是他想要搞“小资产阶级臭美思想”想要搞特立独行才有的。虽然那个时候的自己和闫宝书还没有建立起深厚的阶级友谊情感,可他就是不想告诉任何人,不想四处宣扬闫宝书的特立独行。陆向北记住了那天闫宝书的样子,刘海放下来之后他那一双大眼睛出奇的水灵……

    “陆向北,我跟你说话呢。”

    陆向北被顾军出其不意的打断了回忆,回过神后他狠狠剜楞了顾军一眼,“你说啥,我没听见。”

    “想什么呢你。”

    “管得着吗,有话说有屁放。”

    顾军噘了噘嘴:“我刚才说,咱两要不要去趟食杂站,给宝书买点水果吃啥的。”

    陆向北一听连忙表示赞同,“行啊,咱两去给他买两个苹果,让他回家偷摸的吃。”

    “为啥要偷摸的吃啊?”

    陆向北说:“你知道个啥啊,他家狼多肉少,你还记得他那弟弟不,就前段时间我给宝书送了一个挎包,我还没走呢,他就想通过他爸妈把挎包要过去,要不我能对那小子没啥好印象吗。”

    顾军理解了陆向北的想法,“那我知道了,一会儿嘱咐宝书一声。”

    这座东北小城虽然不大,但像粮店食杂站还是有几家分点的,譬如粮店,在铁道东有一粮店,铁道西有三粮店;再比如食杂站,铁道东有二站,铁道西有六站。闫宝书睡的神魂颠倒也不知道陆向北和顾军载着他去了哪里,直到他被一只大手拍了肩膀,他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宝书,先别睡了,一会儿进屋再睡。”

    闫宝书打了呵气,张嘴的同时发现了脸上罩着的脖套,“向北,你的脖套?”说着,闫宝书回头看了眼陆向北的脖子,没有了脖套的他露出了脖子,衣领的高度也不够遮挡,这一路走来已经是冻的通红,“你傻了啊,赶紧还给你。”

    陆向北笑道:“我没啥事。”

    “就是,向北皮糙肉厚的,不怕冻。”

    闫宝书把脖套摘了下来,回头用力地罩在了陆向北的脑袋上,再用力的往下一拉,脖套立刻把脖子的部分全部给裹住了,末了,闫宝书冲陆向北微微一笑:“多谢你的脖套。”说完,闫宝书从他的车上跳了下来,“你们两个赶紧去鬼混吧,有时间我找你们去。”

    “等一下。”陆向北叫住了闫宝书,而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两个苹果。这两个苹果是在第六食杂站买的,总共花费一毛钱,这个钱原本是顾军要付的,可就在结账的时候,陆向北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愣是没让顾军拿钱,而是自己抢着付了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