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玉笑眯眯的应了一声。
    没一会儿，方青荷就会再叫一声。
    沈良玉知道自己非但遇到了个良人，更遇到了一个和善之家。
    在筹备婚事的这段日子，方青莳和方青荷又开始调香了，方家的香料能源源不断，是因为药材源源不断，有条不紊办喜事的方家，京城那边的李家人可热闹了。
    李香芝见到李香翠和李景和的时候，心里都恨的牙根儿痒痒。特别是知道李香翠如今竟然在郡主身边伺候着，更是恨不得给她几个大嘴巴！
    当初要不是她偷东西逃走，自己怎么会在曹府遭那么多罪？
    “大哥什么时候回来？”李景和问。
    李香芝看着李景和：“你是最早知道大哥活着的人吧？瞒着我们是为什么？”
    这话一出口，李香翠也看向了李景和，之前自己什么也不问可不是心里不在意，只是不敢罢了，李香芝怎么刚一见面就敢这么问啊？看样子很有底气啊。
    第250章 瞌睡来了有枕头
    李景和笑了：“大妹啊，你攀上高枝儿的时候日子过的好，脾气是在那个时候养起来的吧？”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李香芝被问的愣住了。
    李景和嘿嘿一笑：“我是想让你清醒清醒，如今这不是李家庄也不是曹府，京城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身份？如果一家人都不和气的话，你觉得大哥会让你走？还是让我走？”
    “当然是你走！”李香芝脱口而出。
    李景和脸色顿时黑了，眯缝着眼睛打量着李香芝：“你得到了方家的香谱？”
    “你怎么知道的？”李香芝被吓一跳，毕竟这事儿就自己和大哥知道，难道大哥提前送信儿回来了吗？
    李景和是真笑不出来了。
    他只是猜中了，大哥想要方家香谱，李香芝又这么横，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暗暗磨牙，自己临走的时候是怎么交代李景泰的？
    非但他没拿到，还让李香芝拿到手了，真是废物！
    “我是这里的掌柜的，香翠是郡主跟前的红人，你自己掂量吧。”李景和冷冷的看着李香芝：“头发长见识短，窝里横算什么本事？你有香谱又能怎么样？字都认不全的时候，跟废纸没两样。”
    这就踩到了李香芝的痛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景和话锋一转：“再怎么说也是亲兄妹，你不提防别人，防自己人做什么？趁着还没给你找夫子读书识字的时候，我找个人教你，咱们一起学一学调香不更好？本事学到手里别人才抢不走。”
    这话让李香翠也来了兴致，她跟在郡主跟前的日子不短了，也知道郡主在四处打听会调香的人。如果自己会调香的话，岂不是就不用做伺候人的奴婢了？
    “阿姐，二哥说的对，大哥现在跟咱们可不一样了，我比你早来，可也不是官家小姐，而是个奴婢，明面上大哥可没认我们俩，你也一样。”李香翠说：“如果咱们都会调香了，方家赚钱是在鹿武县，咱们赚钱可是在京城呢。”
    李香芝为难住了，相信大哥，李香翠说的没错，大哥并没有认自己的意思，相信二哥和李香翠，这俩人可都丢下自己先跑来享福了。
    “不信就算了，回头吃大亏的时候别说我俩没提醒你。”李景和一甩袖子走了。
    李香芝有点儿六神无主，李香翠拉着她坐下来：“阿姐，有本事的人才能有脾气，你就不怕大哥对郡主说了香谱，郡主想要去咋办？到时候大哥问你要，你还能不给吗？”
    “我们抄一份，一起学。”李香芝不得不承认，她来的晚，没有二哥和李香翠知道的多，看来还得抱团才行。
    李香翠趁热打铁：“我去找二哥，二哥如今脾气可大了，不过能管这么大的一个天香阁，有脾气也应该的。”
    等李香翠走后，李香芝忍不住叹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如果自己是头一个知道大哥还活着的话，至于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吗？
    不过一起学也好，到时候自己跟李香翠调香，二哥在这里把香料卖出去，银子一分，都有好处。
    京城里。
    李景和花钱雇了个夫子，别的不学，就学识字。
    靠山村里。
    方青莳也在写香谱，真正的香谱，还画了不少香炉的款式。特别是香篆用的器物，画了好多套。
    一辆马车停在了方青莳的门前。
    曹夫人下了马车，宁嬷嬷上前叫门。
    方青荷出去开门，笑呵呵的迎曹夫人进门来。
    “阿莳很忙吗？”曹夫人问方青荷。
    方青荷笑了：“可不是嘛，跑去泾河府治病耽误了不少事儿，家里的香料都没多少了呢。”
    听到说话，方青莳把香谱收起来，只留了还没画完香篆用的器物图纸，起身迎到门口：“曹夫人怎么亲自来了？有事儿送封信过来，我一准随叫随到。”
    “是大好事。”曹夫人笑呵呵的说道：“我不亲自来一趟，怎么能沾一沾喜气儿呢？”
    进屋落座，方青荷去烧水泡茶，阿香和许嬷嬷都过去大哥院子里伺候着嫂嫂和孩子了，这边没有人手就得自己动手了。
    方青莳好奇的问：“这得是多大的好事啊？”
    “宫里的贵人们都喜欢上了香料，这算不算大好事？曹志荣想要投其所好，今年选香料做贡品送到京城去，并且让我来走一遭，就定方家香料了。”曹夫人笑眯眯的看着方青莳。
    方青莳是真真的大吃一惊，如果不是曹夫人说是曹志荣想要投其所好，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李景瑞的手段了。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这才是自助者天助。
    虽然在泾河府和李景瑞接触过了，可都没动手，彼此有顾忌。若是方家香料送到宫里去，必定会在最短时间内名声大噪。到时候李景瑞就真坐不住了，等李香芝的香谱起作用，呵，催命符不就有了吗？
    “这真真是遇到了贵人。”方青莳起身就要行礼。
    曹夫人赶紧拉住了她：“咱们是自己人，我亲自跑这一趟就是想让阿莳一鸣惊人，这香料上要好好下功夫才行。”
    “是，一定会的。”方青莳哪里能不珍惜这样的好机会呢？
    如今五月，六月大哥完婚是大事，贡品进京的话，最迟十月就得动身，如此看来可不要立刻动手了咋的。
    曹夫人只住了一晚就回去了，方青莳把家里的香料都给带了一些做样品。
    临走的时候，曹夫人拉着方青莳的手说：“那边的香铺挺好的，可医馆只有几个年轻的郎中可不行，回头你可得跟你兄长商量一下啊，要不就搬到清河府去吧。”
    “还不着急，我们才从泾河府回来没几天，回头大哥就去医馆坐诊了。”方青莳说。
    送走了曹夫人。
    方青莳立刻马不停蹄的开始准备香料，贡品做了许多年，宫里的几位喜好都记在心里头呢。如今这头一遭就刚刚好投其所好，想不一鸣惊人都难。
    而入京的贡品，方青莳都没让方青荷动手，亲自调香，亲自去订了漆盒，漆盒里面是陶盒上釉采，力求精致好看。
    忙了好几天终于闲下来了，沈良玉抱着孩子过来了：“阿莳，明儿大聘，我心里有点儿不踏实。”
    第251章 姑嫂交心
    方青莳接过去孩子，抱在怀里逗着玩儿：“嫂嫂，既是青瓦寨的大小姐，当然娘家人不能少了。”
    “你是说？”沈良玉看着方青莳。
    方青莳抬头：“我早就安排人去清河村了，那边男女老少可不少，山寨还留下了看山的兄弟们，明儿不能来多少人，二三十人吧，摆几桌大家都热闹热闹，咱们家的邻里都亲人一般，外面的人知道了也无妨，能娶了山匪的大小姐，想要惹方家还不得掂量掂量？”
    沈良玉噗嗤笑了：“阿莳，我怎么觉得你一肚子心眼儿呢。”
    “还不是劳碌命嘛。”方青莳亲了亲自己的侄儿：“不过啊，为了我的小侄儿，都值得。”
    沈良玉抿了抿唇角：“其实，若不是祖母给我做主，我也不敢生下这个孩子，阿莳，沈家的身份太敏感了。”
    “嫂嫂，以后是一家人了，咱们家有什么事情都会一起扛。”方青莳知道这个时候是表明心意最好的时机，轻声说。
    沈良玉深吸了一口气：“阿莳，如果我说沈家想要捅破了天呢？”
    这话让方青莳愣了一下，飞速的在脑海里过了所有事情一遍后，眼睛都亮了：“嫂嫂！当真？！”
    这态度让沈良玉都吃了一惊，寻常人难道不会被吓得脸色发白吗？怎么觉得阿莳非但不害怕，还一脸兴奋呢？
    不过，既然选择说出来，她就没想着藏着掖着，正如阿莳说的，嫁到方家后，自己就是方家的人，以后跟沈家是休戚与共的关系，本来还打算如果阿莳犹豫，只是可以把孩子托付给方家，如此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看来是不需要了。
    想到这里，点了点头：“我在南蛮的日子看到了太多唐国的不堪了，忠臣良将都被送到了那边，疯的疯了，傻的傻了，还有一些都如行尸走肉一般，更有许多家眷的孩子们，唉，不提也罢。”
    “咱们送过去的粮食不够吗？”方青莳问。
    沈良玉轻声说：“也幸亏阿莳送去的那些粮食，还有祝叔带去的人手和铁矿了，这件事不会太晚。因为沈家倒下后，极有可能出现群起而攻之的局面。到时候再想起复沈家，那么几回就来了。”
    “嫂嫂，你说的这些是我听得懂，但帮不上忙，不过有一件事我能帮忙。”方青莳往外看了眼，见到门外的阿香，出声：“阿香，带着煜儿去玩儿。”
    阿香赶紧进来抱走了小主子。
    方青莳坐在沈良玉身边：“嫂嫂，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你的秘密吗？”沈良玉问。
    方青莳笑了：“算是，不过嫂嫂是怎么看出来的？”
    “算不上看出来，之前一直都觉得不太对劲儿，可又找不到原因，就在刚才我才确定的。”沈良玉缓缓地说：“如果巧合多了，那就肯定不是巧合，比如阿莳先救了玉红，又救了师公，之后还救了我，还有静安学了医术，小妹学了调香，而你选择了学毒，阿莳，寻常姑娘不会想要学毒的。”
    见方青莳笑而不语，沈良玉又说：“其实，最让我觉得不寻常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你的眼界真是异于常人，能借郑家的手，青瓦寨的人，两府的计谋，三者其实单拿出来一个，你都不是对手，偏偏在这些人里最不起眼的你，拿到了粮食和银子，还能全身而退，阿莳，我甚至觉得在你面前会惭愧。因为我的出身让我从小就接受最好的训练，见最多的世面，可真正论起来能力，不及你。”
    “嫂嫂真聪明。”方青莳赞了一句：“其实，是因为我嫁给了中山狼，而这个人并没有死，还在京城娶了晋王的嫡女惠敏郡主。”
    沈良玉着实吃了一惊：“竟还有这事儿！”
    “不止这些，他们一家子总是恨不得吸我的血，而我用了一年的时间送他们去京城团圆了，留下了一个还在鹿武县。”方青莳说。
    沈良玉叹了口气：“阿莳，你是想要报仇吗？那样的男人不值得。”
    “但心如蛇蝎，我若不让他倒下，他终有一日会张开血盆大口冲方家来，我最重要的人，之前是大哥和小妹。如今还有嫂嫂和侄儿，所以嫂嫂进门后，我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了，家里交给大哥和小妹我都不放心。但是交给嫂嫂，我就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方青莳说到这里，狡黠一笑：“至于说银子，嫂嫂放心吧，我不敢夸下海口说取之不尽，但有求必应是能做到的。”
    沈良玉没有再劝，而是问：“阿莳想要怎么做？”
    “清河府知府曹志荣想要往上爬，所以京城里肯定有人给他打探消息了。所以才会安排方家香料当贡品，这个机会足以让我去京城了。”方青莳说。
    沈良玉摇头：“这怕是不行，如果你想要去京城寻夫，难以如愿，你的对手太强大了，极有可能因为这个丢了性命啊。”
    “如果我不去寻夫呢？”方青莳顿了一下，才说：“他要攀高枝儿，我就砍树！仕途这条路不是什么人都能走的，德行不够的人，官小，坑害的人少，官大，坑害的人多，那还让这种人当官做什么？”
    沈良玉握住了方青莳的手：“晋王树大根深，轻易无法撼动，如果想要做成这件事的话，还需要谋而后动。”
    “所以，我先赚钱，嫂嫂放心吧，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在那些人眼里是最不起眼的人，等待时机对我来说轻而易举。因为不会有人防备我，除了李家那几个人，而我恰恰是最了解他们的人，防备也没用。”方青莳拍了拍手：“等嫂嫂正式进了咱们家的门，我就要去清河府了，往后啊，嫂嫂是掌家的人。”
    沈良玉一时无言，良久才说：“我给你默下来一个册子吧，回头到京城去的时候用得上。”
    “不急，还没有那么快过去，先好好准备明儿的大聘。”方青莳往外看了眼，见镖行的马车到了门口，起身：“嫂嫂，去看看方家准备的大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