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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节
    眼前所有的景象都是余夏始料未及的,她从来不知道池慕程竟然还会抽烟,还会喝这么多酒,她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这是怎么了?”余夏回头看了眼宋鋆,她的第一反应是:池慕程该不会是破产了吧?
    宋鋆莫名其妙地扶住了差点掉到地上的眼镜,匪夷所思地盯着余夏,“你问我?”他为什么变成这样你不该最清楚吗?
    余夏见宋鋆这反应,转而指了指桌上的酒瓶,“都是他喝的吗?”
    宋鋆默认地颔首,“你进去劝劝他吧。”说完,他就把包厢门给关上了,把所有的空间都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余夏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是看着池慕程这样,心脏像是被狠狠揪着,莫名地隐隐作痛起来。
    她走到他面前,俯身轻轻喊了他一声,“池慕程,你怎么了?”
    池慕程眼皮扯了扯,连正眼都没瞧她一下,似乎并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抽烟对身体不好,别抽了好不好?”余夏柔声哄了一句,试图从他的手里把烟拿走掐灭。
    然而刚触碰到他的手就被他一把抓住甩开了,“滚!”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碰我!”他喑哑幽沉的嗓音像是地狱修罗一般,森寒阴冷,让人感到脊椎发冷。
    “池慕程,你说什么!”余夏简直不敢相信,池慕程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的手被他扯得生疼,一时间又生气又委屈。
    “我结婚了,我有老婆。你走吧,她知道了会不高兴的。”池慕程阴沉沉说道。
    “……”余夏冷不丁又被破防了,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曾经当作笑话看的段子居然真实地在她身上上演。
    她甚至怀疑池慕程是不是在装醉,在跟她玩套路。然而当她蹲在他面前,却看到他眼梢之下,蕴着一片通红。
    “池慕程,那你看看我,我是谁?”余夏捧着他的脸,逼着他与自己对视。
    池慕程缓缓抬起眼眸,又黑又长的睫毛根根分明,轻轻的颤动却在她心里刮起了一阵飓风。
    他慢慢地将视线聚焦在她脸上,“余夏?”
    他情绪复杂地说道,像是有些惊喜,又像是不敢相信。
    “不,不会的,她怎么会来找我?”
    余夏一时间难以理解,池慕程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好像她是个始乱终弃的渣女一样,好像她无情地把他抛弃了一样。
    又觉得有点好笑,“我为什么不会来找你?”她拨开他的额发,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
    第187章 默念三遍:不能家暴!
    池慕程久久凝睇着她,没有回答。
    他手中的烟头没有灭掉,包厢里依旧烟熏缭绕,余夏皱了皱眉,好声好气地劝道:“先把烟灭掉好不好?”
    池慕程把手抬上来的时候,烟刚好烧到了他的手指上,在他手指上烫出了一片通红,余夏不由得怒意上涌,骂了一声“作死!”直接抢走了他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池慕程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手上一阵刺痛,然而痛感也让他神思清明了几分,仿佛这一刻他才看清了面前的女人是余夏,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老婆?”
    但下一秒他又想起了那些超出他掌控的事,他往旁边挪了挪,刻意地跟余夏保持了一段距离,嗓音也明显冷了几度,“你怎么来了?”
    余夏明显能感觉到他的疏离,怎么也不明白池慕程对她的态度如此喜怒无常,“宋律师打电话给我说你喝多了,我来带你回家。”
    原来是宋鋆给她打了电话。
    池慕程冷冷地动了动唇,“不必了。我会自己回去的。你该干嘛就去干嘛。”
    余夏只当他是喝醉了在无理取闹,她握了握他的手,安抚着他的情绪,“你现在喝醉了,我们先回家,好好睡一觉。”
    池慕程却直接甩开了她的手,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诡谲的笑,让人不寒而栗,“不劳你费心了。”
    余夏猝不及防,差点被他一股力道甩到地上,但后背磕到了茶几的边缘,疼得她眼泪差点飙出来。
    池慕程眼底闪过一抹心疼,想要去拉她,但终究咬牙握了握拳头。别人的心根本不在他身上,他又何必眼巴巴地热脸去贴冷屁股。
    余夏扶着腰站了起来,见他一副不可理喻的样子,怒意蹭蹭地上涌,“池慕程,你到底在作什么?”
    池慕程这会儿头疼地厉害,但却不及他心里的万分之一。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掏心掏肺地围着她转了几个月,结果连屁都不是。
    前男友一朝回来,她立马就把他抛到了脑后,满心满眼地凑到人家跟前去了。
    他眼底凝聚着几分戾气,深深地包裹着她,“余夏,对你而言,我算什么?”
    余夏忍住揍他一顿的冲动,心里一边又一遍默念:
    不能家暴!
    不能家暴!
    不能家暴!
    重要的事情默念三遍。
    她按了撞疼的背在长沙发的另一头坐了下来,冷静地凝睇着他,“你破产了吗?”
    池慕程被她问得一愣,酒精的作用下,他的反应有点迟钝。他完全猜不透余夏这么问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跟他分财产?
    “没有。”池慕程的语气更加冷沉,嘴角噙着一抹要笑不笑的味道,也不知道是在讽刺谁。
    余夏继续问道:“你那个白月光回来找你了?”
    池慕程舔了舔上颚,琢磨出一点倒打一耙的意味,明明是她的前前任回来了,现在却拿他的白月光说事。再说了,他的白月光可不就是没良心的某人!
    呵!
    “别给我提她!”想想就来气。
    余夏也冷嘲地笑了一声。果然是放在心底的白月光,别人连提都不能提。
    “那你在这作什么?腻了?跟我玩冷暴力?”余夏现在的心情糟透了,“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余夏虽然平常表现得很随和很有亲和力的样子,但她骨子里其实是清冷通透的,一旦被触动底线,她会变得尖锐凌厉。
    她不知道池慕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显然现在不是交谈的好时机。或许等他酒醒了,他们再来梳理会比较顺畅。
    所以她说完就真的朝着门口走去。
    包厢里led的冷光打在她背影上,勾勒着她幽清绝艳的身影。而她骨子里的冷锐,穿过她薄薄纤细的躯壳,悄无声息地侵入他的心底。
    望着她渐行渐远,仿佛要走出他的世界,池慕程寒潭般的眸子仿佛结了冰,薄唇紧抿,拳头恨不得把自己的手捏成骨裂,“我看到了。”
    在余夏抬手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池慕程再度开口,嗓音低哑得厉害,冷得没有温度,像是被包裹了一层厚厚的霜,
    余夏动作一顿,池慕程这是在解释他消沉的理由?
    “你看到什么了?”她转过身,不明所以地问道。
    池慕程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抓起杯子又喝了一口酒,才隐忍不发地开口,“我看到他了。”
    余夏脑子里只有一个大写的问号,不由自主地退回来两步,“谁啊?”除了那位白月光,难道还有别人能颠覆池慕程的情绪?
    烈酒入喉,灼烧感与刺痛感并济,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苦涩。
    “我看到他站在你面前,表情和煦,温润如玉。看到他跟你说了很多话,看到他细致地捻着你的头发别到耳后……”
    池慕程描述的场景让余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片刻后回过味来,震惊得目瞪口呆,“你说的人该不是郁之初吧?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池慕程语气凉凉,“亲眼所见。”
    “你去了?那你怎么不叫我?”余夏撩起眼帘扫向他,诧异地问道。
    池慕程眼里一片冷寂,像是没有星辰和月光的夜空,寥寥无光。他本来的确是想冲上去的,理直气壮地站在余夏旁边,见她揽入自己怀中,宣告自己的主权。但他终究没有这么做,如果她的心不在,强求又有什么意义。
    只是……
    如果她不曾走入他的生命,他本可以忍受孤独。
    最可怕的不是求而不得,而是失而复得后又得而复失。
    余夏这会儿终于咂摸出了一点缘由,但实在觉得不可思议,“所以,你是因为吃郁之初的醋?才……”余夏指了指他面前两大毒物——烟和酒,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你说跟颜槿和大学室友吃饭,但是却唯独没有提他。”不是欲盖弥彰就是故意撒谎。池慕程心道。
    余夏无语了,“我真的只是和颜槿、姜喜悦吃饭。郁之初他是跟其他人来的,只是凑巧碰到了。”
    第188章 哄
    “嗯。”余夏的解释让池慕程稍稍收敛了几分戾气。他愿意相信余夏说的是实话,可是他依旧介意郁之初的存在,介意他在余夏心目中的影响力。
    “你昨天答应我不再见的。”
    余夏有点心累,头疼地拍了拍脑门,“池慕程,你是怎么想的?你的智商离家出走了吗?还是你的情商掉线了?为了一个郁之初,你在这里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那你告诉我,郁之初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池慕程始终都没有从余夏口中听到他想听的话,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意味着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意味着分道扬镳,各奔前程。意味着他是他,我是我。”余夏没什么犹豫地说道。
    其实现在郁之初站在她面前,她只有一种很平静、很清淡的情绪:哦,那是旧时的一位朋友。仅此而已。
    “那我呢?我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池慕程一步步试探地问道。他之前是弓着背坐着的,好像很在意她的答案,他慢慢抬头仰望着她,眼眸里依旧生着几分冷淡的棱角,但细品,你会感觉到他眼底深处涌动着丝丝的期盼和慌乱的情绪。
    其实余夏并不是服软的性格,不会任人捏扁搓圆。
    又长着一副倾国倾城之姿,身边向来不缺少异性。
    为此,以前跟郁之初、江逸文谈的时候也没少闹别扭,但她通常都只会解释一遍,不会纵容他们的无理取闹,毕竟她问心无愧,她心里对于跟异性的相处有着明晰的分寸感。
    所以每次都是以他们的自省和道歉结束冷战。
    她根本就不是哄人的性子,也不知道怎么去哄人。也或许她知道怎么哄男人,只是不愿意去放下身段罢了。
    但好像跟池慕程相处的这短短几个月时间以来,她哄池慕程已经不止一次了。
    好像看到他诱尽苍生的绝世容颜,她根本没有抗拒的能力。
    “意味着长路携手,岁月悠悠。意味着心猿归林,意马有缰。意味着桃花可以不用开了。意味着我和你,写成了我们……”
    余夏说的,似乎深深触动了池慕程,目光里的冰棱渐渐消融。她的声音又柔又暖又坚定,像是清澈幽静的月光,穿过簇簇松针,扑在了被涓涓细流打磨的卵石上,给万物生灵盖上了一层梦的轻纱。
    池慕程的烦躁不安亦渐渐平复下来。
    “现在,你要不要跟我回家?”余夏看着他神色有所缓和,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总算是把人给哄住了。
    池慕程身形未动,声音却柔了下来,带着几分松软,“可是,我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