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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疼,师叔疼~~~
    仙气袅袅的飞翼山,人烟罕至、
    一个竹舍里,两人对话之声传了出来。
    “溟鲛师叔……我的眼睛真的可以治好么”
    “你放心,云杉前辈医术高深,是师父的故交……他说能医治好,便定能医治好”
    漫相思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耳边似乎也没了什么动静,她神色不由又紧张了起来,试探性的伸出手去,不确定的叫道,
    “溟……溟鲛师叔……”
    “我在这里……”耳边传来那冰凉凉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如冰似雪,只是却让她不再那么恐慌,她低下头呢喃道,:“我现在才明白眼睛看不见是何种滋味,樨雪师叔这么多年来,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究竟是怎么一日一日熬过来的……”
    耳边仍是没有响起溟鲛的声音,只是能感受到耳边那人的呼吸平稳而均匀,波澜不惊。
    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随即一个童子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师尊让我来问,相思姑娘准备好了可以来前堂施针了”
    “有劳,我们这就去前堂”    溟鲛对着门外轻声应道,随即又扶起小脸微微露着惧色的漫相思,声音温柔:“我们走吧”
    “啊?这么快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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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堂,
    云杉手中拿着几根银针一脸为难的看着紧紧拽着溟鲛不撒手的漫相思,只见漫相思手指头有些哆嗦的扯着那蓝白色的衣袖不放,胡乱找着借口道,
    “我……我肚子疼,要不改日,嗯,过两日再扎吧……师叔……”
    溟鲛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她跟个孩童似的耍赖,他也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漫相思竟然会怕扎针,云杉的针尚未挨到她的身子,她却已经吓得尖叫不已,若不是溟鲛硬摁着她,她恐怕早就窜出前堂。
    “”相思,你听话……你眼睛的伤势不能再拖下去……我就在你面前,若是痛,你便咬我抓我,你也不想一辈子都看不见是不是?你不是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你……你不许走!!!”漫相思吓得有些结巴,手指紧紧抓着溟鲛的手腕,虽然她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儿时被人硬按在床上扎针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想起了便是一阵噩梦。
    “我不走,若是痛你尽管抓我便是……”溟鲛将漫相思摁在椅子上,又朝着云杉看了一眼,云杉自然会意,他悄无声息的走上前,对着她后身的一个穴位扎了下去。
    “啊!好疼!!”  那后身传来的剧痛让她不由失声叫了起来,她想挣扎却被溟鲛紧紧摁着难以动弹,可是那银针却还在她身体里不停深入,每进一分,她便觉得剧痛不已,让她整个身子都不由微微发抖,小脸更是煞白如纸。
    “痛!!!放开我!!”她尖叫着挣扎起来。
    “摁住她别让她乱动!一定要用银针冲散她眼底的淤血,才能让她的眼睛恢复如常,若是她再乱动下去,不但眼睛治不好,还会危及性命!”云杉正色说着,面色异常严肃。
    溟鲛眉头一皱,加重了手下的力度,漫相思顿时觉得肩头仿佛泰山压顶,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她动弹不得,可是那银针却是在她体内游刃有余,忽而后心又是一阵剧痛,她痛叫一声忍耐不住的发狠般的紧紧抓在溟鲛的手臂上。
    一针,一针,又是一针……
    待九针下去,漫相思已经痛的大汗淋漓,面色惨白若纸。软弱无力的趴在溟鲛身上急促喘着气,云杉收起银针,面色却不由在溟鲛的手臂上一顿,那蓝色的衣袖上已血迹斑斑,被鲜血染红了一片,他惊讶的刚张嘴想说啥什么,却被溟鲛一个眼神制止住了,云杉真人看着似还茫然不知的漫相思,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轻飘飘丢下一句,‘明日继续~~~~’
    转身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明日……,还要扎?!”    本来放松了身子的漫相思闻言,不由再次绷紧了小脸。
    “忍一忍……你也不想永远都看不见,是不是?”
    “……我方才抓疼你了么?对不起……我…方才好像太用力了…”漫相思眼神空洞的朝着他手臂上摸索过去,似乎想看他有没有受伤,
    “没什么~~”溟鲛不动声色的将那只受伤的手臂背到身后,另一只握住了她的手腕,“云杉前辈说你扎完针后要多卧床休息,我扶你回房”
    “……好吧”|她有气无力的应道。
    之后那几日,云杉真人每次都会来前堂替她施针,但是他的话似乎比溟鲛还要少,除了说一句、“别动,忍着些”,便再不说话了,就连漫相思问他自己几时会好,还要扎多久,他都不发一言。
    不过不管扎几次,漫相思都会害怕的将脸埋在溟鲛的怀里,两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满是紧张,扎的痛了也会不管不顾的死死抓着溟鲛的手臂不停叫喊,惹得云杉真人只觉聒噪不堪。
    七日后的清晨。
    漫相思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掀开帷幔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是从带头讲政治、作表率的角度安排1名党员代表发言。外面的阳光从窗棂里射过来,她觉得有些刺眼,不由伸手挡住那金灿灿的阳光,
    然而,顷刻间,她便又忽然如梦初醒似的哗啦一下放下手臂,环视着屋子四周,桌椅、茶壶、书案上的书,瓷瓶里的花,窗外郁郁葱葱的山林,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真切而清晰,再没有了之前的无边黑暗。
    “我的眼睛好了!!!我的眼睛好了!!!!”漫相思欣喜的双手捂着脸,那双空灵似蝶的眼眸又恢复了往日的灵动,她有些不敢置信,脸上的笑容却无比惊喜灿烂。她满心欣喜的打开房门,跑出了院子,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好消息告诉溟鲛。
    她沿着竹林一路跑到溟鲛的房间,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应,看来他没在……她心头不觉间有些失落,奇怪,他会去哪呢?难道和云杉真人去了后山下棋?
    飞翼山上,风景清幽美丽,处处幽兰芳草,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在山谷间飘散,让漫相思的心思也不由越加轻快起来。不知道溟鲛看到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会是什么心情,会不会大吃一惊,嘻~~~想到那人冰雪似的面容上讶异的神色,她不由偷笑了起来。
    她又往前走了一会,忽而只觉头顶一阵清风扫过,随即一个道袍飘飘的身影停在了她几步远的地方。
    “……你是?”    漫相思的步子不由一顿,她认出了那是昆仑派弟子的衣服,只是她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昆仑弟子,漫相思觉得她的身影有些熟悉,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漫相思,好久不见了……”那个带着道观的女弟子转过身来,见那女子样貌成熟端庄,柳眉细长,皮肤白皙,一双黑眸明亮而锐利。
    |“大师姐……”  漫相思微微一愣,这才想起眼前之人正是掌门收养的义女子瑜,她从小在昆仑长大,又被掌门宠爱有加,再加上她举止大方,法术精湛,深的掌门真传,所以昆仑派的弟子们都会称呼她为大师姐。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既然还尊称我一声大师姐,那便说明你倒也还算是对昆仑派念些旧情……”
    漫相思脸上先前那烂漫的笑容渐渐消散不见,她的神情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微微挑了下眼角,淡淡道:“大师姐想说什么,不如直言”
    “好,我知道你性子素来率性鲁莽,便也不与你多绕圈子,”子瑜脸上的神色冷冷淡淡的,居高临下的看着漫相思,:“你何时离开溟鲛?”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漫相思冷冷看着她,眼眸里的温暖春色渐渐凝冻成冰。
    “何必装糊涂!你还要拖累溟鲛多久?他本该是留在昆仑派好好修炼,好好教导昆仑派弟子,你知不知道掌门对他寄予了多大的厚望!!掌门以后是要将整个昆仑都交托给他的!!!可是他却将这一切置之不理,只是陪着你疯,陪着你胡闹!!给你收拾这一切烂摊子!!!!!”
    “我没逼他那么做!!”    漫相思渐渐手握成拳,咬着唇用力道。
    “溟鲛师叔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一心修道,不问世事,以昆仑为家,以除尽天下妖魔未己任,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关心…………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子瑜冷冷看着漫相思,眼角里尽是迷惑不解,神色却是傲慢而讥讽,
    “我实在是不能明白,你这个只会处处闯祸,偷懒贪玩,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弟子,到底哪里会入得了木樨雪和溟鲛的眼,为什么他们都会待你格外不同?比你乖巧懂事的弟子有之,比你勤奋好学的弟子有之,比你会讨人欢心的女弟子更是数不胜数?你一定不会知道,那些女弟子们有多妒忌你这个黄毛丫头……”
    “我更不明白为什么溟鲛要为了你这个不受教化,冥顽不灵的弟子离开昆仑山…………我想了很多日子,一直到现在都不能明白……”
    “想不明白便不要想了,反正你再想下去也不会明白”    漫相思不想与她再多费口舌,转个方向便要离开。
    没想到子瑜却伸手拦住了她。
    “你到底想怎么样?”    漫相思不耐烦的看着她、
    “我要你彻彻底底离开他,别再出现在溟鲛面前,别再打扰他清修,他是属于昆仑派,是属于昆仑山的!还有很多重要事需要他去做,而不是在你这里浪费时日!”
    “说完了么,说完了我走了~”    漫相思满不在乎的推开她的手臂,目色执拗的朝前走去。
    “漫相思!你自己要为了木樨雪做一世荒唐梦,没人在乎,也没人在意!!…………但是你绝对不可以让溟鲛也陪着你做这一世荒唐梦,陪着你一世蹉跎!”
    那句话像是一把刀子一般,狠狠捅进她的心口,漫相思的背影蓦然顿住了,片刻之后,她猛然回过身来,目光湿红但像是一把染着血的锋刃,染着丝丝妖戾之色,
    “我从没逼着他陪我,更不需要他陪我!!大师姐这么有本事,就自己把他带回昆仑山,带不回去便绑回去,何必与我在这里废话!……还有,你若是再跟着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漫相思…………!”    子瑜的声音遥远不清的传过来,渐渐地隐没在了风声之中。
    山崖边,片片落叶从林间飘落下来,落在碧绿的竹林里那淡黄色的女子身上。
    她手里捻弄着一只纸仙鹤,前几日她夜晚总是睡不安稳,噩梦连连,溟鲛便折了这只纸鹤放在她枕边,说是让她不会再噩梦缠身,说也奇怪,那之后她好像真的睡得安稳了起来。
    漫相思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湿红的将那纸鹤用力一撕,只听‘嘶拉’一声,手指间纸鹤撕裂成两半,山风一吹,那两半纸鹤便从她掌心里飞了出去,幽幽荡荡的朝山崖下坠去,渐渐没了踪影……
    一颗清若露珠的泪滴落在黄色的衣裙上,又顷刻间消散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