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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节
    嗯?是帽子?
    他伸手去抓,那像帽子一样的东西竟在他手里散开,最终变成一大块黑色的光滑绒布。
    仔细观察了几秒,心绪上下翻腾,他认出这正是【戏剧之幕】,是属于理查德的象征。
    轻轻摩挲手上的黑布,他心中不禁百感交集。没想到理查德的象征竟会以这种方式到他的手里。
    而从今以后,他再也见不到那个穿斗篷的熟悉身影。
    静坐沉思了片刻,希思拿起【戏剧之幕】,离开房间走下楼去。
    白天,验尸官法院。
    希思站在停尸房门口。
    房间里的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头来。
    “托马斯。”希思喊出他的名字。
    托马斯面无表情地瞥向他:“有什么事?”
    “之前那具无头男尸在哪里?”希思走到他身边问。
    他本来想找夏多,可夏多跟其他人今天因为案件出去了,现在验尸官法院只剩下这个刚成为验尸官不久的屠夫。
    托马斯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找它干什么?”
    希思目光闪烁,默然不语。
    两人陷入沉默,托马斯望着他,目光半晌才移开,“跟我来。”说完,他朝门口走去。
    希思跟着他来到一个房间,托马斯开锁走进去,抱着一个罐子走了出来。
    “这是剩下的部分。”他把罐子递给希思。
    在验尸官法院,被解剖过的尸体,剩余的部分就会被火化成骨灰。
    希思垂下眼睑,看着那黑罐,将其接了过来。“谢谢。”
    一天后,清晨,郊外的某片墓地。
    希思站在一块墓碑前,手上拿着一束花。
    墓碑并未雕刻名字,他弯腰将花放在墓前,细雨蒙蒙,花瓣上很快就泛起水珠,在轻风中微微闪动。
    空气中泛着凉意,希思在墓前伫立良久。过了一会儿,雨开始变得猛烈,他转身准备离开,然而,刚一回头,一个打着伞的人影俨然出现在身后。
    短暂的沉默后,希思慢慢踱至泽维尔身边。
    “原来你早就知道。”
    第214章 罗得圣骸布
    ◎罗得圣骸布◎
    “我没你那么愚蠢。”
    希思站在雨里,听见泽维尔讥讽说。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希思直视他的双眼,踱步走到他的伞下,“你是专程来找我。”
    泽维尔眯着眼睛打量他:“是又怎样?”
    “看来你对我的兴趣还没消失,泽维尔。”希思淡然与之对视。“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
    “所以呢?”泽维尔始终盯着希思,他突然弯腰逼近,一丝微笑掠过他的嘴唇,亲昵而又邪恶。“你以为我对你的兴趣是你为所欲为的资本?你不觉得你太猖狂了吗?侦探先生。”他凑到希思眼前,一字一顿地说。
    “我没这么想过。”希思用一种仿佛看他无理取闹的语气说,“事实上,我不认为自己曾对你为所欲为。任性的一直是你,不是吗?”
    泽维尔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直起腰斜睨他,“你想跟我商量什么?”
    “木偶师在什么地方?”希思问。
    “我怎么知道。”泽维尔脸色冷漠,“他受伤后就逃走了。”
    “你没办法找到他?”
    “废话!”泽维尔懒懒地抬了下眼皮,“怎么?你想给理查德报仇?”
    “我也说不清楚。”希思看着伞外灰蒙蒙的细雨,神情平静,难以捉摸,“我只是要结束这一切。昨晚我进入了理查德带给我的梦境,在里面遇见了邪神的一缕分/身。原来祂已经盯上我了,而莫林也是木偶师的目标。”
    “莫林?你捡回来的那个异类?”
    “是的。上次木偶师就是冲着莫林来的。”
    “把他扔掉不就行了。”泽维尔嗤笑出声,眼神冷漠,“难不成你的善心已经泛滥到非救他不可的地步。”
    “你说错了。救他的不是我,是你。”希思不慌不忙地说,“现在把他赶走也无济于事。我准备除掉木偶师以绝后患。”
    “就凭你?”泽维尔不屑地瞟了他一眼。
    “不。”希思摇了摇头,“还有你,泽维尔。”
    “你觉得我会帮你?”泽维尔说,微笑中流露轻蔑,“你能为我付出什么?”
    “我知道我没有跟你谈判的筹码。”希思转头看向他处,“你想要的是金丝。”
    “你知道就好。”
    一抹缥缈的微笑突然爬上希思的嘴角。
    “那好吧,”他凝望泽维尔的双眸,坦然道,“那我就把它给你。”
    泽维尔的脸突然冷了下来。他用审视的眼光盯着希思,神色阴沉,仿佛在仔细揣摩这句话的真假,思索自己是否遭到了戏弄。
    “你不信?”希思欣赏着他怀疑的表情,“难道你不是一直想得到它?”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泽维尔皱起眉,满怀狐疑地问。
    “我没耍花招。”希思盯着他,眨了眨眼睛,“你喜欢收集宝物,我可以把金丝给你,我还有办法把木偶师引出来。等木偶师死后,他身上的东西也全部归你。这是个契约,我付出代价,从你身上获取帮助。”
    泽维尔眉头紧锁,对他突然变得如此乖顺大为不解。
    “难道你不喜欢我这种服从的态度?还是说,如果我满足你的全部要求,你就会失去对我的兴趣。”希思咧嘴笑了一下,一个狡黠而含混的笑,“不,你当然不会。我这样反而令你感到费解,你猜不透我的想法,这恰恰激起了你窥探我内心的欲望。”
    “这对你而言是一种打发无聊时间的游戏。”希思说着,慢慢走至伞外。原来不知不觉中,雨已经停下,只余花瓣和树叶还在簌簌抖落水珠。
    “怎么样?你答应吗?关于我的提议。”
    泽维尔抬起伞,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希思,那人背对着他,微微侧头,表情在森林弥漫的雾气下显得模糊不清。
    安静持续了十数秒,“好。”忽然,泽维尔说,伸手抓住希思的手肘。
    希思回头望他,他的胳膊被泽维尔死死抓住,力气大的仿佛要把骨头捏断似的。
    “我同意你。”泽维尔说,眼里闪着光,“不过……”
    “不过什么?”
    “远远不够。”他靠近说,希思能感觉到他呼吸散发的热气。他看向泽维尔的脸,那张脸直盯着他,带着诡谲的笑意,又夹杂丝丝挑衅。
    “如你所说,这样远远满足不了我。但我依旧答应你。在你满足我之前,在我对你感到厌倦之前,这个契约将一直持续,何时结束,全凭我说了算。”
    “好吧。”希思深吸一口气,跟他拉开距离,“这样就行了。”他用眼神示意泽维尔将自己放开。
    泽维尔松开手,希思舒展了一下酸痛的胳膊,“五天后教会将开始拔除邪神,木偶师肯定也会现身。到那时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你想让我帮你杀掉木偶师?”泽维尔嘴角上翘,面带微笑地说。
    “不,没这么简单。”希思否认道,双眸闪烁光芒。“我要让你做的,是另外的事情。”
    雨已经停了,希思悄然离开,泽维尔伫立在原地,看见小径被他的鞋子印出一连串潮湿的脚印。等到那抹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他才举着伞,开始朝相反的方向行走。
    待他经过理查德的墓前,他停下脚步,目光在那块墓碑上停留了一瞬。几秒后,一把伞落在地上,罩住墓碑和下面的花束,潮湿的草地穿过一只白猫,朝着黑绿色的森林蹿了进去。
    五天后,深夜,卡拉德街外。
    夜里的城市安静极了,居民们都还在酣睡,寂静的街道偶尔响起几声狗吠。
    加文站在卡拉德街的入口,安赛斯大教堂的弗洛斯神父则站在他身边。
    “准备好了吗?”弗洛斯神父一脸肃然地问。
    “好了。”加文点头回答,此时竟也收起了往常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
    经过精心筹备,今晚他们将尝试消灭邪神梦魇,拔除降临在这座城市的可怕邪神。
    通过睡梦之门,他们已经送入五批普通教徒进入邪神梦魇,其中一半人并未苏醒,迷失在邪神梦魇中,而另一半成功逃出的教徒则带出了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这些情报一方面涉及邪神的能力。据他们所说,这个邪神在各地发展信徒,真身相貌昳丽,为了不被察觉,祂常对处于社会底层的人下手。祂带领信徒四处游行,通过诱骗、催眠等方式壮大势力,而当信徒失去用处后,祂就会吞噬信徒的肉身,将他们的灵魂囚进门后的梦魇。
    祂通过吃人获得降临现实的能力,吞噬的人类愈多,制造的梦魇愈强大,祂自身的存在也就愈发可怖。
    由此也可窥见邪神的野心。祂企图制造只属于自己的冥府,而祂则将成为那个掌管死亡、统治亡灵的冥府之主。经过百年的收集,邪神梦魇中的亡灵数量不容小觑,这些亡灵现在被困在梦魇中,如果教会不小心打破梦魇,释放出亡灵,那这对于整座城市也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
    另一方面,醒来的信徒也带来了许多关于邪神信徒的情报。在梦魇中,他们识别出来自不同地区的亡灵。这些情报能帮助教会查到分布在国家各地的邪神信徒,以及百年来邪神制造出的无数失踪案。通过这些信息,教会可以揪出藏在人群中的异教徒,也可尝试从中分析出邪神的弱点。
    “要开始了吗?”费奇站在西瑞尔身边,抬头瞥向不远处的道路尽头,“这样真的能杀死‘特巴伦斯’?”
    “特巴伦斯”是教会给邪神起的称呼,它是古代的一个地名,也是目前得知的邪神最先出没的地区。
    西瑞尔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这次能否一举成功。
    这次的行动分为三步。
    首先,破开邪神梦魇,但不释放出里面关押的亡灵和畸形怪物。这是至关重要的环节,对教会提出了极其严苛的要求。
    其次,进入梦魇后,清除全部怪物。这将由骑士团和教会共同负责。
    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环节,便是从这座城市拔除“特巴伦斯”。正如“特巴伦斯”将人类变成浑身长满肿瘤的畸形怪物一样,祂的存在对于这座城市乃至这个国家也如同恶性肿瘤。如果放任不管,必将带来无穷的后患。
    就在众人静静等待期间,道路尽头逐渐飘浮起一层洁白朦胧的雾气。
    “来了。”西瑞尔轻声说。
    黑暗中,一列长长的队伍从远方缓缓行来,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这是一条由无数身穿白衣的修士组成的队伍,他们双眼紧闭,神色虔诚,赤脚安静地行走,脚掌落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队伍中间是一辆全黑的灵柩车,车由一匹黑马拉载,灵柩上盖着金线织成的缀有无数繁星、新月和太阳的盖布。
    奇异的是,在深沉的黑夜,这场景透露出肃穆和神圣,让众人不由得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动静惊扰这种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