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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禾步出员工餐厅时,安特助早已在餐厅门口等着了,将手里的资料递过去。

    “和文化局领导的会议约在下午一点,沈局临时有要事未能参加,王副局和其他领导都已经敲定了。”

    “车已经在门口了,陆总,沈局托人带口信,稍后会挪时间约你会面。”

    沈叔有心了。

    “安哲,将年初拍卖会上得来的那方古砚找出来,改日我亲自送去沈府。”

    陆禾心下无不感激,父亲的这一批老朋友,对他这个晚辈,是真的关照有佳。

    上了车以后,陆禾优先处理完几个紧急文件,才得空休息一下。

    闭眼揉着眉心,眼前又浮现出那决然离去的背影,只觉头疼又加重了几分。

    昨天见她是故意为之。

    而今日,确是纯属巧合。

    今天一早,陆禾轮番见了各部门高层了解公司现状。

    最后和人力资源总监沟通完工作上的要事,她提出带他参观一下公司,熟悉熟悉环境,也可以更深入了解员工。

    陆禾未觉不妥,便应允。

    到达一楼后转到员工餐厅,不想打扰大家用餐,只在门口看了眼就准备离开。

    可偏偏余光闪到一抹倩影,脚步就停顿了。

    她就那么安静地坐在角落喝汤,专心致志。

    穿着裸色的西装外套,配同色系的直筒修身长裤,此刻她交叉着双腿,线条修长且紧致。

    从陆禾的角度看去,和脑海中记了十年的模样重叠。

    那个海棠树下喝橙汁的小姑娘,明眸皓齿今犹在,回忆涌上心头。

    待他意识过来,人已然走到了纪得面前。

    这场遇见总共说了不到三句话,结局确惊人的相似。

    也怪不得她冷言相对,总归是自己忍不住。

    活该啊,陆禾。遇到她,还谈什么冷静沉着,不出差错已是万幸。

    纪得出了餐厅往办公室走去。

    最后几口汤还是喝的急了些。

    昨天的晚餐吃得晚,没有给胃消化的时间便睡了。

    早上其实是被胃胀闹醒的。

    顾及身体,纪得对早餐尤其重视,今日却着实没有胃口。

    硬逼着自己喝了半碗小米粥,中午也只准备了爽口的养生汤。

    刚刚陆禾问的话一下子炸了纪得最后一点耐心。

    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本不该那么驳他面子的,可那一刻就是给不出好脸色了。

    这么想着,回办公室的脚步又快了几分,这养生汤水怕是也要引起不适了。

    自打与他碰面后,好像,尽是不愉快。

    接下来的日子出奇的风平浪静。

    估摸着被甩了两次冷脸后,陆禾应该是消停了,没再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这个假设让纪得松了口气,静下心来也能好好想想,想清楚一些事。

    转眼,就到周五。

    说好周末回纪家别墅的,脑海中回想起在电话里的欲言又止的纪年琴。

    母亲一贯坚强傲气,难得一见地向她如此无奈,心里不是滋味,想着下了班就直接过去吧。

    她一直放心不下自己,纪得知道,当年的那场大病,在纪年琴心里埋下了抹不去的内疚。

    纪得也很无措。

    让自己突然活泼好动确实做不到,几十年养成的性子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只能尽自己所能,多看看她,也让她多看看自己,确实是,安然无恙。

    纪得开车到别墅区的时候,暮色已经落下。

    冬日的夜总是来得比想象的快。

    在路上和张姨通过电话,还没到家门口,就看到她早早等在门口。

    纪得停好车,从后备箱拿出准备好的东西,快步走了过去。

    张姨迎了上来,手握住纪得的手臂抚啊抚着。

    看着当初膝下的小丫头如愿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样,无不感叹。

    感上天垂怜,叹少女无愁。

    纪得知道张姨又心疼自己了,赶忙挥开这伤感的氛围。

    “张姨,上回商场看到,想着给您一定合适。天气冷了,这保暖衣正好能穿。你和妈妈各两套,可以换洗着穿。”

    说着就一股脑都塞到张姨手里。

    “还有这些补品,我知道家里都备着,但我买的,您就尽管收着,吃完我再给您买。”

    张姨到嘴的责备都被生生堵住了,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两句:“哎,又乱花钱了。”

    眼角慈祥的笑却道破了心里的欢喜和宠溺。

    进屋已经是满桌佳肴。

    纪年琴今天早早回了家,抛开公事,只为女儿洗手作羹汤。

    她的厨艺也是这几年现学的,被父亲当年那句“为人母的样子”刺的太深,这些年确实可以称得上尽心尽力了。

    和张姨的手艺是没得比,但纪得明白母亲的用心。

    爷爷退休后渐渐放手了公司的事物,偌大的家业全靠母亲一人把持,自己也没能帮上忙。

    父亲离开后,母亲再没有新的感情。

    或许是没有时间去考虑和经营这些事,又或许是故意用旁的事情将自己压缩到无暇顾及。

    可哪怕这么忙,纪年琴也愿意抽身所有,全心全意为女儿捣鼓一顿晚餐。

    但凡纪年琴亲自下厨,纪得每每都不辜负。

    她胃口小,生生吃下一碗的饭量,这份体贴让纪年琴的宽慰不少。

    饭后,一家三口坐在客厅看着家庭肥皂剧,扯着家常。

    纪年琴饭后没多久就不断有电话进来,稍微坐了坐,便上楼进书房处理公事了。

    张姨年纪大了,连续剧都没播完,就在沙发上眯着眼睡着了。

    纪得轻轻唤醒她,便扶她进房间休息了。

    回到客厅,见时间尚早,不知怎的,就踱步到院中。

    初冬的季节,海棠树梢的叶子稀疏,零零散散的挂在上面,摇摇欲坠,好不可怜。

    树下的木质躺椅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早已斑驳。

    纪得就这样静静站在树下,看着树叶被风吹下一片。

    数着秒数,再心里预测下一片被吹下的位置。

    “咦,这不是小鱼妹妹吗?”

    纪得刚预测准其中一片树叶的位置,正在心里为自己喝彩呢,被一声呼唤打断。

    回头一看,正是从前足球队的那一群少年,现在一个个都是精英模样.

    西装笔挺,俱都身形挺拔且威武不凡,只是神情间倒是多了几分城府,少了当年的稚气未脱。

    出声的是罗任,当年也独独只有他喊自己“小鱼妹妹”。

    纪得遥遥点头示意,长久未见,倒是多了几分陌生。

    跟在他身边的是谢译、沈拓、易于霖、黎牧……

    以及走在末尾的,陆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