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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变 第70节
    这一番话,把霍誉听得直冒冷汗。
    刚才不是还乖乖巧巧别别扭扭的待嫁小姑娘吗?
    怎么这画风说变就变,眨眼之间就变成挖坑小能手了?
    一句话一个坑,而且还是大坑里面套着小堆。
    青梅竹马?
    红颜知己?
    如果他不小心掉进坑里,一准儿就有大石头砸下来,把他砸得万劫不复。
    还开坛做法,把明老太爷叫过来?
    霍誉给自己顺顺气,亲媳妇,亲的,不生气,不生气。
    “师傅膝下一子一女,师姐的儿子与我同龄,师兄比我年长十岁,我五岁拜师,从那以后便住在师傅家里,我的玩伴只有闻昌和白菜二人。
    后来我进了飞鱼卫,要么是在执行任务,要么就是在去执行任务的路上,过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别说青梅竹马、红颜知己,能保住性命就已是万幸了,没有心思,也没有机会去想那些事。”
    霍誉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他凝视着明卉,小姑娘的神情有那么一点点不在乎,显然是不信他的话。
    他忽然说道:“香香、臭臭。”
    “啥?”明卉一怔,不知这人在说什么。
    霍誉莞尔:“崔娘子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小时候只会说香香和臭臭啊?”
    “你怎么知道?我爹说的?”明卉虽然这么问,可却觉得,这事就连明老太爷,恐怕也不一定会知道。
    崔娘子不止一次念叨,她小时候刚学会说话时,只要是喜欢的,想要的,都是香香,不喜欢不想要的,那就是臭臭。
    这一世她开香铺,崔娘子就常常说起这事来,说她从小就喜欢香香的,别人是三岁看老,她是从刚会说话就能看出来了。
    可是霍誉又如何知晓的?
    霍誉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说起青梅竹马,我五岁时倒是遇到过一个,只是她年纪太小,除了香香臭臭以外,连声哥哥也不会叫,我和她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天。”
    明卉……
    霍誉在说什么?
    会说香香臭臭的小孩是她?
    她和霍誉一起生活过?
    她怎么不记得?
    师傅没说过,明老太爷也没说过。
    忽然,明卉勐的想起一件事来。
    她曾听大哥说过,霍誉小时候被拍花党拐走,是明老太爷买下他才救了他,明老太爷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后来才挟恩图报,逼着霍誉立毒誓与她订亲。
    “我爹买了你,那段时间你和我们住在一起,你就是那个时候见到我的,对吧?”
    第126章 踩在云端里
    霍誉轻笑:“那时老太爷请了一个农妇照顾你,可你总是哭,老太爷就到人牙子那里,买了一个孩子做你的玩伴,我恰好就是那个孩子,那年我五岁,你刚满周岁,你说,我们算不算青梅竹马?”
    明卉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
    她怎么有种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呢。
    她说什么青梅竹马啊!
    明卉干咳一声,她不想和霍誉继续探讨青梅竹马的话题了。
    不过,真没想到,霍誉居然是被老太爷买来给她当玩伴的。
    嗯,回保定以后,她要问问师傅,再问问崔娘子,如果霍誉说的是真的,她们一定还会记的。
    “我就是说,我其实不想嫁人,我是被师傅逼着,没办法才只能成亲,你呢,也是被逼的,是被我爹逼的,咱们两人的情况差不多,谁也不比谁强多少,我说的对吧?”
    霍誉摇头:“不对,我虽然发过毒誓,但却不是完全被逼的……”
    霍誉深吸口气,如墨的黑瞳似是要看进明卉的心里:“……在我的心里,你不仅是我救命恩人的女儿,你还是当年那个只会说香香臭臭的小丫头,你更是那个站在柿子树下的姑娘。
    卉儿,能和你订亲,我打从心眼里欢喜。
    你或许还不想嫁给我,但我却想娶你,早就想了,很想很想。”
    明卉的脸蛋发烫,活了两辈子,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这种话,真是,真是……
    她避开霍誉的目光,低下头去,可又忍不住抬起头去看霍誉……霍誉的脸……红了?
    原来他也会害羞啊。
    屋里一片静寂,也不知过了多久,霍誉开口:“明天我来接你?”
    明卉这才想起来,之前霍誉说要请她到城西的宅子里看看的,她点头:“好。”
    “那我们一起去吃早食吧,我知道一个地方的羊肉汤是一绝。”霍誉又道。
    “好。”羊肉汤?明卉有点饿了。
    ……
    霍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聚宝客栈里走出来的,脚下软绵绵,像是踩在云端里,让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脚下踩空掉下去。
    回到家里,看到院子里那簇新的红色秋千,霍誉的心才落到实处。
    明卉知道他的心意了,而且,明卉还脸红了。
    尽管明卉是易容了的,脸也不知道涂了什么,但那红霞却还是挡也挡不住地透了出来,如同被皑皑白雪压在枝头的红梅,隔着冰雪露出的一瓣娇俏。
    霍誉拿了细布把那架秋千仔仔细细擦了一遍,又把开得最好的几盆花,摆在院子里最显眼的地方。
    韩氏听说明天明卉会来,连忙和新来的厨娘拟了菜单,又把菜单拿给霍誉:“你看看,这些菜合不合明大小姐的口味,她是保定人,我寻思着保定离京城不远,口味上应该差不多少。”
    霍誉接过菜单看了看,把其中的两样素菜换成荤菜,明卉不喜食素。
    他又想了想,对韩氏说道:“伯娘,家里有熏香吗?有的话一早就熏上,若是没有,就打发人去买些回来。”
    韩氏笑道:“好在我从家里来的时候带了一些,明天连你屋里也一并熏上。”
    霍誉心里清楚,他和明卉尚未成亲,明卉过来坐客,也不会去他屋里,可是韩氏说要连他屋里也一并熏上,他还是很高兴,就好像这样一来,他和明卉又拉近了一些。
    次日早上天还没亮,霍誉就起来,亲自指挥下仆,把院子前前后后打扫得干干净净,这才骑马去了外城,到聚宝客栈接明卉。
    明卉还记得早上要去喝羊肉汤,她起得很早,换了一身出门坐客的衣裳,梳了单螺髻,虽然从慧真观搬出来大半年了,可她还是不习惯满头珠翠,想了想,把给侄女们买的簪子和绢花拿出来,挑了两件戴在头上。
    霍誉来时,就看到焕然一新、朝露明珠般的明卉,十六岁的少女,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皮肤晶莹如同上好的白釉,双眸清亮灵动若水。
    霍誉的心情,也如早晨的天空,清新明亮,不染尘埃。
    他们去的那家早食铺子离得稍远,到的时候已是辰中,但铺子里里外外还是坐满了人,有的人没有位子,索性就蹲在外面,抱着一只大碗吃得热火朝天。
    明卉没想到霍誉带她来的是这样的地方,早知如此,她就穿男装了。
    霍誉下马,走到骡车旁边,隔着帘子说道:“没关系,里面有雅间,你戴上帷帽下车就行了。”
    白菜一大早就来订了雅间,明卉一下骡车,隔着帷帽便闻到了浓郁的香气,她顿时就觉得饿了,朵朵更是一个劲的在咽口水。
    明卉由霍誉护着,从那些或蹲或站或坐的食客中间走过去,汪安和朵朵跟在后面,七拐八转,好不容易才进了雅间。
    明卉摘下帷帽,好奇地打量四周,说是雅间,其实却有两张桌子,桌椅板凳都很老旧,室内陈设也很简陋,好在擦拭得一尘不染。
    霍誉说道:“别看这家铺子不大,可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是真正的老字号,前朝的谢皇后年幼时曾在京城住过几年,那时每天早上都要来这家铺子吃上一碗羊肠汤,可惜后来这家铺子惹上官司关了些年,直到谢皇后进京,这家铺子才重新开张,铺子的招牌便是谢皇后的兄长轻舟公子所题。”
    当然这些都是传说,既是传说,那便是真假掺半,但是这家铺子的羊肠汤和羊肉汤,却是真的好喝。
    前世明卉在西北二十年,却从未吃过这种羊肠,与平时吃的羊杂、吊子、羊肉肚全都不一样。
    霍誉告诉她:“这家羊肠子里面灌的是猪血,和羊杂不一样,全京城也只有这一家,早些年也有几家学着做,可是味道全都比不上这一年,慢慢的也就不做了。”
    明卉点头:“那他家应是有独门秘方,别家即使想仿,也只能仿出形,却仿不出味道。”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一片嘈杂,接着便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飞鱼卫办案,尔等不得造次!”
    第127章 似曾相识
    明卉蹙眉,霍誉看向白菜:“出去看看。”
    明卉怔了怔,外面声音那么大,白菜无动于衷,而且她也发现了,霍誉每次和白菜说话时,一定会看向白菜,而那时,白菜也看向他。
    明卉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现在显然不是细想的时候,白菜很快回来,凑到霍誉耳边低语了几句,霍誉点点头,侧过身子,对明卉说道:“飞鱼卫接到密报,有一名嫌犯来了这里,没关系的,别害怕。”
    “嗯。”明卉是真没害怕,她就是觉得挺倒霉的,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却偏偏遇上飞鱼卫,太影响食欲了。
    正在说话间,门外便传来伙计的声音:“这屋里有女客。”
    “女客?那更要看看。”这是先前那个喊话的飞鱼卫。
    霍誉沉下脸,起身走了出去,抢在那人之前撩开帘子,那人看到霍誉,怔了怔:“霍……”
    霍誉如今已经不在飞鱼卫了,那人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么巧?你也在?”
    说着,他伸长脖子往雅间里张望,可惜霍誉站在门口,把里面的人遮得严严实实。
    “里面是我没过门的妻子,怎么,你要看?”
    霍誉的声音冷得像冰,那人怔了怔,神色尴尬,脚下却像生了根,他压低声音:“霍头儿,今天抓的这位擅长易容,尤其擅长扮成女人,我也为难,你说……”
    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听到雅间里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无妨,想看就看吧,也没啥不能看的。”
    闻言,霍誉看了那人一眼,侧身闪开,那人一惊,连忙向里面看去,只见屋里两男两女,其中一个男的看着眼熟,像是霍誉的随从,另外一个小厮打扮,面生得紧,而那两名女子,一个还是孩子,另一个年纪也不大,半垂着头,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半个侧脸,这位显然就是霍誉没过门的妻子了。
    “看清楚了吗?”霍誉凉凉地问道。
    那人笑道:“打扰了打扰了,什么时候办喜事,别忘了给我送份喜帖。”
    霍誉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明年四月,到时一定给你送喜帖。”
    ……
    那人走后,外面又闹腾了一阵,接着便恢复了平静,只是刚才还热热闹闹的食铺,经此,客人走了一多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