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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 第124节
    那师兄……自然是又换了一张脸的江雪禾。
    江雪禾道:“旁人都有的,我不?要。”
    缇婴奇怪:“怎么能?不?要?要的,要的!”
    许是她声音甜而软,许是她急急望来的眼睛黑圆明亮。
    江雪禾被她一句话钉在原地。
    她松开?了他手?腕,他却并没有走?,而是垂眼看她,看她是否当真有礼物。
    缇婴在乾坤袋中摸了个空,不?禁呆住,黑眸抬起,茫然地看江雪禾。
    江雪禾太熟悉她的眼神了。
    他心中骤然冷寒,自嘲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小混蛋缇婴。
    从来没有将他放在心中的小混蛋。
    ……他却依然拿她没办法,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他被她牵着鼻子,又被她耍弄。
    这?样的及笄礼,不?是江雪禾特?意回来、想看到的。
    江雪禾少有的心灰意冷。
    但他仍是温和自持的,一句嘲讽的话都没问出。
    缇婴半晌,想了起来:“……我之前喝醉酒,忘记了。礼物被我送给沈师叔和小月奴了。”
    江雪禾眸子低垂,不?言不?语。
    缇婴辩解:“但是,那是我以?为你不?回来嘛。你说你在山下要解咒,要找什么珠子,你不?说你会回来,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其实我对你最好了。香囊和霞笺,我都给你留了。我想说,等我见到你了,就给你……”
    她偷偷看他,怪他:“谁让你不?来。”
    江雪禾垂着眼,慢条斯理:“……醉猫,你认错人了。”
    他丑陋的这?张脸,当真是让缇婴看一眼,便心跳慌两下,被他骇住。也许是他此时的脸丑,他面无表情时,让缇婴瞬间看出他的忍怒。
    江雪禾转身要走?。
    缇婴赶紧追上前,再?次抓他的手?:“我、我不?是醉猫,我没有认错人。师兄、师兄、师兄,你理理我嘛。”
    她太会撒娇了。
    也或许是她太懂他了。
    她一叠声的纠缠,整个人如软骨蛇,要顺着他手?臂往他身上爬。
    江雪禾扭头不?看,坚定要摆脱她。
    他突然听她一声笑:“你回头看我嘛。”
    缇婴:“你回头看一眼,我就放过你,不?缠你啦。”
    江雪禾手?臂僵硬。
    他竟不?知自己该不?该回头,而缇婴的痴缠紧追不?放。他只?好忍着一切情绪,回头看这?小师妹又要如何。
    回头一刹,眼前瞬亮。
    极亮的发?着光的长明灯从他眼前升起,飞上半空。
    这?么近的灯,独独在此间飘飞上空。
    夜风很凉。
    半晌,江雪禾低头。
    缇婴蹲在他脚边,她累了,便只?抓着他衣袖,懒懒地依偎。
    她眼中神色得意。
    她两指间燃着一张刚刚烧起的符纸,晕黄的光,映着她搓粉滴玉、被酒熏得几分红的雪腮。
    缇婴洋洋得意:“雪上符亮起的第三盏灯……你是不?是在等这?个啊?”
    符纸燃烧殆尽,她蹲在地上张手?臂,如偷腥的小猫般,对他撒娇:“这?个给你当馈礼好不?好?师兄,你是大人,不?要跟小孩儿?计较嘛。”
    她张口就是谎言:“旁人都有的,你才不?稀罕。我给你独一无二的,我是不?是对你很好?
    “我是不?是你最喜欢的小师妹?”
    抬头是长灯飞空,俯眼是少女依偎。
    夜风徐徐拂衣,江雪禾满腔的冰冷与怨恼,都在她的讨好下,渐渐消融。
    他慢慢俯身,伸出手?指。
    枯白的手?指,在明月下,莹如玉石琅琅。
    特?意绕过她额上的醒酒符,顿了一下,才继续挪开?。
    他没有碰到她珍爱的被风吹拂的额发?,轻轻地点在她眉心。
    她睫毛一颤。
    她听到师兄变回了那沙哑轻缓的声音,温温柔柔的,拨人心弦:“你不?过是一只?迷糊的小醉猫罢了。”
    清澈温润的师兄回来,她被抱了起来。
    他俯眼,面颊擦过她脸。
    酒意终上脸,缇婴脸颊滚烫。
    她眼睛偷望时,他眼波一转,与她对视一瞬:“旁人都有的,难道我不?能?有?”
    贴着她脸颊的师兄衣袖绸料凉澈,如他此人。
    飞上天的灯笼火光莹莹,忽明忽暗下,缇婴慌得想挠一爪子。
    可她不?知如何挠——他现在的脸,已经很不?美观了。
    缇婴被他扶起来,一径仰着脸,呆呆道:“……你看,我就说你是师兄,你终于承认啦。”
    江雪禾不?置可否。
    缇婴神秘问:“师兄,你是有恋丑癖吗?干嘛把?自己一次次越弄越难看呢?你告诉我你那不?为人知的爱好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江雪禾扶这?柔弱无骨的小姑娘站起来,瞥她一眼。
    他问:“这?世上有丑陋的小猫吗?”
    第61章 雪中春信15
    “什么猫?”缇婴迷糊, “哪里有猫?”
    她转脑袋,张望夜猫踪迹。
    江雪禾莞尔。
    他问:“你还醉着呢?”
    少有醉酒的人承认自己醉。
    偏偏喝醉酒的缇婴,远比寻常时分乖。
    她拖一下自己的脑袋, 觉得头重, 脑子?里浆糊一样,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缇婴承认:“嗯, 我?还?醉着。”
    江雪禾慢吞吞道:“看来,叶道友的符,作用没那?么好啊。”
    缇婴:“啊。”
    她看到丑陋师兄抬了眼。
    真奇怪,他明明顶着这样的脸与平淡的眼睛,但是睫毛浓郁, 抬眼一瞬,缇婴洞察一些心间?酥痒。
    不等她想通, 江雪禾仍轻飘飘的:“撕了吧。”
    缇婴怔忡。
    她说:“撕了醒酒符,我?不就要一直醉, 醒不过?来了吗?我?怎么和你说话呀?”
    她拽着他衣袖的动作, 对他的一腔亲昵,皆让江雪禾感受到了一些他一直在寻觅的东西。
    他被取悦。
    江雪禾轻声:“师兄也会画符,我?帮你重新画。”
    他见她反应不过?来, 也不知有没有听明白他的话。她只傻乎乎地?抬头看他, 抓着他的衣袖,乌黑眼睛清澈,却呆。
    江雪禾犹豫一下, 左右看看。
    月明照林,小径旁林木葱郁, 月光清浅。
    江雪禾反手握住缇婴的手,带着她入那?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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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缇婴晕晕地?靠着一竹竿, 江雪禾俯身于身前?。
    他喂了她一点清水,又?问她饿不饿。她都摇头。
    江雪禾看她没有哪里不舒服,便思量着应当把她哄得差不多了。心情好的缇婴非常乖顺,会任由他安排。
    他早看她额上的那?张醒酒符不顺眼许久了。
    江雪禾的手碰到府上,一直发?呆的缇婴却忽然回过?了神?,一把捂住自己额头,不让他继续。
    江雪禾耐着性子?,柔声哄她:“小婴?不疼的。”
    缇婴眼中光慧黠。
    她醉酒中,都还?有一腔自顾自的嫌弃:“你好丑,我?看着害怕。”
    江雪禾睫毛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