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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从叔叔李贵那听到、看到的?
    可常年与李贵生活在一起的亲儿子?对此?一无所知,而?不?在李贵家生活的李庆来,又是怎么知道的?事情过去那么久,李庆来为什么突然想要他的命?
    周南荀猛然意?识一个问题,李庆来引他去山里的动?机,极可能和旧案没关,是另有目的。
    他设想如果自己死在那座山里,警队人员自然会?联想到是旧案凶手在报复,追查的侧重点要在二十年前的旧案上?。
    如果没死,他查到旧案的凶手的dna与李庆来有吻合,追查的侧重点也会?转移到旧案上?。
    哪一种结果,周南荀都会?将心思放在旧案上?更多?,放松对新案的追查,李庆来这如意?算盘打得响。
    到此?,可以确定李庆丰和李庆来兄弟俩,与李思言和另一位女孩被杀案脱不?开干系,无法确定的是兄弟两人作?案的具体细节,以及相关证据。
    至于?旧案李庆来不?是凶手,但一定知情。
    缕清逻辑,周南荀浅松一口气,回家路上?见到有买烤鸭的,一下想起王友田。
    张凤霞去世后,他忙着查案,许久没去看过王友田,独居老人生活不?易,他买了烤鸭调头开向王友田家。
    院门紧锁,房间漆黑,周南荀打电话提示手机关机,不?知人去哪里,担心王友田想不?开做傻事,他进邻居家问情况,得知王友田前几天去外省打工。
    人没寻短见,周南荀就放心了。
    隔天依旧兵分两路,赵虎和老陈去查弟弟李庆来的租房以及入住宾馆的情况,周南荀和乔语去李福家附近了解情况。
    李福生前的住的房,不?仅李庆来兄弟俩小时候在这住过,李福、李贵兄弟也在这长大,是两代人都居住过的老宅。
    周围邻居对他家情况都比较了解,尤其年纪较大的沈书阳奶奶。
    沈书阳出事后,周南荀他们没少往沈家跑,老人已经能记住叫他们几个的名字,见他们来非常热情,赶巧商相也在,老太?太?招呼大家一起坐下。
    提及李家情况,沈奶奶回忆过去说:“他们家在那傻儿子?之?后又生一个,李福妈妈生最?小的小儿子?时难产大伤元气,孩子?出生没一个月,她就走了。
    没多?久,小儿子?也走了。”
    乔语:“最?小的儿子?怎么走的?生病?”
    “这不?清楚,”沈书阳奶奶说,“李福爸只说走了,没说具体怎么死的,那么小也就是生病,那个年代医学不?像现在这么发达,孩子?夭折的有都是。”
    “李贵您接触的多?吗?”周南荀问。
    “老二性格最?是暴躁,经常打那傻弟弟,听说他出车祸走时傻弟弟还拍手笑呢。”
    周南荀又问:“李贵和他妻子?关系怎么样?”
    “老二结婚后不?住这里,和他妻子?孩子?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李福死后,李庆丰兄弟俩有经常回来吗?”
    “没有。”
    商相闻言在一旁阴冷地嗤笑。
    周南荀:“商相你知道情况吗?”
    商相不?答。
    沈奶奶说:“知道什么就和他们说,也许对查找书阳的死因有帮助。”
    商相这才?开口,“他们夜里回来。”
    上?次审讯,商相闭口不?答,问什么都不?说,极其不?配合,过这么久又突然开口,乔语一激动?猛地站起,“李庆丰兄弟俩晚上?回来过?具体哪一天?什么时间你说具体点?还有上?次去局里怎么不?说?”
    “上?次你们怀疑我。”商相冷冰冰地说。
    周南荀解释:“关乎性命,我们不?敢错过任何一个人,稍有嫌弃的都会?排查,把您叫去局里,不?代表我们百分百认定您是凶手,最?近您的嫌疑排除了,也没有再叫您去过了。
    工作?职责,还望理解。”
    听到这番话,商相心里舒服了,说:“我夜里起来上?厕所,见过两次有车停在李福院里,第二天早晨睡醒车就没了,别人没有李家大门钥匙,只能是庆丰和庆来兄弟俩回来。”
    周南荀:“您有见到,他们回来做什么吗?”
    商相:“房间灯没亮,我也没见过人,不?知道他们回来做什么,只看见车在院里。”
    回去路上?,乔语说:“李庆来兄弟对我们说过的谎,真不?少。
    沈书阳一定是见到过他们兄弟行凶才?被逼死。
    目前李思言这案子?,各种线索都指向李庆来兄弟,可我们暂时又拿不?出抓他们的证据直接有力的证据,接下来该怎么办?”
    乔语等了会?儿,没等到周南荀的回答,喊了声“老大”
    周南荀开着车,目视前方,神色专注,不?知在想什么,还是没答乔语的话。
    她张嘴准备第二声,车猛然在路边停住,吓得乔语抓紧扶手,“怎么了老大?”
    周南荀眉眼凌厉严肃,语气很重,“李江口中?的弟弟,不?是乱喊的。”
    经常一起办案,乔语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说,李福母亲生下的小儿子?没死?”
    周南荀颔首,“凶手就在李家两代人中?,可却每一个都对不?上?。
    有线索我们必然要查,可线索指向化成灰烬的人,我们只能在绞尽脑汁去挖,在无从验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拖个十年八年,甚至二十年也有可能。
    如此?一来,真正?的凶手便能隐藏更久,甚至一辈子?逍遥法外,好一个障眼法。”
    “李家户籍资料,我们查好了多?遍,根本没这个人。”乔语困惑,“如果还活着,现在他是谁?”
    **
    周南荀不?再休假,除了每天晚上?回家睡几个小时外都在工作?,像台不?机器,不?要命般工作?。
    顾长礼多?次找他谈话,说不?听。
    春节放假,队里只有周南荀一个人。
    除夕上?午,他开车去县城最?早的老小区,敲响一户人家的门。
    开门的中?年妇人,疑惑地看他,“你找谁?”
    周南荀亮出证件,“我是警察,来问——”
    “砰!”
    房门被关上?。
    大过年的,妇人以为他是骗子?的,不?等他话说完就拒之?门外。
    周南荀再次敲门。
    这次来开门的是个男人,他狐疑地看周南荀警告,“再敲门,我报警了。”
    “我真是警察,”周南荀把证件递过去,“上?面有编号,可以打刑侦队的电话问。”
    男人拿着证件思虑片刻,探出头往外看一圈,“就你一个人?”
    “嗯,春节休假,只有我值班。”
    男人终于?开打门请周南荀进屋,“我家三代平民?不?偷不?抢,向来遵纪守法,你找我们什么事?”
    前段时间,赵虎和老陈查到春天李庆来有在县里租过房子?,但房东一家外出打工,过年才?回来,找不?到人一直没来走访,周南荀今天正?是为这事来的。
    男人听他解释后说,“是有这么回事,合同签一年,但秋天他就打电话说不?租了,押金也不?要,后来我委托我姐,帮忙租给别人了。”
    “您的姐姐,或者后来的租客,有没有在房间发现什么他遗留下的东西?”周南荀问。
    “我姐说,房间打扫得非常干净,一根头发都没有。”
    “他来租房时是一个人,还是两人?过后您有没有见过,他和谁来房子?里居住生活?”
    男房东想了想,“这人挺怪的,签合同前明确表明,租房期间,我们家人不?得去房子?里打扰,如果违约不?听还要我们赔偿,我在f市开了个饭店,全家都在那边生活,只有春节能回来待几天,不?可能去打扰答应他了。”
    最?后周南荀拿出李庆丰的照片,指着问:“是这个人吗?”
    房东点头,“对,就是他。”
    李庆来租房后不?允许房东去打扰,很可能是不?想李思言起疑心,也不?想有人知道他和李思言的关系。
    离开房东家,周南荀去了李庆来租房的小区。
    发现李思言尸体时,因为无法确认身份耽误许久,错过查案的最?佳时间。
    小区物业的监控通常保存一个月,视频存储在硬盘里以不?断覆盖的形式存储,一年前的视频数据早被覆盖过很多?次,难以恢复。
    房子?租下肯定要有人来住的,查不?到监控,只能去问左邻右舍找目击证人。
    周南荀拿着李庆来和李思言的照片,对小区保安和楼里的邻居一一询问,时间太?久,大家记不?准确,给出的答案都模棱两可,忙到晚上?,没问出什么有用信息。
    问到最?后一户人家,还是没进展,临走时那家十五六的小姑娘突然喊他等一下。
    周南荀停住,“怎么了?”
    “我好像见过你的姐姐,”小姑娘翻开手机相册,不?断往上?翻,找出一年前的照片递给周南荀,“是她吗?我当时觉得她漂亮,偷拍了几张。”
    照片中?正?是李思言和李庆来,找到证据,疲惫一扫而?光。
    晚上?回家,天色已黑,小区门口挂着两盏大红灯笼,楼门口贴着福字,上?楼路过的邻居家门口都贴着春联,新的一年来了。
    周南荀家的门光秃秃没贴任何东西,拧开门锁,家里清清冷冷,没有一点声音。
    小时候过春节周南荀变换着去不?同的亲戚家,成年后他不?愿再给人添麻烦,独自在家过,工作?后的这几年都是和张凤霞、王友田,三个孤独的人凑在一起过。
    今年张凤霞离世,王友田走了,只剩周南荀自己,一个人孤孤零零,也无心过节。
    他按开电视,播放春节联欢晚会?,目光注视着电视,心思却飘到遥远大洋彼岸。
    国外没有春节,徐澄此?刻在做什么?
    在家休息?和同学朋友出去玩?
    她那么漂亮,一定很多?男同学追求?
    这些天,周南荀不?让自己停下来,怕的就是被这些漫无边际的乱想和思念缠住,可到底逃不?过去。
    窗外鞭炮齐鸣,他拉开窗户,站窗边点燃一支烟,吸一口,望着缕缕白烟散在冷风里,待猩红的微光熄灭,他拿出手机打下一行字,想了想删掉。
    又打下一行,指腹在发送按键前犹豫不?决,最?后也删掉。
    几个来回下来,他烦躁地把手机丢进沙发,手肘拄着窗台,在望着浓墨般的夜色里,绽开的绚烂花朵。
    一年之?中?,唯有这几天是团圆日,家家户户都在团聚庆祝,周南荀是被从这团圆日里剥离出来的旁观者。
    他这半生,漂泊无依,自由也孤独。
    如果可以,他也想要个家,能听见她撒娇,能得到她拥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