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刚打了“好”字,就听见了敲门声。
他下意识看向玄关,拇指顿住。
他回了乐时渝,想了想,还是下了沙发,光着脚走向门口。
他没出声。
门外又传来了规律的敲门声,紧接着是燕炽平静的声音:“哥哥,是我。”
江挽一顿,没开门。
“昨天晚上,我——对不起。”燕炽低声下气说,“我撒谎骗了你。”
江挽没说话。
“那天,我知道是你。”燕炽说,“我想接近你,但你好像很讨厌我,所以……我才装出没认出你。”
“我一直都知道你住在这里。从十年前就知道。”
“我想和你谈恋爱。”
“不想看见你讨厌我,所以——”燕炽顿了顿,嗓音低落,“昨天晚上我没有管好他,吓到你了,对吗?”
“对不起。”
“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想和你慢慢来。”
“哥哥。”燕炽说,“能不能不讨厌我?”
“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我在春明三院的这几年,一直都在想你。”
“能不能和我说句话?”他可怜地、祈求地低声说,“我一定不会缠着你。”
第33章
江挽打开了门。
燕炽站在门口, 高大的身影黑压压的,几乎将走廊的光都堵住了。
他穿着紧身的机车服,臂间抱着机车头盔和手套, 他的眼镜早在昨晚的翻滚中被压得稀碎, 但此时他鼻梁上架着另一副无框眼镜,右脸覆着白纱布,明显已经去医院处理过昨晚的伤了。
燕炽人高马大,脸色却紧张,忐忑地看着江挽,像在等他的宣判。他的目光不经意擦过江挽布满暧昧情痕的脖颈, 眸色沉了沉。
但他很快收敛了眸色中的晦涩。
江挽平静地看着他:“他是谁?”
燕炽微愣,明白过来江挽在问什么, 低声说:“我的副人格。”
“昨天晚上, 他出来了。”
“他看见你和顾逐之接吻,就出来了。”燕炽唇角微抿, 歉疚地看着江挽, 涩声道,“他是不是逼你了?我没管住他,都是我的错。哥哥, 对不起。”
“我喜欢你, 但我认为真正的喜欢, 不应该只有性。”
副人格:“………………”
副人格简直气急败坏:“杂毛狗!你他妈是真贱!”
燕炽充耳不闻。
江挽似有若无地提了提唇角,身体靠着门框,微微掀着眼皮,明丽的狐狸眼好整以暇地看着燕炽, 似乎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杏是爱情的调味剂,不是爱情的必需品。”说到这个字眼, 燕炽的耳根似乎有些红。
“燕炽。”江挽终于开口,嗓音柔媚沙哑,“你认为你故意在我面前说这些,我就会对你另眼相看吗?”
他这些年疲于应对不喜欢的杏,甚至现在杏已经成了他的负担。
因为这个,他在四年的演员生涯里不能离开燕铭太久,现在就连面对乐时渝的邀约,他都要谨慎考虑。
乐时渝是他这么多年在没有任何利益的前提下唯一真心交到的朋友,他还不知道他需要一个床伴,才能保证在和他的旅行中不会露出丑陋的渴态。
江挽厌恶杏,但是又离不开它。他看着燕炽,突然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拖进了房门。
门在他们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
燕炽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被猛地撞了一下,他闭了闭眼,紧接着,他呼吸颤抖,睁眼看见近在咫尺的江挽,面红耳赤地喘了口气,他想说话,却被扼在了咽喉。
他的喉结重重一滚。
和七年前相比,江挽的动作火辣又熟练,轻而易举就勾起了他的旖念,他身上的冷香钻入燕炽的鼻腔。
“真的不需要吗?”江挽微微讥讽,游刃有余,手臂被夹在他们身体之间,掌心柔软温凉。
燕炽的眼镜几乎被推到了额头,面颊滚烫绯红,他看着江挽的眼睛一闪而过浓重的迷恋,搂着江挽腰低下头,将脸埋在他的颈窝。
“哥哥。”燕炽低声说,“你这样,不公平。没有你这样的。”
“它喜欢你,就算只闻到你的味道,也会……你别……”
“你和你父亲一样,”江挽抬起手亮在他面前,冰冷地打断他,“虚伪。”
他推开了燕炽。不同于燕炽,他的脸色从始至终都很冷淡,嫌恶地抽出纸巾擦干净手指上的湿黏,打开门,“出去。”
燕炽的脸色从绯红转变为煞白。
“我和他不一样。”燕炽站在他面前,脸上开始出现蜿蜒的水色,唇色苍白,言语也苍白,他说,“你不能因为我是燕铭的儿子,就把我和他归为一谈。他的恶果不应该我来承受。”
“我这么说,的确是想接近你,”泪珠从他的下颌滴落,他的眼眸彻底浸在一片水色中,他有些痛苦地说,“哥哥,你不要总把我拒之门外。求求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追到你?”
“不用了。”江挽眼底一片漠色,看见燕炽的眼泪,他没有丝毫动容。他瞥了眼燕炽脸上的纱布,淡声说,“你也不用伤害自己。昨天晚上如果不是你弄晕了顾逐之,就算你划破了你的脸,我们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说话。”
江挽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
燕炽久久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