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月沉没有讲话。
对方的性子如此,林绍自顾自地说下去,“虽然签了协议,但是你有血缘关系在,不怕董事会不站你这边。”
“这几天好好准备,过段时间董事会要开始投票了。”
林绍说完就离开了,病房里非常安静,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若隐若现。
路月沉在床边坐着,他一寸寸地临摹着床上青年的眉眼,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滴。”
耳边是机器缓慢运转的声音,林微寒醒过来是在两天之后。
身上很干爽,林微寒脑袋缓慢运转,回忆起来他晕过去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事。
指尖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眼角扫到了什么,手指随之放下来,目光在自己手指上的一道红印停顿。
他下意识地皱眉,手指搓了搓,印子搓不掉,在手上仿佛是标记。
护士铃很快响起,他随之被吸引了注意力,护士领着主治医生过来。
“林先生,您醒了,麻烦您跟我们再去做一遍全身检查。”
林微寒应一声,他掀开被子下床,跟在医生身后,做完各项检查花了一个多小时。
“我为什么会晕过去?”他问。
医生:“目前的监测结果是长时间熬夜造成的心律不齐,您平常要注意好好休息,还有保持情绪稳定……”
检查结果递给了他,林微寒看了看各项数据,没什么问题,他于是把检查结果又丢了回去。
路月沉至少占百分之九十九的责任。
他面无表情,醒来没有见到任何人影,一如既往地如此,正这么想,电梯里某道人影正好出来,他们两个人对个正着。
路月沉穿着学校里的校服,似乎是刚从学校赶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圆乎乎类似于保温桶的东西。
不会是过来给他送饭的吧。
林微寒装作没看见,目不斜视地回到病房,对方随之进来,在他身后关上门。
小桌板撑起来,林微寒还没有忘记这人之前说的什么混蛋话,他眼珠子翻着,冷冷地扫过去。
“滚出去。”
“……并不是我自愿来的,不要误会。”
路月沉开了口,目光平静地在他身上刮了一道,保温桶放在了小桌板上,“这是母亲做的。”
“她说不能来看你,希望你照顾好自己。”
青年放下了保温桶,知道他不想看见他,放下东西之后就走了。
林微寒看着人走了,他盯着那个保温桶看了一会,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施夷南压根不会过来看他。
给他送饭也从来没有过。
他收回目光,低着头玩手机,晕过去了两天,多了很多问候消息。
有宋澄的,有陆景明的,有元齐,还有江释。
他随意地翻了翻,扫到名为弦的联系人,顺手拉黑,然后才又看过去,目光落在保温桶上。
最近施夷南对他的态度好转,也不是没有可能给他送饭。
林微寒看着窗外,人已经走了,他打开桶盖,一共三个菜,最底下是南瓜粥,上面是茉莉奶花,还有两个芝士球一样的东西。
看起来倒像是棋云做的。
林微寒皱眉尝了一个,比棋云做的要好一些。
南瓜粥喝了一些,芝士球全部吃掉了,他轻车熟路的出院,最近住院的次数有些多。
陆景明给他发了地址,他打车过去,三人都在,仿佛是为了等他。
“小寒过来了,我们原本还打算去医院看你的,但是伯父不让。”
陆景明问他,“你身体怎么样了?”
“没有大碍。”
这是一家新开的酒吧,露天沿湖,没有单独的包厢。
陆景明和宋澄坐在一起,还剩下一个座位,他坐在了江释旁边。
“小寒,是怎么回事?”江释问他。
自从上次从电影院回来,林微寒对江释都有些不自在,好几天没联系了。
他们是发小,不是说能斩断就能斩断的关系的,和普通的追求者不太一样。
“出了点意外,没什么事。”林微寒回答江释。
“小寒,那个……小路那个事是真的?”宋澄问了出来。
这件事迟早都会人尽皆知,毕竟马上就要办宴会宣布了。
“真的。”他面无表情地说。
“施姨她……她还好吗?”宋澄欲言又止。
陆景明:“如果真的认回来,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议论,估计会说施姨病的更厉害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小寒……你打算怎么办。”江释问。
“……我不会让他得逞。”林微寒说。
酒杯放到了旁边,他刚准备拿起来,江释把酒杯拿到了一边。
酒水换成了热牛奶。
江释:“小寒,你生病刚好,还是不要喝酒了。”
“没错,我给忘了,”陆景明说,“小寒你还是喝茶吧。”
林微寒皱着眉,他面前换成了茶水,他尝了一口,味道是苦的。
“这是新开的,听说晚点有烟火活动。”
林微寒正低头看着飘来飘去的茶叶,他眼角突然扫到了什么,顺着看过去,扫到了某道人影。
“二十瓶科罗娜,一份小食,您稍等。”
青年穿着酒吧的制服,帽子遮住了那张脸,脸边的牙印若隐若现,对方正在远处的桌台低头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