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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见祁晏呆愣的模样,岑柏鹤忍不住手痒,摸了摸支楞在他头顶的那一小撮头发:“怎么了?”

    “就是不太习惯你这么郑重其事跟我道谢而已,”祁晏拍开在自己头顶作乱的手,“下次别跟我这么说话,怪别扭的。”

    “好。”见他这个样子,岑柏鹤轻笑出了声,笑声在轿车里回荡,让司机与保镖都忍不住侧目,老板今天的心情好像很好?

    帝都红梁山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上面除了有茂密的树林以外,压根没有其他比较有特色的景色,平时偶尔有几个背包客过来玩一玩,以及山下的村民,几乎再无其他人。

    以前红梁村的老人们常常跟后人讲一些红梁山的奇闻异事,比如说曾经有人在山里看到头上长着犄角的大蟒蛇,还有人在里面看到过会跑的金鹿以及会吃人的山魅。这些老掉牙的故事,红梁村的年轻人早已经听腻,而小孩们更喜欢听变形金刚大战外星人,或者魔法仙女胖揍舞法巫女之类的故事,像这种没有王子公主也没有救世主英雄的故事,压根激不起他们半点兴趣。

    唯有老人们彼此念叨着过去的那些传说,回味着自己没有玩具、没有电视电脑,但是却跑遍满山田野的童年。

    但是今天红梁村的气氛却有些不一样,因为红梁山已经在年前承包给了一家旅游开发公司,今天正是旅游公司进山竣工的一天。年轻人欢欣鼓舞,因为这意味着不久之后,这里会有无数的游客,他们又多了一项经济来源。

    年迈的老人看着热闹的人群往山里涌去,都摇着头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这座山里有神灵,这些人打扰到神灵的休息,肯定会有报应的。

    旅游开发是一项大工程,这家公司的剪彩仪式,特意准备在红梁山的半山腰上,旅游公司的老总带着公司高层、站台的艺人,在一堆记者举着的镜头下,笑容满面地出现在了剪彩台上。

    面对镜头,胖胖的公司老总与一名当红女艺人拿起绑着红缎的剪刀,即将剪断红绸布的时候,突然山间起了大风,枯叶与尘土齐飞,不少人被吹得眼睛都睁不开。

    “啊!”原本站在台上剪彩的女艺人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声音里带着恐惧,似乎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众人伸头睁大眼看过去,顿时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剪彩台上竟然出现了几条婴儿手臂粗的黑蛇,看着渗人无比。

    有胆子大的员工拿着工具,想要去把这些蛇打死,可就在这时,又是一阵山风大作,等风停下后,台上的蛇早就已经消失不见。

    在剪彩当天遇到这种邪门的事情,怎么想怎么不吉利,公司老总铁青着脸,让职员给现场的记者每人发了大红包,就中断了剪彩仪式。

    刚剪彩就闹出这么邪门的事情,如果继续开发下去,还不定闹出什么事呢。

    原本热热闹闹的剪彩仪式就这么不了了之,老总回到车上后就对助理发脾气,“当时你请来的大师怎么说的,说这里是风水宝地,只要我开发起来肯定财源滚滚来,还说今天是剪彩的好日子,结果闹出这么多邪门的事情。这事今天如果传出去,我的脸就丢光了!”

    助理知道自己请来的风水先生可能是个骗子,所以被骂的时候,一声也不敢吭,等老板脾气发得差不多以后,他才犹犹豫豫开口道:“老板,要不我们再换个人来看看?”

    “换个人来有什么用?”老板气得面色潮红,“合同已经签了,钱也花了,就算这座山不能动,我这个亏也吃定了。”

    助理缩了缩脖子,“老板,这次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故意陷害我们?”

    说完这句话,他就看到老板的脸色变了。

    “妈的!”老板狠狠骂了一句,“老子上了那几个王八蛋的当了!”

    现在经济发达,很多人节假日期间就喜欢四处玩玩看看,所以旅游业也就跟着发展起来。他们这些搞旅游开发的,都想趁着这股东风多赚点钱,同样也希望同行越倒霉越好,少个竞争对手多碗饭,他这就是被同行忽悠了。

    这座山或许真的是风水宝地,但是却不能开发出来当做旅游点。

    “上次老杨家请的那个风水师是谁?”老板想起老杨有段时间一直不太顺,不过后来突然顺风顺水,还签了不少合作订单,让他们这几个朋友看着都忍不住炎热。

    助理哪知道这些大老板们请了哪位高人,反正这些做生意大老板的都信这个,没事就喜欢请大师帮着看看风水,算算运势之类的。或许越有钱的人,就越害怕失去现有的一切,于是对神鬼之说便越加敬畏。

    “算了,我自己去问。”老板见助理这副样子,心情更加不好,如果这个开发项目真的搁置,那他将要损失一大笔钱,后期甚至会资金周转不灵。

    祁晏发现每次跟岑柏鹤一起吃饭,他就特别容易吃撑,因为东西实在太美味了。

    “我觉得再跟你一起吃下去,我肯定会长一大圈肉。”他整个人已经瘫在了车座上。

    “就算你再长两圈肉也不胖,”岑柏鹤把一盒健胃消食片递给祁晏,“不过下次别吃这么多,对胃不好。”

    “看着桌上还剩那么多美食,我心里难受,”祁晏连塞了几片消食片到嘴里,“小时候我师傅跟我说,浪费粮食会减功德,所以我几乎很少剩饭。”

    岑柏鹤沉默了片刻,他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瞥了眼祁晏的肚子,那里扁扁平平,看不出它的主人刚才吃了一大堆的东西。

    “你不是说我有很多紫气?”岑柏鹤笑着道,“大不了我分给你一部分,下次你吃不下的时候,就不要硬撑了。”

    祁晏刚想跟岑柏鹤解释,紫气与功德是两码事,结果抬头就看到一团紫气朝着他的脸扑了过来,随后全部进入了他的体内。

    第一次真正正正的从岑柏鹤身上分到紫气,祁晏整个人都惊呆了。

    前几次他与岑柏鹤待在一起后,身上就会粘上几缕紫气,但是这些紫气最多只会在他身上待一两天就会消失,因为毕竟不是他自身的东西,就跟一次性用品差不多。但是今天这个不一样,保质期至少有一年以上,因为是岑柏鹤主动提出要分给他的。

    “你怎么了?”岑柏鹤见祁晏神情怪异,以为是自己刚才的那个话有哪里不对,“是不是我刚才的话不太妥当?”

    “没有,”祁晏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复杂。刚才岑柏鹤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似随意得像是在开玩笑,但却是真心实意的,如果不是真心实意,这团紫气又怎么会主动飞到他身上来。

    言语可以骗人,动作可以骗人,甚至眼神都可以骗人,唯有身上的运势无法骗人。

    “柏鹤,”祁晏长这么大,岑柏鹤是他第二次遇到对自己如此慷慨的人,第一次遇到的是他家那不太正经的师傅,“谢谢你。”

    岑柏鹤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认真的向自己道谢,不过脸上还是流露出笑意,“如果想要谢我,就给我们家每人做一道平安符。”

    “好。”祁晏点头啊点头,“保证给你做最高质量的平安符。”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你们家多少人?”

    “不多,你随意画几道就好,”岑柏鹤猜测画符需要耗费所谓灵力的东西,所以哪里想祁晏真的做那么多,“我跟你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

    “哦。”祁晏顿时斜眼看他,没有想到堂堂岑五爷越来越不正经了。

    送了祁晏回家以后,岑柏鹤到家就看到自家老爸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大哥大嫂还有二姐都在,他把外套递给帮佣后挨着家人坐下,“这么晚了,你们还没睡?”

    “睡不着,”岑秋生看了小儿子一眼,“你最近好像经常去外面吃饭?”

    “陪朋友,”岑柏鹤察觉手机在震动,拿出来一看,是祁晏发给他的微信消息。

    钱钱最帅:刚刚称体重,长了两斤。

    只是看着这条信息,岑柏鹤就可以想到,钱钱的表情有多纠结,他忍不住笑着回了一条过去。

    岑柏鹤:多长肉好,你现在体重偏瘦。

    岑秋生看着儿子脸上愉悦的笑容,忍不住瞥了几眼他的手机:“你朋友?”

    “嗯,我的一个朋友。”岑柏鹤把手机收了起来,“请帖我已经送给祁大师了,他表示会准时到。”

    “你跟祁大师关系很好?”岑秋生状似无意道,“我发现你自从跟他做了朋友以后,身体好了不少。”

    岑柏鹤看了他爸一眼,知道他爸在担心什么,便直接开门见山道:“爸,祁大师说,有办法改善我的体质。”

    “你说真的?”岑秋生虽然早有怀疑,但是又怕让自己失望,所以勉强压下了这个念头,现在听岑柏鹤这么说,整个人都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真的有办法?”

    见年迈的父亲反应这么强烈,岑柏鹤心里有些难受,他扶着岑秋生坐下:“是,祁大师确实有办法。而且您放心,这个方法不会害人,也不会对别人有不好的影响。”

    “那就好,那就好,”心里唯一的担忧也消去了,岑秋生顿觉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没有想到祁大师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能力,实在是……”

    岑大哥与岑大嫂都跟着高兴起来,尤其是岑大哥,恨不得现在就跑到祁晏家里去向他道谢。

    就连岑二姐都忍不住喜极而泣:“上次祁大师来的时候,我们也没好好招待他,真是太失礼了。”

    上次他们虽然邀请了五位大师,但是实际上他们所有人的希望都放在四位大师身上,对于祁晏他们更多抱着的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谁知道他们最不看好的年轻大师,却是唯一能够救弟弟的人。

    这番转折,谁又能想到呢?

    作者有话要说:  岑柏鹤:为什么我的好友辣么辣么的可爱,辣么辣么的萌?为什么总想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第37章 敬神

    “老杨,这个忙你要是不帮,我就真的只能去跳楼了,”李老板坐在杨家的客厅里,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愁苦之色,“这个项目前期我已经砸了不少钱进去,现在外面闹得风风雨雨,想找合作人找不到,我连本钱都要丢进去。还有现在我的家人全在医院,吃什么药都不管用,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老李,这个忙我不是不帮,只是那位大师比较随性……”杨刚这话刚开口,老李就直通通跪在了他的面前,“老杨,今天就算我求你了,你得帮我这一把。”

    “哎!”杨刚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伸手去扶老李,“你先别这样,我带你去见祁大师,只不过他愿不愿意帮这个忙,能不能帮你这个忙,我就不敢保证了。”

    “谢谢,谢谢。”老李连连向杨刚道谢,自从闹出这个事后,他带了几个风水先生过去看,都摇头说没办法,还说他此举惊了神,会有恶报。原本他以为是这些风水先生危言耸听,哪知道这几天公司连连出事,把他弄得焦头烂额。无奈之下,他只能求到了杨刚这里。

    多条路多个希望,他现在已经毫无办法了。老杨愿意带他去见见人,已经算厚道了,如今圈内多少人巴不得他一脚踩进沟里就不要爬起来了。

    当老杨带他来到一个很普通的小区里时,他差点以为老杨带错了路,只不过因为有心求人,他也不敢乱问,跟在老杨身后进了电梯。

    电梯一路升到7楼,他走出电梯,看到的是一条很普通的走廊,墙上还有人贴了小广告,什么专业维修专业开锁之类,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师级别人物住的地方。

    “等下见到大师千万要尊重点,”老杨扭头嘱咐了李老板一声,就按响了704的房门。李老板眯眼看着房号,总觉得这个号数不太吉利,哪像他,手机号、房号、车牌号都跟6或者8有关。

    但是见老杨那副恭敬的模样,李老板心下想,没准这位祁大师是个脾气怪异,喜欢跟普通人住在一块的高人呢?

    门突然打开,李老板定睛望去,看到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的年轻人站在门口,这是祁大师的孙子还是徒弟?

    “祁大师,不好意思,又来打扰您了。”杨刚看到祁晏,腰就忍不住往下弯了弯,恭敬的姿态十足。

    李老板没有想到这个年轻就是老杨口中厉害的祁大师,忍不住有些怀疑,老杨该不会是被这个年轻骗了吧,这人怎么看怎么不像大师啊。

    正这么想着,那位祁大师抬头微笑地看向他,那双清亮澄澈的眼眸,让李老板把心中的怀疑暂时压了下去,管他是真是假,先把人带过去看看再说。

    “祁大师,您好。”做生意的人,永远知道摆什么样的姿态会让对方更加满意,“我叫李福,打扰到您的清修,还望您多多见谅。”说完,他双手奉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

    都是些人参鹿茸的好东西,他原本以为这位祁大师是位上了年纪的人,所以特意回家拿的这些好东西,哪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年轻的男孩子,老杨竟也不提前告诉他,真是……

    “你好。”祁晏见这个叫李福的人长得膀大腰圆,发际线后移,露出铮光瓦亮的脑门,但是比他脑门更闪的是他手腕上的金手表,以及手指上硕大无比的金镶玉戒指,“请到屋里来坐。”

    他按照老规矩,给两人泡了茶,然后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着李福,“李先生印堂灰中带黑,身带煞气,这是冒犯到什么了?”

    祁晏这句话一出口,李福就差点给他跪了。不过很快他就平静下来,没准祁大师听说过传言,才故意这么说的,他要稳住,不要被忽悠了,“说出来不怕大师您笑话,在下最近确实遇到些麻烦。”

    祁晏笑了笑,伸手端起茶杯抿一口,“不如您先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李福是来求人办事,而不是检测真假大师的,所以祁晏问过之后,他就一五一十说了,就连他买地承包大山前,请风水先生特意看过这件事都说了出来。

    “飞龙聚灵之地?”祁晏挑了挑眉,“这位大师没骗你,或许那真是飞龙聚灵之地,但是李先生有没有想过,龙在我国文化里,代表着什么?”

    李福小心翼翼的瞅着祁大师,“是……是皇帝。”

    “可以说是皇帝,也可以说是至高无上的地位,”祁晏笑了笑,“你觉得,你有这样的命数吗?”

    李福猛摇头,手也跟着摆,他如果有这样的好命,又怎么会与同行抢市场,还常常抢得头破血流。

    “俗套一点的说法就是,你的命压不住这种好东西,”祁晏见这个高高大大的李老板被吓得面色惨白,又笑着道,“想必李老板之前应该请人帮你解决过?”

    李福尴尬地笑了笑,这种事让祁大师知道好像不太好。当他抬头看见祁大师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只能乖乖的点头,“那些大师也这么说,有人替我做法事,可是效果好像并不明显。”

    因为那场法事还结束,就有一场风来吹走了法坛上的东西,做法的大师当场就变了脸色,连红封都没有要,扭头便走了。最近他家里人身体全都出了问题,不是发烧都是呕吐,在医院治了好几天一点效果都没有。

    祁晏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在考虑要不要去看一眼。据李福的这个描述,这个名叫红梁山的山里肯定有灵物存在。对于他们修道的人来说,灵物是极其难得的好东西,封建时期曾有歪道士为了提高灵力专门去捕捉灵物,但是这种人往往只能得意一时,最后的下场都不太好。

    随着科技的发展,人类信仰的缺失,大自然里的灵气越来越少,灵物更是难寻,若是真有灵物出现,几乎没人敢去动它,因为能在这么艰难的条件下变成灵物,那该多得上天厚爱。

    上天厚爱的东西也敢去动,那是有多想不通?

    “我陪你去看看吧。”祁晏叹了口气,古时候人们所谓的神灵,实际上就包括这种在大自然中生成的灵物,如果惊动了神灵,没有把他安抚下来,到时候倒霉的就不仅仅是李福一人了。

    “谢谢祁大师,不知我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李福摸出手机,“不管您需要什么,我都让人准备好。”

    祁晏说了几样东西后,看着李福道:“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你需要写一封罪己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