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究摇了摇头:“都有可能,这不好判断。”
待台上两人摆好姿势,魔术师先生退到一旁。
坐在观众席上的祁究注意到,舞台后方有一面光线稍暗的墙,从舞台斜上方照下来灯光,正好能将表演者的影子投到墙上。
墙上影子随着表演者的动作变化,这堵影子墙让魔术表演的氛围感放大了数倍。
各归各位,中年男性按照和对方的约定,没有魔术基础的他启用了自己唯一的瞄准道具。
他从刀具盒里挑选了一把飞刀,拿在手里的瞬间,刀柄都被他汗湿了。
对面被绑在靶子上的蓝毛男生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虽然他知道表演的合作伙伴使用了瞄准道具,可当锋利的刀子对准自己的瞬间,他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得无法呼吸。
台下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场“业余”飞刀表演。
大多数人并不关心两人的生死,他们只是在意道具使用可不可以改变表演的结果,毕竟在副本里第一场表演意义非凡,从表演里获取的信息和线索,很可能会成为后续过本的重要指南。
“我们就要开始咯。”魔术师转动靶子,被绑在其上的蓝毛男生就像笼子里的小仓鼠一样开始颠倒转动。
中年男性深深吸了口气,在道具的帮助下他朝靶子空白部位投掷飞刀。
随着“咻”地一声响,飞刀直直朝转动的靶子扎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跟随这把飞掷而出的刀——
直到“咚”的一身闷响,小刀安全地扎入男生脖子旁的空白位置。
站在靶子对面的中年男性明显松了口气,台下观众悬着的心也渐渐落地,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两位倒霉观众逃过一劫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突然,被倒立着绑在靶子上的蓝毛男生痛苦地瞪大眼睛,他疼得脸色肌肉抽搐不止,完全没被飞刀扎中的脖子陡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猩红血液呈喷射状源源不断涌了出来,让原本白到极致的舞台染上一层猩红血雾。
濒临死亡的男生嘴唇颤抖不止,喉咙被开了个大血窟窿的他已经没办法说出半个字,他只能恐怖无望地看着台下的观众、看着这个被自己血液染红的死亡舞台。
为什么?为什么合作者明明使用了道具,这把飞刀也没有扎入他的身体,可他的脖子却像被利器刺穿一样血溅舞台?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魔术舞台上有什么陷阱吗?
站在靶子对面的中年男性无措地跌坐在台上,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被血浸透的靶子:“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我真的没有刺中他…为什么会…?”
巨大恐惧的笼罩下,他已经没办法完整说出一句话了。
明明是万无一失的表演,怎么就出现了死亡意外呢?
陷阱到底是什么?
可中年男性已经没机会想清楚了,下一秒,舞台上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他的头部像胀大到极限的气球一样炸开了,血浆脑组织溅了一地。
台下众玩家瞬间陷入被血雾笼罩的沉默中。
没人知道这场魔术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就在这时,魔术师遗憾地叹了口气,他重新走上被血染红的舞台:“很遗憾呢,但这样的意外每天都会在魔术师的舞台上上演,我们必须习惯‘意外’。”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坐在台下的小祁究,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下一场飞刀表演,我们需要小观众参与演出。”
“看来,今晚我们只有一位小观众呢。”
第140章 公路马戏团(34)
祁究迎上魔术师的视线,他很清楚对方的意思。
魔术师手持黑杖地走下台来,在他座位前深深鞠了个躬:“所以只能请您上台表演了,亲爱的小朋友。”
此时此刻,所有观众玩家的目光都集中在祁究身上。
他们对这个倒霉的“孩子”深感怜悯,同时也为自己逃过一劫暗暗松了口气。
小祁究从观众席位上站起身,不动声色看向对方:“魔术师先生,我没办法拒绝您的邀请,是吗?”
魔术师咯咯咯笑:“当然,在表演的时间里,没人能拒绝我的邀请。”
小祁究耸耸肩:“行吧。”
祁究想自己可真是够倒霉的,好不容易从蓝制服工作人员那获得线索,选择了概率最小的黑色饮料,但却逃不掉魔术师直接点名。
不过祁究也清楚,有时候“倒霉”本身也是种机会。
“对了,我可以接受这场魔术邀请,但在表演开始之前,我可以冒昧问您一个问题吗?”祁究对魔术师道。
魔术师:“当然。”
小祁究:“我们作为观众,要如何结束「掷飞刀」进入到下一环节?”
魔术师定定看了他一瞬,笑道:“我可以告诉你,等有观众顺利完成「掷飞刀」表演后,才可以进入下一环节哦。”
魔术师的声音并不低,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回答。
原本鸦雀无声的观众席瞬间沸腾了,原本认为自己侥幸逃过一劫的众人不禁紧张起来。
“什么意思…如果没人能成功完成掷飞刀表演,这个表演就要一直持续下去吗?!”祁究身后的一位玩家忍不住质问道。
魔术师耸耸肩:“您的理解没错,毕竟没有成功的热场,根本算不上是表演嘛。”
这下众人急了,也就是说只要没人能成功终止这场表演,被飞刀掷死的不幸最终会蔓延到每个人身上……
“不过现在只确定了一位表演志愿者,我们还需要另一位志愿者来完成飞刀投掷的工作。”魔术师望向众人道。
经过上一轮表演,众玩家都清楚投掷者和靶子上的人拥有同等风险,因为魔术师在一开始就强调过——
“在我的表演时间里,所有观众都不能伤害其他的观众,否则将会受到严厉惩罚哦。”
表演失败的玩家给对方造成了伤害,所以就要接受魔术师口中严厉的惩罚:直接被爆头。
秦让和路执同时望向祁究,祁究朝路执点了点头。
他很清楚接下来的表演不那么需要运气的加持,相对的,他更需要道具充足且性格沉稳的伙伴。
在祁究的示意下,路执站了出来:“我愿意成为这场表演的志愿者。”
路执话说出口的一瞬间,众玩家皆是一愣。
魔术师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他甚至朝路执鼓起了掌:“太棒了,真希望像先生您这样有勇气、有胆识的观众能更多一些,这样我们的表演才能更引人入胜。”
路执不屑地看了这位变态魔术师一眼,懒得搭理他。
“在演出开始之前,我需要和我的同伴确定一下魔术细节。”小祁究对魔术师道。
魔术师做了个“请”的姿势:“这当然没问题,你们可以好好商量。”
说着,他转身离开观众席,重新回到了舞台上。
祁究立刻问路执:“你这边有控制飞刀准度的辅助道具吗?”
“有是有,只不过…”路执稍稍犹豫了一下,“可这类道具真的有用吗?刚才那场表演我们都看到了,中年大叔精准地将飞刀扎在靶子上,可那个蓝毛青年还是这样没了…”
秦让:“是不是使用道具的准确度不算啊…”
“不会,这场表演并没有禁用道具,只不过…”祁究重新将目光投向被血染红的舞台,只要站在舞台上表演,演员的影子必定会投在舞台后那面白色的墙上。
“你有避光道具吗?”祁究又问道。
路执怔了一下:“什么?”
他显然没能明白,在这个紧要关头祁究为什么突然要避光道具,听起来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道具类型…
祁究:“就是可以暂时隔绝所有光源的道具,时效短点都没问题,接下来的表演中我们需要用到它。”
路执点头,眉头始终紧拧着:“有是有,但这和眼下的状况有什么关系吗?”
祁究若有所思道:“当然有关系,只要在飞刀投掷出的瞬间,用道具隔绝掉舞台上的光源就好了。”
看时间差不多了,在魔术师的邀请下,祁究和路执走上舞台。
舞台上前两位玩家的尸体尚来不及清理,呈喷射状的血水溅满舞台,祁究和路执几乎没地方落脚。
“请不要介意,等热场演出结束再统一清理,不然很可能白忙活啦。”说着,魔术师将洒在舞台上的尸体碎片踢下舞台,台下观众纷纷嫌弃又害怕地避让开。
路执:“……”
魔术师的意思是,反正都是需要死人的,提前清理等于白清理。
很快,魔术师从后台推来了另一个尺寸小了一倍的新靶子:“这是给小演员量身定制的小靶子,我们发现,比起观看寻常大人进行危险表演,观众们对小孩和漂亮年轻女郎的兴致更高。”
祁究:“……”
整个表演准备过程,祁究都表现得很配合。
他像个最温顺的猎物一样,毫无反抗地让对方将自己的双手双脚绑在靶子上。
处理好靶子这边的事宜后,魔术师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黑色眼罩:“为了提升观感,第二场表演我们会稍稍提升一下难度哦。”
说着他将眼罩递给路执,“在飞刀投掷的过程中,你需要戴上它。”
路执:“……”他知道抗议没用,只得配合魔术师乖乖把眼罩戴上,况且这种物理难度完全不会影响道具使用的精准率。
“好啦,时间就要到啦,我很期待你们的表演。”在确认过路执蒙上眼罩、祁究被死死固定在靶子上后,魔术师像上一场演出那样退到舞台边上。
他小心翼翼地沿着舞台外侧走,尽量不让自己的影子被灯光投射到墙上。
灯光更强烈地聚集在舞台上,路执随手挑了一把道具盒里的短刀,启用瞄准道具的同时,他握着短刀的手已经浸满汗水。
他并不确定自己这把刀投掷出去后,会不会像上一场演出那样,祁究当场死亡,而他也会被爆头结束生命。
虽然祁究说他有办法,虽然从祁小年的描述里、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他也清楚,祁究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特别还搭上了别人的性命安危,他一定十分有把握才会选择自己,但…
“放心,只要你能避开我,把道具刀扎进靶子里就行,剩下的交给我。”被绑在对面靶子上的祁究说道。
路执沉重地点了点头,他深呼了口气,终于咬着牙把手中飞刀投掷出去。
随着“咻”的一声响,台下众人都紧张得不敢移开视线,秦让甚至张着嘴忘记了呼吸。
灯光从舞台斜上方直直射下来,将飞刀投掷的路径清晰映在舞台后的墙上。
在飞刀射出的一瞬间,祁究启用从路执那弄来的避光道具。
一瞬间,表演舞台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没了光源,投在墙上的影子也彻底消失不见。
台下观众尚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黑暗中爆发了一阵短暂的窃窃私语,直到“咚”的一声响,这是飞刀精准刺入靶子独有的声音。
所有疑惑与讨论都在瞬间停止,短短十秒钟的道具时效,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无限延长。
所有人都一瞬不瞬看向没有光亮的舞台,刀陷入靶子的声响消失后,被黑暗笼罩的舞台只剩下靶子转动的沉闷声——
“咯吱、咯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