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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屋内的唐妧听到了叫声,哆嗦的同时,也不忘问赵骋道:“黑袍怎么了?这叫声,听起来有些哀怨。”唐妧虽然今天才认识黑袍跟白袄,但是两只狼的叫声,她还是能够辨别得来。

    赵骋见怪不怪了,只撩袍挨着唐妧坐下道:“肯定是白袄嫌弃黑袍脸上的刀疤了,每次白袄这样说,狼兄都是这种叫声。”

    唐妧问:“你怎么会听懂他们叫声的意思?我看你刚刚在跟他们说话,他们好像也听懂你的话。”

    赵骋扭头看向唐妧,他想起来了很多曾经的往事来,有温馨美好的,也有凶狠残酷的。美好的东西,他很愿意跟她一起分享,但是那些残酷的一面,他自然不会跟她说。

    “我从小是在漠北长大的,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是在狼群生活。”说起以前在狼群那段日子,赵骋嘴角不自觉勾起笑意来,黑眸也越发透亮,“一起生活的时间长了,久而久之,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声嚎叫,我都能够明白是什么意思。同样,我说的话,他们也差不多能够明白是什么意思。”

    唐妧道:“你在狼群中生活?一个人?”

    “不相信?”赵骋端端坐着,嘴角勾笑望着唐妧。

    唐妧摇头道:“你这个人有些时候的确挺无赖的,不过,看起来不像是会说谎的人。而且,我知道,你很会打仗,一般的元帅将军,都是说一不二的,你也不会骗我一个小女子。”

    “你倒是挺会说话。”赵骋轻声应了一句,想了想,又问,“你让你妹妹跟丫鬟跟你睡一屋,是在防我?”

    “你知道还问!”唐妧小声嘀咕一句,轻轻低了头。

    赵骋喉间溢出轻笑来,望着她道:“你以为躲着我,就能够躲得掉吗?我要是想进你的房间去,就算你妹妹跟你的丫头在,也没有用。妧妧,你亲过我,也打过我一巴掌,这样的关系,还想躲着我?你以为自己躲得了吗?”

    唐妧心里明白,他想做什么,她根本反抗不了。所以,她也不答话,只垂着脑袋玩自己的手。

    赵骋看着她,目光渐渐从脸上轻轻移到她一双纤纤玉手上,想起那日看到的她手中的薄薄茧子,他毫不犹豫的,将她双手攥在掌心。秋夜有些凉,她的手很凉,他轻轻攥着,给她捂手。

    “今天倒是乖,不挣扎了?”赵骋一边轻轻搓着柔若无骨的小手,帮她取暖,一边轻声问,语气十分温柔。

    “我要是挣扎了,赵公子就会放过我吗?”唐妧有些无力,本能心里是抵触他的靠近的,但是一来知道自己力量薄弱,对抗不了他,反抗也是徒劳无用,二来,他今天的确是救了自己,至少是恩人,想到这里,唐妧问,“是谢家人想害我?那两个粗使婆子我认识,谢家奴仆。”

    “应该是高姨娘。”赵骋虽然还没有着手去查此事,但是谢家就这么点事,他猜也猜得到。

    唐妧心里差不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并不惊讶,想了想,问:“要是没有你,高姨娘想怎么处置我?那两个婆子会带我去哪里?”

    赵骋猜得到,高姨娘这个毒妇,她怕是想把人倒卖进妓|院。

    但是这些肮脏的话,他不能、也不会跟唐妧说,说出来,怕她会觉得受了奇耻大辱,会坏了好心情,因而只道:“估计是想吓唬你,让你以后再不敢想着沈铭峪。”

    说完最后一句,他目光定定落在她脸上,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唐妧情绪倒是没有什么起伏,只道:“我是那样不知廉耻的人吗?他都定亲了,我为什么还要放不下?”

    赵骋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只继续温柔帮她捂手。

    两人安静呆了会儿,赵骋纵是舍不得,也站起了身子来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唐妧也怕家里人会着急,又听赵骋这样说,连忙起了身。

    “一会儿我父母若是问起来,赵公子可不可以附和我说,只是我迷了路,并非为人陷害。”这些事情,唐妧觉得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她怕父母兄妹担心。

    赵骋没有什么不答应的,轻轻点头道:“好,就依妧妧。”

    听他叫自己小名,唐妧别开头,不说话。

    赵骋推开门,冲外面互相不搭理、正在怄气的夫妻狼道:“我得先回一趟城,那四个人,你们先看着,等我明早过来再带走。”赵骋嘴上没有说要怎么处置高姨娘,但是他不可能会就这样放过她,所以,证人他是得带走的。

    白袄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黑袍冷不丁酸溜溜道:“你多能耐啊,你多威武啊,怎么还求到我头上来。”

    “谁求你了,我愿意帮!”白袄吼黑袍,然后对赵骋跟唐妧道,“你们走吧,我帮你们看着,你明天早上来领人就行。”

    黑袍气呼呼的,“嗷呜”叫了两声,一个纵跃,就蹦得没影了。

    ☆、第23章 掌中宝二十三

    v章一章:

    外面夜色很浓,浓黑的一片像是泼了墨汁般。但是茅草屋里点了灯,屋外又亮着两盏大灯笼,所以,外面一应景象也都看得清楚。见狼兄好像又是被白袄气跑了,唐妧觉得很有意思,抿唇笑起来。

    白袄不理睬狼兄,只摇晃着身子朝赵骋走来:“你们走吧,记得明早早点过来。”

    “多谢你了,白袄。”说罢,赵骋将墨色袍角撩起塞进腰间系着的玉带里,露出里面白色中裤来,他稍稍弯腰半蹲在唐妧面前。

    唐妧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只不肯,坚决道:“我没事,可以跟你一起走着回去。”

    赵骋回头看她:“上不上来?”

    他语气太过霸道强横了,唐妧撇了撇嘴巴,自然是不肯上的。赵骋没有办法,打不得骂不得,话也重不得,只能耐着性子慢慢与她解释道:“妧妧,你可知道你我现在身在何处?跟着我一起走回去,山路崎岖,一直走到明天早上也到不了家。听话一点,上来,我背着你回去。”

    唐妧听不太懂他的意思,一起走着回去到不了家,他背着自己就能到家了?

    赵骋容不得她多想,见她依旧磨磨蹭蹭的,索性一把捞到背上驮着。等唐妧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人已经紧紧伏在了男人背上。离得太近了,她的身子简直就是无缝隙紧紧贴着他背,她能够清楚感觉得到,胸前两团柔软被挤压着的那种感觉,脸瞬间就红透了。

    “兄弟,你温柔一点。”白袄虽然希望自己兄弟能够快点讨到媳妇儿,不过,他也见不得兄弟对这位姑娘来强的。

    赵骋双手紧紧拖住唐妧两瓣圆润饱满的屁股,垂眸跟白袄道别,又侧头轻声道:“搂住我脖子,搂紧了。一会儿别睁眼,坚持一会儿就到了。”

    唐妧不情愿,但是心中也是明白了,就算她不情愿,他也会强迫她情愿。索性不再别扭,只按着他说的去做,免得浪费时间。

    唐妧手才伸过去紧紧搂住赵骋脖子,赵骋就腾空一跃,蹿出了老远。他此刻就像是山林中的一头狼,身姿矫健地穿梭在无数树林中,他可以从数人高的山头一跃,稳稳落在平地上,也可以从平地上轻轻松松就蹿跃到很高的大树树顶。唐妧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非要背着自己,而且非要让自己紧紧搂住他脖子。

    耳边有呼呼的风吹过,唐妧记着他的话,一路上都不敢睁开眼睛。

    直到感觉得到他渐渐慢下来了,唐妧才缓缓把眼睛睁开,先是只眯成一条缝。通过仅有的一些景致,她大概可以判断得出来现在的位置,因为月光很亮,天上星子也很多,她模模糊糊能够瞧得清楚,现在大概是在桃山。

    “怎么来这里?”见赵骋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走路速度,唐妧这才敢将眼睛完全睁开,左右看了看,“不是回家吗?”

    赵骋慢慢稳步往前走着,听得她问,才回答道:“你忽然不见了,你觉得你家里人能在家呆得住吗?肯定是得找你。你是在桃山不见的,多半找你的人还在这里找吧。”

    果然,赵骋话音才落,唐妧就听见远方一阵阵传来唤自己名字的声音。她循声望去,就看见树林中有火光。

    “那边有人,我听到声音了,好像是哥哥。”唐妧有些激动,蹭着身子就要下来,赵骋没再坚持,放她下地来。

    唐妧寻着亮光走,又听见呼唤声的时候,她也大声喊道:“哥哥,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唐锦荣从下午就开始带人在山上寻妹妹,到现在,已经好几个钟头过去了。妹妹不见了,而且怎么找都找不到,唐锦荣急得满头大汗,正绝望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间听到妹妹的声音。

    他一愣,连忙又大声喊几句,然后又听见妹妹回了几声。

    “在那边。”唐锦荣辨别出了方向,连忙举着火把带着人循声过去,很快,他就看见了妹妹。

    “妧妧。”他大喊一声,继而大步迎过去,满是汗珠的脸上此刻挂着兴奋的笑,见旁边赵骋也在,好奇道,“赵兄怎么……”

    唐妧抢先道:“哥哥,我下午的时候路走多了,累着了。所以,不慎就摔了一跤,然后就顺着那边的矮山坡滚了下去。好在是赵公子赶巧了经过,救了我,所以我才会没事。”

    “原来是赵兄救了小妹,赵兄,请受我一拜。”唐锦荣此刻心情非常不错,深深朝着赵骋一拜,然后拉过妹妹来看,问道,“伤着没有?从山坡下滚下去,这山这么高,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哥哥,我命大,滚下去的时候,刚好被山下一棵大树接住了。所以,一点事情都没有。”唐妧想尽快把这事情敷衍过去,于是转头看向唐锦荣身边的人,转了话题道,“这么晚了,谢公子跟夏公子怎么也还在。”

    见人寻到了,谢玉松也着实松了口气,想当初,的确是谢家家仆一直跟着的。自己叔父又是湖州知州,如果唐家大姑娘真的在谢家人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这传出去,还真是不好听。

    “唐姑娘,你回来了就好。”谢玉松面上笑容淡淡,他着急并非真正担心唐妧的安危,而是怕唐妧的无故失踪会影响璟国公府的名声,所以此番人找到了,他就觉得像是完成任务一般,想着回去总算是可以交差了,因而转身对唐锦荣道,“天色不早了,唐公子,我先带家奴回去了。”

    “今天多谢谢公子相助。”唐锦荣也客气朝谢玉松拜身行一礼,语气客气,却也很疏离。

    谢玉松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要走,但见自己表兄赵骋并没有一道离开的意思,他道:“表兄,不一道回去吗?你都消失了一整天了,三叔三婶该要着急了。”

    赵骋道:“你先回去,我与唐兄一道先去唐府。”

    “去唐府做什么?”谢玉松不是很明白,堂堂敬忠侯府的长子嫡孙,大名鼎鼎的大齐功臣,为何会跟小门小户的商户人家走得近?

    要说这唐锦荣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也就罢了,可不过只是十分平凡的一个市井小民,怎么就得到他的青睐了?谢玉松不太明白,但是他不笨,念头一转,目光轻轻落在唐妧身上,他就似乎有些明白过来。

    看中了唐家大姑娘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解释得清楚,谢玉松会意笑了笑,只一个人先回去。

    “锦荣兄,我看大妹妹应该是受惊了,深山夜凉,你还是赶紧带大妹妹先回家吧。我也得回去,跟母亲和茗萱说一声,不然她们估计觉都睡不好。”夏明昭建议回去再说,唐锦荣一拍脑袋,暗怪自己想得不周全,然后一众人打道回府。

    进了城后,夏明昭抱拳跟赵骋和唐锦荣道别,而后带着几个家仆先回府去。赵骋则随唐家兄妹先去唐府。

    唐府此刻灯火通明,唐元森夫妻就候在门口,见回来了,陈氏连忙走过去一把将女儿抱住。

    下午突然得到消息说是妧妧丢了,她吓得险些晕过去,之后就只站在门口等着,焦急得都忘了哭。现在终于见女儿好好的回来了,她一颗心落了地,反倒是哭了起来。

    阿满本来是坐在门槛上的,见到姐姐,她晃着身子哭着过来。

    “姐姐,我再也不贪玩了,我以后会好好听话的。都怪我,我要是不那么贪玩,一直跟着姐姐,姐姐就不会走丢了。”阿满很自责,她就觉得是因为她没有跟着姐姐,所以姐姐才会不见的。

    小丫头已经哭了好几个时辰了,现在见到姐姐,哭得越发厉害。

    唐妧把小妹抱起来,见小妹整个身子都抖起来,晓得她是吓到了,忙亲她脏兮兮的小脸说:“没事了阿满,不哭了,姐姐回来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一会儿回去,给你先把这脸洗了,瞧你脏的。”

    “反正我就要姐姐,我再也不要放纸鸢了,我讨厌纸鸢。”阿满嘟嘴,小胖手紧紧搂住姐姐脖子,嘴里一直小声嘀咕。

    谢玉松道:“爹,娘,这回多亏了赵兄,是赵兄救了妧妧。”

    唐元森连忙朝赵骋抱拳,越发激动起来,弯腰想给他行礼,赵骋连忙抬手稳稳扶住。

    “唐老爷,晚辈实在受不起。”赵骋稍稍用力便将唐元森扶起来,然后道,“天色不早了,大姑娘应该是累着了,唐老爷跟夫人也早些休息吧。”

    “赵爷,民妇多谢赵爷救女之恩。”陈氏本来对赵骋印象平平,觉得他不过就是个位高权重的大官。可是现在的话,他救了自己闺女,就是唐家恩人,是她陈可女的大恩人,陈氏自当会好好道谢。

    “夫人!”赵骋可以受唐锦荣拜礼,但是却万万不敢受唐老爷跟唐夫人大礼,因而扶起唐夫人道,“夫人之礼,晚辈实在受不起。”

    陈氏想着,大恩如何言谢?好在来日方长,日后慢慢报答就是。

    等赵骋走后,唐家一家人也回府关了门,陈氏让唐家父子去休息去,她则带着一双女儿回了屋。吩咐秀禾秀苗去做些吃的端来,又对小阿满道:“阿满,你姐姐饿了,秀禾秀苗去给姐姐做面,你跟着去。一会儿面做好了,你帮着一起端过来。”

    “不要,娘亲,阿满要跟着姐姐。”阿满舍不得,一直抱着姐姐,蹭在姐姐怀里。

    唐妧晓得母亲有话要跟自己说,所以这才故意将秀禾秀苗和阿满走支开的,她笑着弯腰,抬手轻轻捏妹妹脸颊道:“阿满根本一点都不喜欢姐姐,不想姐姐吃饭,就想姐姐饿着肚子。”

    “才不是的,喜欢!”阿满抱得姐姐更紧,使劲蹭着说,“不想姐姐饿着,想姐姐吃得饱饱的。”

    “那姐姐饿了,阿满去厨房帮忙好不好?”唐妧轻声对妹妹说,“阿满亲手做的,姐姐会全部吃光光。”

    “好!阿满给姐姐做面吃。”阿满从姐姐腿上爬下来,然后伸手去够秀禾秀苗的手,牵着说,“给姐姐做面吃。”

    见妹妹摇晃着身子走远了,唐妧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意道:“娘,阿满长大了,现在越来越懂事了。”

    “现在这里就咱们娘儿俩,阿妧,你跟娘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氏姣好的面容微微沉着,表情也颇为有些严肃,目不转睛看着女儿,她才不相信她刚刚说的那些话。

    唐妧有些心虚起来,摸了摸鼻子道:“娘,真的是女儿……”

    “这些理由,骗骗你爹爹跟哥哥还差不多,别想诓为娘。”陈氏脸色越发不好起来,“还不跟娘说实话?”

    v章二章:

    “好,娘,您别生气,我实话与您说就是。”唐妧就知道,瞒得住所有人,就是瞒不住她母亲。于是,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跟自己母亲说了,当然,其中不包括赵骋是如何轻浮她的,以及他有两头可爱的狼朋友。

    “我就猜得到是这样!这个高姨娘,真是太过分。”陈氏近两年来身子一直不好,所以一动气,就拼命咳了起来。

    “娘,您瞧,说了不告诉您吧。您别生气了,女儿这不是好好的嘛。”唐妧一边轻轻拍抚母亲后背,帮她顺气儿,一边安慰母亲道,“赵公子说了,这件事情他会去处理,我想,他应该会给女儿一个公道的。只是,也别指望高姨娘会受到应有的惩罚,毕竟,他总得给谢知州他舅舅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