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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节
    “既然你猜到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每一次瘾发,我都想过死,十种、百种死法给自己个痛快!”她平稳的话音,却带着说不出的悲凉,“可我又想,我黎曼活了这么些年,创造了什么价值呢?”

    她的价值自然是有的。

    翻阅以往五年内的娱乐报纸,十次中,八次一定是她的头条,那么惊艳,盛赞一片。

    她想,如果让她再选一次,哪怕死,也不会选择接受宋琦的心脏,更不会认识沐寒声,她再也不要爱而不得。

    “也是,我是早该死了的人。”她几不可闻的一句。

    蓝修听得不真切,看向她。

    黎曼却已然笑起来,满

    笑起来,满是坦然,“好汉不提当年勇,曾经是影后,可如今的黎曼就一无是处,但我想,最后做点善事,也许是可以的。”

    善事?蓝修岂会信她?

    一手若有若无的磨着杯沿,蓝修的目光,打在不远处的镜子里,那里有黎曼的影子。

    他喜欢间接观察。

    “我知道你一直在查少年贩毒案,想与荣京做什么交换我不关心,只想,有些线索可以提供给你。”黎曼平缓的说着。

    她所谓的线索,便是少年经常聚集之地,他们经常使用的药物流转手法。

    听完,蓝修抿唇挑眉,“告诉我这么,你又想得到什么好处?”

    黎曼摇头,“不需要,只是我痛恨了这东西,也许,被你捣毁了,我也算得救了不是?再者,当初是你把我送到傅夜七那儿,若是你想动手,我恐怕没命了吧?这算不算一种报答?”

    所以,她希望他带兵去捣毁那些窝点?蓝修眯起的眼底,一抹探究。

    后来,黎曼拉开拉链,让蓝修看他适才寻找的射毒痕迹。

    她一般口服,但实在难忍时会注射,她的皮肤特殊,哪怕最近不曾,那针口依旧在。

    “该说的我都说了,祝你尽快破案,我也当解脱。”黎曼看似玩笑,“不过,那些孩子,我是打过交道的,年幼无知,最是不要命。”

    直到此刻,坐在沐家客厅,蓝修依旧没完全信黎曼是一片好心。

    傅夜七拧眉,“黎曼与少年贩毒有关?”

    那视频里,如果瑾儿真的被绑架,就是少年犯案,就这么巧,黎曼找了蓝修?

    这是好心好意,还是调虎离山?

    沐寒声坐在一旁,一手揽着妻子。

    终于几不可闻拍着她的肩,“不急,夜七。”

    他这样安慰妻子,可心底却沉甸甸的。

    是他忙于事务疏忽了,若是早一点接她的电话,事态还不至如此。

    那一天,从傍晚时分,荣京上空便笼罩着凝重,到夜里十一点时许,市区最北边,冲天的镭射灯闪了整整九次,紧接着传来一阵低沉肃穆的长鸣。

    荣京最北,是四方军种驻地,九次闪灯便是最高级警戒;低嘶的长鸣令所有警司性质部门随时待命。

    命令便是从沐寒声手机里发出的:但凡家有十至十八岁子女家庭,三十分钟内确认全员在家,哪怕子女在外就读,必须实时实地取照,否则以家庭为单位强制执行拘留。

    原本安静的夜,整个荣京却开始熙攘,全民亮灯到第二天早晨,因为这样的命令,尤其疏于管教子女的父母焦急电话寻找,一度造成电讯负荷超载。

    而这一夜,再千方百计,注定有四十多户家庭找不到子女下落,更,大多是富裕家庭,再者是单亲、经济处中下层者。

    巡逻军队出发前,直接征询杜峥平,这样的犯罪主体特殊,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杜峥平翻来覆去的嚼弄沐寒声那个命令,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若以平常眼光看待,那是四十多个祖国的希望、四十多个家庭的未来,甚至牵连上百个亲属户体,倘若拘捕遭到强硬反抗,如何处理?

    最终他也拿不定主意。

    倘若是一般孩子被绑架,他不必如此谨慎和紧张,可那是沐寒声的儿子,更是有着他杜家四分之一血统的后代。

    最后的定夺,依旧交到了沐寒声手里。

    怎么处理?

    沐寒声只说:“从犯罪那一秒起,该做好承受罪责的准备。”

    尤其,从半个夜晚的调查整理可见,那些少年,平均年龄在十五岁以上。

    傅夜七以为,经历了那么多事,无论遇到什么,她都能自如应对,镇定、冷静。

    可那一夜,她大多时候呆愣在客厅,目无焦距。

    最先恨自己对儿子监管不力,她与那些犯罪少年的父母同样有责。

    但凌晨三点许,蓝修的人最先在城东梨花庵,那个荒废了十多年的庙宇找到十几个聚集滋事的少年。

    据说,那十几岁的少年,他们竟有着重型武器,四周布满雷线,破败的小庙,一眼可见他们手上持有新型枪械,对着军队的目光全是愤恨。

    军队一靠近,一声巨响。

    “嘭!”尤可见庵前瓦砾炸得飞溅。

    “别再靠近!”少年青涩而嘶吼,“我们没犯罪!”

    寂静的夜里,寒风偶尔,他们坚定自己无罪的理由是充分的:

    喇叭里的控诉:“是谁赶着经济的马车狂奔?多少父母只顾削尖脑袋让自家公司往百强企业钻,这是政府的罪!”

    所以,脱缰的野马闯了祸,那是马夫之错。

    “养育儿女只是每天几千生活费完事?”既是这样的方式,他们拿着每日千元的积蓄消费违禁品,政府又为何要管?

    所以,他们宁愿不要家长给予那所谓的生活费。

    “是你们送我们进了极了世界,凭什么又要说闯就闯?!”

    军方严禁今夜之事广播于世,可这群少年早已做好布置。

    荣京街头的数个公示液晶屏,播放着他们戴着面具疯狂玩乐的画面,看似那么欢愉,药粒肆意、粉面挥洒,便是他们所谓的极乐世界。

    这却让多少父母看得触目惊心,这是他们所不知的、这一代的青年消遣方式?

    又有多少人在

    有多少人在反省教导的疏乏?

    傅夜七顶着屏幕,手心紧握。

    她理解那些孩子的恨,他们缺乏关爱,痛苦挣扎至于寻到了一个彼此最放松的大世界,却又被人打搅,这是逼他们无路可走。

    谁被逼急了不愤恨?

    可她如今关心的只是儿子,屏幕上的画面越触目惊心,她越是揪心,冥冥的想,这案子与儿子有关么?

    不,无关。

    从头到尾,未曾听到有关儿子的半分消息。

    谁在声东击西,谁在拖延时间?

    “瑾儿,是不是在黎曼那儿?”她忽然下意识的嘟囔,转向蓝修。

    蓝修愣住,看了沐寒声。

    “否则黎曼为何将少年犯罪一案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她拧眉,语音却最是清晰,稳定。

    蓝修猛地想起什么,浓眉皱起,“最先发现黎曼与这少年贩毒案关联的,还是八爷。”

    一双眸僵住,她盯着蓝修,为什么她从来不知道?“瑾儿怎么会和这事有关?”

    黎曼是多么记仇的人,她最清楚,倘若瑾儿探到了什么,黎曼又怎么会放过?

    “什么时候的事?”沐寒声英眉冷凝,声线极沉,鹰眸早已缩紧。

    那该是年前了。

    年前,这案子刚露头,少年组织最草木皆兵的时候。

    而那之后,他们夫妻各忙各的,焦头烂额,再后来,便是沐煌账务漏洞……

    沐寒声忽而起身,捻了手机,不知打给谁,却只说了两个字:“收网。”

    城东的梨花庵,军队在少年嘶吼控诉中退去。

    一群少年堂皇张望,以为就这样喝退了别人。

    可下一秒只听一声震耳欲聋字头顶传开,庙俺被整个拔地而起,墙围粉碎与少年被围困暗罩不过一瞬之间。

    他们被带回少年拘留所是连同那个暗罩绑载车上,令他们不会在那个密闭空间自相残杀。

    ……

    城南的废弃危楼,二十多个少年并不知道城东事。

    青山这辈子都不愿承认自己栽在了几个少年手里。

    有人看着青山和蓝司暔,有人在外把守,而青山听了他们的目的后,竟失声笑了。

    他们说:“我们的目的很简单,用你俩的命把这个组织合法化,反正没人监护我们,就在这个组织里逍遥,省了多少家长事?”

    而青山那失声嘲笑的结果就是被人扬手一砖头打晕过去。

    并且,是他醒过来一次,打晕一次,最后落得血染了一脸一脖子,昏昏不醒。

    一旁的蓝司暔倒是一身干净,看了看青山,小嘴抿了抿,同情又沉默。

    “看什么?”有人盯着地上那个小奶娃,故作凶残。

    可蓝司暔小脸淡然,仰头与他对视着,忽然说:“你能让他躺下么?都晕了,害怕他跑?”

    哼,一圈人笑。

    一般这么大的孩子,早吓得哆嗦了,这奶娃子却一直安静得很。

    “躺什么?”反正无事,有人咧嘴开蓝司暔玩笑:“看这样子,说不定他就走了呢,你这会儿该抓紧时间告个别。”

    引来周围一阵哄笑。

    蓝司暔却小脸微正,转头,“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那一张小脸明明满是幼稚,一开口却幼年老成,一圈人缄默,对视,然后又是笑。

    “我最讨厌告别。”蓝司暔再次开口,认真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