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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寻人(下)
    第三十四章寻人(下)
    护身符在一扯之下崩了个口子,严实没想到洛云松竟然会做出如此举动,当下又气又急,直想揍他,洛云松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从包里掏出个汉堡,掰了一半分给严实。
    严实解下自己的护身符递给他:“戴上。”
    洛云松啃了口汉堡,语气轻松道:“我吃过桃子,不怕。”
    “不怕个屁!大傻逼!快点戴上!”
    “严实,我们没时间浪费了,你看,我们也没想到会来到这样的地方,食物和水带得不多了,再耗下去,就算有护身符也挺不住啊。”洛云松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坚定,“还不如直接让周永飞来找我!”
    严实不说话了,闷头啃汉堡,他不得不承认,洛云松的方法确实是最快的,但风险也非常大,严实暗暗下决心,得跟紧洛云松,要好好守着他。
    洛云松忽然伸出手,揩了一下严实的嘴角,严实吓得震了一震。
    “别紧张,有番茄酱而已。”洛云松把手指伸到他眼前。
    严实摸摸嘴角:“哦。”
    臭流氓舔了舔手指,色气满满地看着他:“现在干净了。”
    严实:“……”
    两人吃完东西后愣愣坐着,洛云松手里的爆破符都快被汗水浸湿了,严实看到他拆开符纸,凑过脑袋看了眼:“湿了?”
    “没湿,这纸好像防水。”洛云松又顺着折痕折了回去。
    匆匆一瞥间,严实觉得爆破符上的螺旋形符文有点儿眼熟,但他当时也没多想。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一直盼着的水滴声和影子都没有再出现,洛云松渐渐变得困倦起来,他没有休息好,非常疲劳,半睡半醒间,他听见身边的严实发出一声大叫,洛云松立刻被吓醒了,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就瞥见黑影一闪,严实竟然飞快地冲了出去,洛云松回过神的时候,严实已经奔进雾气里,只剩一个模模糊糊的影,洛云松也立时大叫,拔腿狂奔过去,严实在雾气中跑得十分快,左拐右拐,像是在追什么人,洛云松紧紧盯着,生怕一不留神跟丢了,雾气渐渐散开,他跟着严实跑到了一处巨大的房间中,洛云松加快了脚步,但还是追不上严实,他急得大喊:“严实!等等我啊!”
    他看着严实跑进了墙体的夹缝里,那道夹缝非常窄,只容得下一个人侧身进入,洛云松几乎想也不想,身子一侧就要往里钻,结果还没钻出几步,外面伸进来一只手,硬是把他拽了出去,狠狠地掼到地上,手电筒脱手滚去一边,光束偏了个方向,洛云松只看见个人影骑在他身上,提起拳头似乎要打下来,洛云松见来者不善,当然不肯示弱,立马挥拳迎击,与那人拳来脚往,在地上滚作一团,论格斗,洛云松还是行家,他专门去培训班学习过,那人当然不是他的对手,很快被摁在了地上,洛云松心里纳闷,他一开始以为是活尸,结果呢?这活尸不仅没有咬他,还抬起膝盖,朝着他腿间狠狠一顶……
    洛云松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那人一把掀翻洛云松,骑在他身上,抬手几个巴掌,洛云松的脸马上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醒了没有?啊?醒了没有?!”那人扯着洛云松的领子狠狠摇晃,见洛云松呆呆的,又多赠送了几巴掌。
    洛云松的视线慢慢聚焦,努力分辨那人影,不确定道:“严实?”
    “嗯哼!”严实捞过手电筒,照向自己的脸。
    洛云松扭头看向墙缝,他明明看见严实钻进去了,什么时候他又跑到外面来了?
    “你看见了什么?”严实却问。
    洛云松摸着严实冒血的嘴角,又心疼又生气:“还好说!你丫从哪出来的?哑了不成?会动手不会吱一声啊?!”
    严实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吱!”
    洛云松:“……”
    严实从洛云松身上下来,坐到一边,掏出药水给自己上药,洛云松下手挺重,严实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脸上肯定挂彩了,他跑了一路,气还没喘顺,肺像着了火似地疼。
    洛云松夺过瓶子,小心翼翼地给严实上药,他轻轻揉着严实肿得老高的脸,硬声硬气道:“下次不要一声不吭就跑出去了,追都追不上,万一跑丢了怎么办?谁知道前面还有什么危险啊,要走我们一起走,不要单独行动,知道了不?”
    严实等他叽里咕噜说完,才发出一声冷笑:“一声不吭跑出去的是你吧?”
    洛云松一愣:“我?”
    严实抽了抽鼻子,打出个喷嚏,洛云松连忙拿纸巾给他擦鼻子,听他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讲了一遍,原来事情很简单,严实当时正在发呆,突然听见洛云松发出一声大叫,身形一闪就冲了出去,严实看见他跑,于是自己也跟着跑,严实不知道洛云松到底看到了什么,但看他很紧张的样子,心里琢磨着应该是见着了那影子,既然线索来了,他跟着去就是了,结果洛云松跑得飞快,跟脱缰的野马似的,严实追出一段路,体力有点跟不上,他怕跟丢了,大声喊洛云松,想叫他等等他,结果洛云松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严实一口气说到这,又打出个喷嚏,吸吸鼻子道:“那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了,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洛云松叹了一声:“我正好跟你一样,但我看见的是你跑了出去,然后我一路追到了这儿。”
    “你跑归跑,下次记得吭一声。”严实把药水倒手里搓热了,捂在洛云松红肿的脸上,臭流氓哼哼唧唧地享受了一番,岔开腿,指指。
    严实:“……干嘛?”
    “还有洛小弟。”
    严实额上爆起根青筋:“洛小弟怎么了?”
    臭流氓:“它被人欺负了,现在正哭着,不信你摸摸。”
    严实一把捏上他的裤裆,哼哼道:“没事,洛小弟很健康,还没断。”
    臭流氓:“……qaq”
    严实假装没看到捂着裤裆在地上打滚的臭流氓,自顾打着电筒往墙缝里照,墙缝非常深,电筒照不到头,不知通向哪儿,臭流氓一看严实在裂缝外侧着身子比划的样子,马上急了:“喂!严实!”
    “我没走。”严实不耐烦地摆摆手,“你看我像那么冲动的人么?”
    洛云松纠正:“不是像,简直是!”
    严实:“……”
    洛云松走到严实身边,跟他一起用电筒往墙缝里照,那个冒牌严实不怀好意,前方等着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严实问:“进去?”
    “不。”洛云松一寸一寸地摸着墙,想找其他的出路,就算前方是陷阱,他也愿意过去,他是铁了心要解决周永飞,但墙缝实在太小,万一遇上什么危险,要打要逃根本无处施展。
    他一路顺着墙摸,还真被他摸出了八个奇怪的地方。
    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出现了渗水的痕迹,洛云松顺着痕迹摸出了门的轮廓,他研究了一番,弄开暗门,门里是一段延伸向下的楼梯。
    严实学着他,把其它的暗门弄开,里面无一例外,全是一模一样的楼梯。
    两人退到房间中央,环顾着开启的八道门。
    八个门,八个方向,往哪边走?
    “靠近墙缝的那个?”洛云松问严实。
    严实摇摇头:“我看未必,这儿的环境不能用常理解释,靠近墙的,谁知道走一半会不会出现拐弯呢?”
    洛云松想了想:“嗯,那倒是。”
    严实继续分析:“那玩意既然能带你来这,肯定会继续出现,咱们等就是了。”
    “哦,严实……”
    “干嘛?”
    “你可别再乱跑了哦。”
    严实怒了:“操!乱跑的是你吧?!”
    臭流氓轻轻牵上严实的手:“这样你就跑不掉了。”
    严实气得够呛,别过脸,耳朵烧得通红,但气归气,严实并没有甩开他,洛云松觉得幸福极了,可惜这儿的环境与浪漫搭不上边,洛云松商量道:“今年的花市在南街,据说提早开市,咱们去看看啊?”
    他这么一提,严实才想起快要过年了,s市的气候暖,总给人一种夏天的错觉,严实往年也没有逛花市的习惯,他没有亲人,一个人住,过年跟平时一样,该吃吃,该睡睡,醒来看看电影,就当是放了个长假。
    洛云松笑道:“今年我们一起过吧?”
    严实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不回家?”
    洛云松:“回,怎么可能不回呢。”
    严实:“……哦。”
    洛云松挤挤眼:“猜猜我家里有谁?”
    “谁?”严实觉得这个问题简直傻逼透了,回家当然是探望父母,没准洛云松家里还有兄弟姐妹,热热闹闹的,怎么可能跟自己一样呢?
    洛云松贴在严实耳边,轻声道:“你。”
    严实抬眼看着他,却发现洛云松的脸色一变,转头看向一扇门。
    “来了?是什么东西?!”严实也紧张地盯着那个方向。
    “不知道……好像有什么声音……”
    正说着,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滴答。”
    徐华跟着敖烈在雾气里穿梭了好半天,忍不住问:“小烈,是这个方向吗?”
    “没错,是药水的味道!”敖烈吸吸鼻子,带着徐华拐了个方向,洛云松的胳膊受了伤,药水混了珍珠粉,味道比较特殊,敖烈记得很清楚,他闻了味儿就知道,洛云松肯定走过这一段路。
    敖烈的鼻子特别灵,小时候无论爹娘怎么藏零食,总能被他找到,龙爹爹曾经自豪地夸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个比狗狗还灵光的鼻子。
    当徐华去到一处大房间的时候,不得不承认,敖烈确实……
    “鼻子比狗狗还灵?”敖烈斜眼看他。
    徐华面无表情地赞道:“哇,小烈你好厉害。”
    敖烈:“……背台词呢这是?”
    徐华举着便签纸给他看:哇!小烈你好厉害啊!o(gt;wlt;)o!!!
    为了表示强调,徐华特地加笔,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桃心。
    敖烈哼哼地把便签纸收进兜,正要往一扇门走,徐华拽住他:“等等,这地方是八门。”
    “八门?是啊,一看就知道了嘛。”
    徐华说:“不,这里的八门,不是数量的八门,而是奇门遁甲中的休、生、伤、杜、景、惊、死、开八门,除了生门和死门,剩下的门代表着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走错了,我们就出不来了。”
    “但是……他们已经进去了……”
    “小烈,别急,等我推演一下。”徐华在便签纸上勾勾画画,敖烈看不懂,只觉得有趣,徐华画了好几页,从包里拿出粉笔,在一扇门的旁边做了个记号。
    “这是八门中的生门,可以出去。”徐华解释。
    “出去是到什么地方呢?”
    “不知道,算不出来,剩下的门非常凶险,特别是死门。”徐华走到另一扇门那,在墙上画了个叉。
    敖烈抽了抽嘴角:“这是什么门?”
    “死门。”
    “进去会怎样?”
    “顾名思义,进死门的没有人能活下来。”
    敖烈:“……”
    徐华见敖烈表情不对,琢磨了一下,立刻明白了,明白过来后他只感到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敖烈沉重地点了点头:“他们已经进去了。”
    漏水的声音一直响在前方,不管洛云松怎么追,声音还是不远不近地响着。
    洛云松有种预感,楼梯的尽头有着难以想象的东西,而那东西,正是七日循环的罪魁祸首。
    是不是周永飞呢?
    这样想着,洛云松大喊了一声:“周永飞!”
    “滴答。滴答。”
    “周永飞!出来吧!别躲躲藏藏了!我知道是你搞的鬼!”
    没有人回答,只有断断续续的水滴声。
    严实听不见水声,也不知道周永飞有没有回话,只听见洛云松一个人大声嚷嚷,像是在唱独角戏,洛云松换着法儿又是挑衅又是骂,滔滔不绝,说得头头是道,结果洛云松嗓子都冒烟了,对方还是一个劲地漏水。
    严实有点想笑,问道:“看到影子了吗?”
    “没有。”洛云松垂头丧气。
    严实望着黑暗的尽头,忽然冒出一句:“你还记不记得,那影子是什么样的?”
    洛云松当然记得,特别是第一次劫难,他差点儿被那玩意给害死,那影子头发长长的,他曾经还以为是水草。
    “周永飞是男的吧?”严实又说。
    “当然啊,周永玲还叫他弟弟,不是男的难道还……”洛云松说着说着,心里腾起极其异样的感觉。
    事情有一个非常不对劲的地方。
    害他的影子,明显是个女人,不可能是周永飞。
    那么周永飞到底在七日循环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难道仅仅是举手之劳,发了个锦鲤大仙?
    严实也在思索着:“那个影子又是怎么回事?是个女人的话,那她跟周永飞是什么关系?”
    洛云松埋头想了片刻,脑门亮起灯泡:“难道是周永飞的情人?”
    严实接话道:“周永飞大费周章,弄了个锦鲤大仙,噬魂养情人,结果自己遇上意外,变成了活尸?”
    “严大大你脑洞真大。”
    “跟洛大大一比,这点脑洞不算啥。”
    洛云松:“嗯,还是你最懂我。”
    严实:“……”
    转过拐角,清晰的水声从楼梯深处响起。
    “滴答。”
    严实剧烈一颤。
    洛云松诧异:“你听见了?!”
    “我听见了!”
    “不可能啊……你没有转发过……”洛云松转念一想,“有水?”
    严实点头道:“对,可能是水潭,或者地下河什么的,水聚阴气,阴气又称作鬼气,聚集会成为大凶之地,若是周永飞变成了不是人的玩意,很有可能在聚水的地方。”
    两人一路讨论着,手电筒闪了闪,似乎接触不良,洛云松拍了几下,手电筒不争气地灭了,严实正想嘲笑几句,没料到自己的电筒也罢工了,两人折腾了一番,只好用打火机来照明,火光亮起的一刻,洛云松突然感觉到左前方,有个人站在那里。
    洛云松吓了一跳,跨前一步把严实护在身后,拿着西瓜刀朝那人大吼道:“谁?!”
    严实紧张道:“你又看见什么了?”
    借着火光,洛云松看到了一层淡淡的人影,那影子模糊不清,洛云松分辨不出是谁,他牵着严实往旁边让了让,那人影竟然无视了他们,木木地往上走,嘴里喃喃地叨念着什么,洛云松觉得他的声音有点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等听清楚他叨念的名字后,洛云松的身子猛然一颤。
    严实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他正想问,就听见洛云松说:“淼淼他很好,你不要担心。”
    那人影也不知是不是听明白了,竟然停住了脚步。
    洛云松牵着严实一路小跑,跑到下一个拐角的时候,电筒忽然又亮了。
    他擦了把汗,用电筒往身后照去,光线无法照得太远,他看不见淼淼的爸爸是否还在那儿,但他感觉到,那影子站在原地,面朝着他们。
    洛云松把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道:“淼淼他很好,很健康,有人正照顾他,你不要担心!”
    黑暗中响起了一声叹息,微风拂过,被人盯着的感觉消失了。
    严实问:“陈小姐?”
    洛云松鼻子发酸:“不是,是淼淼的爸爸。”
    严实回头看了眼,问道:“他走了吗?”
    “不知道,可能走了吧,那些魂果然都来这儿了。”
    “其他人在哪?”
    “只有他一个,淼淼的爸爸已经……唉,他的魂魄很薄很薄的一团,非常微弱,他可能太牵挂淼淼……”
    淼淼爸爸并不是七日循环中的人,他只是主动地追妻子而去,结果魂魄被困在了这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变得极其虚弱,他显然不知道最疼爱的儿子也已经不在人世,凭着一股执念想去找儿子。
    “还有个挺奇怪的情况,他的影子变得非常胖,要不是他的声音和他的身高,我还以为是那胖女人。”
    “这么说来,那胖女人本来是不胖的?”严实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正待细想,洛云松突然脚下一滑,严实被他带着,两人一起摔在了楼梯上。
    严实扶着腰,摔得直抽气,洛云松爬起来一看,台阶上居然长着一层薄薄的苔藓,难怪那么滑,洛云松把严实扶了起来,给他按摩着腰肢,摸着摸着,那手就环在了严实的腰上,严实都懒得跟他生气了,别过脸,假装看不到。
    越往下走,水声变得越大,楼梯上的青苔多了起来,湿气非常重。
    踏在平台的时候,他们惊讶地发现,地上竟然覆盖了一层水,水面淹过了脚脖子,鞋子顿时湿了个透,两人一路淌水,走出甬道的时候视线豁然开朗,洛云松用电筒扫着四周,想找个地方上岸,光线扫到某个方向,照出了泡在水潭中的巨大东西,洛云松看得不真切,想走近些,严实一把拽停他,紧张道:“别过去!”
    “还没看清。”洛云松非常郁闷,家用手电筒不给力,他直后悔没有自备狼眼手电。
    严实摇摇头,拖着他躲到角落,电筒的光朝着那方向,叫他仔细看。
    洛云松心里暗暗好笑,在黑暗的环境里,又要躲,又开灯,这不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自相矛盾嘛?
    他朝那个方向仔细地看,渐渐地,他瞪大了眼。
    那东西……似乎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