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了几个在洛明书眼中无关紧要的问题后，陈江远见时间不早，自己要问的也都问完了。跟洛明书客套了几句之后就起身告辞了。
    作为对督导组的重视，洛明书亲自送陈江远和其他两位工作人员一起上了电梯。
    进了轿厢中，可能是结束了问询的原因，陈江远突然松弛了许多，刚才一直压制的一些念头开始冒头。
    而同时在电梯里洛明书却紧张起来。
    她记得昨天晚上女儿说今天中午过来找自己一起吃饭逛街，算算时间，差不多应该到了。
    洛明书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没有电话。
    看一眼微信，也没有。助理没说话，女儿也没找自己。
    再看看显示的数字，越来越小，马上就是一楼了。
    洛明书捏了捏山根，心里祈祷女儿不要来找自己。不要来集团。
    “叮，一楼到了！”
    再着急再焦虑，到了现在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洛明书推了一下眼镜，电梯门开，中午的电梯间不像早高峰那么忙，这会出来空旷极了。
    保安早就接了助理的电话，停在地下停车场的车这会已经开出来停在了大楼门外。
    工作人员接过钥匙坐进了驾驶位，陈江远让跟着来的人先上了车，他想借这会跟洛明书说点别的，可是回头一看，洛明书明显心不在焉。
    自动门开，刚才在大厅沙发上坐着吹空调的年轻女孩走了出来。
    她站在洛明书后面似乎是要等洛明书回头。
    陈江远想了一下，还是上车吧，此时此地也不是个叙旧的地方。拉上车门去扯安全带的时候，他不经意的一回头，隔着贴了膜的车窗，他看到刚才出来的女孩挽着洛明书的胳膊，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进了立篪资本的大楼。
    晚上，林恩国结束开会从会议室出来往电梯间走，一直跟着的秘书看了一眼手机，往前跟的近了些，他小声跟老板说，“董事长，有个陈先生要见您。他说是您的大学同学。”
    “陈先生？”林恩国想了一下，问秘书：“是不是叫陈江远？”
    秘书看一眼前台发来的消息，点点头，“是的，他这会在二楼来客等候区。”
    “嗯，我知道了。”电梯来了，林恩国先走了进去，他回头嘱咐秘书：“你跟司机说一声，今天我自己开车回去。”说话时他伸手按亮数字“2”。
    秘书看了一眼，知道老板跟这个陈先生关系肯定不一般，毕竟能让老板亲自开车的就那几个人。
    深夜的老城区里，常年无休的街口大排档生意红火，店内店外的位子坐满了人，另一边领号排队的人坐在塑料凳子等着商家叫号。
    不仅排队的人多，停车场想要找个位置也很难，不少车都停在路路边，从东往西，快要排到主干道上了。
    就在这样拥挤的地方，停了一辆黑色的库里南。
    过来过去的人见到了，全都忍不住停下来看一看，有的甚至拿出手机偷偷摸摸的与车合影自拍。
    等号的陈江远看到那边有人围着林恩国的车，打趣道：“那么多人围着你的车，你不怕有人把你把你车划了？”
    回了老婆的消息，林恩国抬头看了一眼，“以前又不是没有过，划了碰了，修车就是。”
    这话说的陈江远不禁咋舌，“不愧是集团大老板啊，库里南在你这儿就是个代步工具。”
    垂眸看一眼手上的号，现在叫到了384，手上的号是398，还有十几桌。林恩国觉得十几桌排起来应该很快，可是看到有的食客点了一盆又一盆小龙虾，看来这十几桌还要再等一个小时。
    陈江远看着在外面吃饭的男男女女，想起来以前的一些事，算一算过去二十多年了，什么都变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想着找什么话头的时候，老婆发来了微信，林恩国看了一眼，拿着手机发了条语音过去，“在外面吃饭呢，你先睡吧。”
    “都这个年纪了老婆还查岗啊。”陈江远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
    林恩国笑笑，一边给儿子发微信一边跟陈江远说话，“你这出差了，老婆该不会连问都不问吧。”
    “哪还有老婆，”叫号叫到了一对中年夫妻，两口子俩看起来还行，不然不会这个点把孩子扔家里出来吃宵夜。“早离婚了。”
    “388？388在吗？”叫号的服务员看着叫号机冲排队的人喊，“389？389在吗？”
    服务员叫了几声，没有人回应，她就把空了的号删掉了，继续滑动着取号叫号机的屏幕，“390？391？392？”
    可能是因为等候时间太长，也可能是因为已经十二点吃完影响第二天的计划，很多排队的人都走了。
    迟迟没有人出来，一个服务员拿着本子过来问，问到林恩国陈江远这儿，发现前面的人走了个七七八八，而外场院子里收拾出来了好几张桌子，服务员一指一个比较偏的位置，“你们去那边吃吧。那边的桌子收拾出来了。”
    用纸巾擦了擦塑料椅子，林恩国看着桌上还没收掉的小龙虾壳，心想这家店的服务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无话可说。
    就看服务员用一个水刮把垃圾全都刮进垃圾桶里，用过的碗筷盘子分门别类放在塑料容器中。
    没有了固体的垃圾，另一个阿姨拿着清洁用品过来收拾桌子，就看她往喷了清洁液，用工具把边边角角都清理后，她又拿出一个干净的水刮把桌上的水全部清走。
    这样，林恩国和陈江远吃饭的桌子才算是收拾干净。
    虽然身价不菲依然爱吃便宜馆子，但是林恩国还是忍不住抽了几张纸巾把桌子又擦了一遍。
    陈江远则拆开服务员送来的塑封好的餐具，“这家店的服务比以前强多了，我记得那时候咱们几个过来吃饭，都是自己打扫卫生。”
    “现在孩子都要成家立业了，咱们也是老头子了。”林恩国拆开自己那份餐具，他用热水把餐具烫了一下，然后开始翻菜单。“不过你是怎么了？怎么老婆还跟你离了？”
    “离了十几年了。”服务员送来一个不锈钢保温壶，里面满满一壶热水。陈江远拎着壶往自己杯子里倒水。
    “因为什么事离的？”
    “她要出国，想让我和她一起。”
    “就为了这个？”林恩国觉得这事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陈江远点点头。
    “那孩子呢？跟着她还是跟着你？”
    “没孩子。”热水在玻璃杯里冒着热气，对于自己那段短暂的婚姻，陈江远早已放下。“我这会光棍一个。”
    “你……”林恩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有点后悔刚才嘱咐林隽的事。“这么多年，你也没再找？”
    “开始有人介绍过，正好那时候工作忙，自己也顾不上这些，慢慢的就没这个心思了。”
    点了几个店里的招牌菜，林恩国又点了一壶茶。服务员拿走点菜单后送上来两盘免费的小菜，让客人先打打牙祭。
    吃了两粒花生米，陈江远问老同学，“别说这些了。我今天找你是有正事。”
    当年的室友成了督导组组长，现在市里生意场上有关系的人都知道夏家出了事，被带走后到现在都没放回了。“为着夏检察长吧。”
    “也是也不全是。”
    “怎么说？”林恩国也伸筷子夹了花生米吃。
    “你对洛明书了解多少？”
    “认识，但是接触的不多。你要问立篪资本啊。”
    陈江远摇摇头，“不是。你跟我详细说说你知道的。”
    烤鱼和卤鸡爪上桌，林恩国隔着桌上腾腾的热气，犹豫要不要把洛家和夏家的事全部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