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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秦森说:“你那边有吃的吗?”

    沈婧轻轻的摇头。

    秦森穿好拖鞋掀开帘子,进了厨房,他说:“我这里只有挂面。”

    她刚想说不用,厨房那边就传来锅子接水的声音。

    ☆、第4章 &4(抓虫)

    她绕过帘子进了那间狭小的厨房。黑色的台面很干净,只有洗手池边上滴了些水,最右边是电饭锅,往左是洗洁精,一个盆栽,水池,碗筷和一些调味料,转角的那块台面大约50厘米宽,正好放个电磁炉。

    然后是个长款的深褐色小饭桌,上面堆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电水壶,打火机,榨菜,咸蛋。

    秦森调了180度的温度,盖上锅盖,从饭桌下抽出一张凳子。他说:“你坐。”

    沈婧坐下,从小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她其实不喜欢和陌生人有太多的接触,特别是男性,那凳子上如同铺了碳火让她有些坐不住。

    秦森说:“现在一般的外卖店都关了。这个点吃面也好消化。”

    头顶的灯光泛白,揉着一股淡蓝,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沈婧看了几眼他的左臂,收回视线,轻淡道:“谢谢。”

    秦森抽出另外一张凳子在她身边坐下,拿过桌上的打火机和烟,点了一根叼在嘴里,吸了一口,背过身烟雾吐在另外一侧。

    他说:“你大三吧。这个年纪还是照顾好身体,年纪轻不当心,过了25什么毛病都会慢慢出来的。”

    沈婧说:“我要大四了。”她又说:“可以让我抽支烟吗?”

    透过轻薄的烟雾他看着她,点了点头,“你抽吧。”

    她抽烟的动作十分娴熟,抽第一口的时候会微微的眯眼,深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长笼的烟雾蔓延成一条。她的眼睛是内双偏细长的,眯起的时候有点像弯月,明明是很可爱的那种,可偏偏,秦森看到的是一个女人,一个淡泊又幽深的女人。

    这是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气质,性感,寂寞,就像所有电影中那些冷漠高傲的女主角一样。

    他想起之前她流着泪说抱歉的那个画面,眼里的波光如同光滑的镜面,没有丝毫波澜,眼泪于她而言只是眼泪,没有任何意义。

    沈婧感受到他的目光,她也没打算解释什么。可能女生抽烟多数人是不认同的。他买的烟是利群,她以前抽过,15块一包,不算难抽也不算好抽,还凑合,只要是烟,她都可以接受。

    有,总比没有要好。

    水开了,秦森抖了抖烟灰,掀开锅盖,单手抽出一把挂面散滑在锅里,那筷子搅和了一下,再盖上盖子,调低了火候。

    除了电磁炉嗡嗡的声音,屋子里寂静一片,两人都在默默抽烟,袅袅的烟雾和锅子里的热气混为一体,弥漫在上空。

    他关着窗,沈婧看到窗外有黑影飘动。那可能是他的衣服,她想。

    烟尽,沈婧碾灭在烟灰缸里,鲜红的指甲和黄色的烟头搭在一起格外妖冶。秦森也掐灭了烟,两只手碰撞到一起,她缩得很快,指骨上残留着他手背的温度。沈婧搓了搓指骨,染上自己的温度和触感。

    面熟了,秦森洗了个碗,倒上盐和油,拌好给她,“只有清汤挂面。如果你喜欢吃榨菜或者——”

    “不用,这样就好,麻烦你了。”

    她吃东西很小口,很慢,一筷一筷的。像是有教养的女孩子。

    秦森舌尖抵了抵上颚,忍不住又抽了一根,他问:“你一个人住?”

    汤面温热,只是吃了几口她的脸颊就红了,额角也出了汗,他关着窗又不开空调,屋里其实很闷热,但她不好意思多做要求,只想吃完回去洗澡吹空调。

    沈婧卷起一筷子的面,停顿回答道:“嗯。”

    “女孩子一个人住不安全,这边也比较偏。建议你住隔壁小区。”

    她看向秦森,他抽烟的时候那双眸子深沉的不见底,眉心会微微皱起,起棱的唇瓣一张一合,滚浓的烟雾缓缓吐出。

    她说:“你人很好。”

    她很少这样评价一个人,可能是因为她的圈子很小,也从来不和男性有过多的接触,除了李峥和徐承航,完全的陌生男人,比较贴近的相处,这些年,他是第一个。

    秦森看着她的眼睛笑了,“你对人没有防范。”

    他隐约觉得她是个多变的人,前一刻那样暗沉,这一刻眼睛却那么清澈。

    她顿了顿身子,这一瞬间秦森好像看到她笑了,很淡很淡的笑意。

    沈婧说:“我今天没有选择。”

    他点点头。从这里到最近的药店要半个小时,她走得那么慢,估计要一个小时,也许走一半就晕过去了。

    秦森说:“腰还疼吗?”

    沈婧摸了摸后背,摸到多余的两片东西,微微凸起,她看向他,在用眼神询问他。

    秦森抿了抿唇说道:“是我贴的。医生说你只贴一片不行,要多贴几片。”她好像有些没反应过来,腾腾的热气熏得她耳根子有点红,他解释道:“我卷了一点点的衣服,你不用担心。”

    她没说话,低头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站起身,“我走了。”

    他送她到门口,把药片和膏药递给她,“记得贴。”

    “谢谢。”

    他没有关门,屋里折射出来的光晕照亮了她的房门,秦森说:“你开完门我就关门。”

    沈婧转动门把,停了脚步,没有看他,她说:“晚安。”

    “嗯。晚安。”

    她进屋,秦森关门。

    他收拾好了锅碗,用冷水抹了把脸躺到了床上。

    她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怎么就躺了那么一会枕头上都是她的香味。

    沈婧走到浴室,对着镜子撩起衣服,扭过身,看着后腰的膏药默了一会,她撕下自己的那片换上秦森给的,有点刺痛。

    她满手都是药香味,沈婧洗了个手,洁面涂护肤品,从爽肤水到精华面霜,有条不紊的。

    空置的地上那个未完成的手臂还是她离去时的模样,一天一个小时的话她要多久才能刻完。沈婧把空调调到20度,徐徐的冷风打在她身上,吹走了她身上的汗水。

    她坐在地上,轻轻抚摸那刻了一个大约形状的手臂,石膏的触感冰冷坚硬。她看着自己的手想到他手背的温度,他的手臂应该是柔软又结实的,那蔓延婉长的伤痕应该是起伏不平的,有血有肉,鲜活的东西永远是最美好的。可是她偏偏热爱石膏的冰冷。

    ——

    一连几天沈婧都是在画室度过的,虽然腰还会隐隐约约的疼,手指也还未愈合,但临近期末,要交的作业实在太多。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在埋头赶着,全班都是这种尿性,只不过他们都是在窝在宿舍或者出租房里。

    下午四点,她收拾好东西回去。

    这几天都是大太阳,晒得人头晕眼花,她打了遮阳伞,作用也不是很大。

    路过那个男人的房门口时,沈婧瞥着那扇深褐色的门停滞了两秒。

    口袋里手机震动,拉回了她的神思。是她上铺的室友,黄嘉怡。

    她插钥匙开门,接了电话。

    那话那头黄嘉怡说:“晚上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吧。”

    沈婧开了灯,换上夹脚凉拖,“你男朋友不陪你吗?”

    “陪啊,当然陪了。可是你不是一个人住嘛,这几天也没见你,一起吃个饭,开心嘛。”

    黄嘉怡和他男朋友一起搬出去住了,本来有意叫上沈婧一起住,租个两室一厅,沈婧不愿意。倒也不是觉得尴尬或者怕打扰他们,单单只是因为她不想和异性生活在同一个空间,比起群居,她更适合独居。这些年,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高中的宿舍,仅仅是一个学期,她就住不下去了,直到后面一个人在校外借了房子才觉得舒服。大学却一住住了三年,只不过是因为在外地,人生地不熟,住在外面不安全,非常不安全。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边的一切她都已经熟悉,对这里的人和事心里也有了权衡,正赶上要大四,是个合适的机会。

    沈婧按下浴室的热水器,又折回去坐在床边说道:“你想吃什么。”

    “火锅怎么样!夏天吃火锅爽爆了!诶诶,晚上七点我在那家喜洋洋火锅店等你哈。我挂了,么么哒。”

    “好。”

    她性格很冷,这些年也没什么亲近的朋友。黄嘉怡大概是唯一走得比较近的吧。她说:“沈婧,和你做朋友很有安全感!”

    简而言之,黄嘉怡喜欢的就是她的冷,因为性格冷,所以从事不慌不忙,遇上什么事都波澜不惊。

    水到45度的时候她就洗澡了,吹干头发换完衣服已经五点了。她看着桌上剩余的三张膏药,嗅在鼻前闻了闻,很淡的药香。

    沈婧贴了自己原来的,她把那个男人给的放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连同那止痛片。

    她六点半出的门,走到楼下,外面起风了,天色也十分阴沉,云压得很低。这里的天气变化很大,说风就是雨,说变就变。这场雨不知道又要下几天,上一场大雨,把学校都淹了。

    她折回去拿了伞,出门时正好遇上下班回来的秦森。

    这是继上次之后的第一次碰面。

    走廊的感应灯亮了没几秒又灭了,秦森还没来得及掏出钥匙,他跺了跺脚,灯又重新亮了。

    沈婧朝他点了点头,从他身边走过,高跟鞋和地砖的面相触,很清脆笃定。

    秦森开门,他还在想,她用的什么洗发水,那么好闻那么香。

    他买了菜,还没来得及把芹菜叶子摘去,厂里的刘斌就来了连环夺命call。

    那小子嗓门大,对着电话说话像放炮。

    “森哥!我不是让你下班别走了嘛,你怎么走了啊!这他妈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兄弟啊!”

    “你们去就好。”

    “什么你们我们,我和老五他们正赶过来呢,嘿,现在的科技真发达啊,手机都能订吃的了。我们刚在那个啥团,哦,美团,美团上订了一家火锅店,就在你住的附近,老便宜了。你出来,今晚不出来我们就上门撬你门。”

    秦森叹了口气,“哪家火锅店。”

    “什么喜洋洋,大灰狼的。”

    “我知道了。那就那里见吧。”秦森挂断了电话,把蔬菜敞开在桌上,他闻了闻那一小块肉,估计到明天就要臭了。

    ☆、第5章 &5

    喜洋洋火锅店在二楼,黄嘉怡和她的男朋友选了靠窗的的位置。黄嘉怡看到沈婧后随即招手,“这里这里!”

    沈婧走了过去,在他们对面坐下。

    这家火锅店不高档,卫生也没想象中的好,连坐的沙发的皮也布满了裂痕,装潢也是小众的口味,简洁明了,店里人不多,甚至有点空旷。

    窗外夜色已经笼罩,楼下大学生挤着小吃摊游来游去,很热闹。

    “我们点了一些。你看看你要吃什么。”黄嘉怡把菜单和笔挪给沈婧。